芭蕉雨(22)
陈倩雯看完首映礼，就得回去写稿子，刚才在观影的过程中，陈倩雯还不忘在平板上记录一些记忆点。陈倩雯原本想说送陶斯可和沈小笛回去，沈小笛想了想，想着还是不要叨扰小姨，毕竟小姨这趟是有工作在身，便说她和斯可两人自己打车回去。
卢尔阳从座位上起身，同章庭筠一块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卢尔阳伸手拢了拢身上的红色皮草外套，故作若无其事道：“你刚才出去抽烟时，吴导还问我你去做什么，怎么这么久？”
章庭筠偏头看了她一眼，说：“什么意思？”
卢尔阳挽着他的手臂，软声道:“刚才和你一道进来的那个小姑娘，你们是不是认识？”
“认识。”章庭筠坦然承认，垂下眼眸睨着她，眉眼间依旧透着几分温柔，“尔阳，你究竟想说什么？”
卢尔阳被他这漫不经心的态度刺激到了，她牵了牵嘴角，刚要说什么，这时余光扫过走下通道的陶斯可和沈小笛，她说：“我想问的是，那个要我签名照的小姑娘是哪一个？”
章庭筠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目光在陶斯可的脸上停留一瞬，继而又移开目光，淡淡嗤笑了一声，低眉瞅着她。
卢尔阳又笑了笑，说：“或许我应该这样问，那个剪着平刘海的，是不是你看上的那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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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21
宽阔的沥青大道上, 覆着一层薄薄的积雪，轿车驶过，压出一道道黑色的车辙。
陶斯可和沈小笛站在街边拦车, 并不清楚因为她, 章庭筠和卢尔阳摇摇欲坠的关系在这一天崩塌。
沈小笛张嘴，呼出一团白气：“这部电影也太好看了, 我有预感会爆，笑点与泪点齐飞。”
陶斯可敷衍地哦了声，眼睛跟长在手机上似的, 沈小笛瞧见她这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说：“唉，你好没劲呀。”
“我压根就没怎么看这部电影，和你讨论不起来，不能怪我呀。”陶斯可轻声解释。
“也对。”沈小笛靠着她的肩膀，又探了下脑袋, “你在跟谁聊天？一直看着手机。”
陶斯可嘴角微弯，抿了下唇角，说：“我男朋友，肖斯白。”说完后，她自己倒是先不好意思起来。
沈小笛倒是没有借着这个由头开她玩笑, 只是困惑地问，“肖学长不是在上课吗？现在也不是课间时间啊。”高三学生周六都要再上一天的课。
“是呀。”陶斯可点头, “他一边上课, 一边跟我聊天。”
“难怪学校老师不让学生早恋，说会影响学习。”沈小笛挽住陶斯可的手臂，故意埋汰她，“你看着咱们学校的模范生都在上课期间和女朋友开小差, 陶斯可，你罪过大了。”
听沈小笛这么说，陶斯可倒是有点担忧会影响肖斯白的课程。她皱了皱眉头，毕竟他现在是高三，学业的关键期。想起这事，陶斯可又有些懊恼，她一时冲动，给肖斯白发了条信息:肖斯白，我后悔了，我觉得我不应该这么早答应你。
阳江市第四中学，高三二班的教室。
窗户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白雾，微风吹过，桌上摊开的书本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这是肖斯白第一次坐在座位上，心思却不在学习上。李浩见他拿着手机放在抽屉里，同陶斯可聊天，摇着头啧啧感叹道：“难怪古人都说红颜祸水，看看，我们的校长口中的模范生，竟然在上课的时候偷偷和女朋友聊天。”
李浩摇头晃脑，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看着肖斯白的眼神，像是看着失足少年般遗憾，痛惜。
肖斯白微微启唇，赏李浩了两个字：“滚蛋。”
李浩躲在竖着的书本后头，嘿嘿笑，突然一根粉笔头准确无误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
李浩鬼头鬼脑的地从立着的书本边沿看过去，讲台上的物理老师拿着一把三角尺，怒目圆睁地瞪着他：“李浩，自己不好好听课，别影响人肖斯白，还有书本给放好，什么样子？”
李浩小声爆了句操，手指轻轻推了下立着的书本，书本啪的一声摊落在课桌上，又惹来物理老师的一记眼刀，李浩嘴里念叨着：“这学习好的就是不一样，差别对待。”
陶斯可发完那条消息，又觉得有些情绪化，刚要撤回，聊天界面上，肖斯白便发来一句新的消息：斯可，你是不是担忧高考后，我会喜欢上别人？
小心思被他明晃晃的戳破，陶斯可有些心虚，她咬着唇，回了个单字:嗯。
这个嗯字能表达出她现在难言又自相矛盾的迂回变扭的心思。
肖斯白：斯可，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只喜欢和我一样名字里带有斯字的女生。
肖斯白的这条信息愉悦了陶斯可，他故意用她当初搭讪他的方式来哄她开心。陶斯可心领神会，忍不住眉眼弯弯。而在教室里的肖斯白，看到陶斯可回复了一个张嘴笑的表情。肖斯白抿着唇笑了笑，少年的眼睛也弯成一条蜿蜒的小溪，里头有细碎的亮光在闪动。
沈小笛和陶斯可上了一辆出租车，沈小笛说：“你刚才是不是在影厅外面碰上了章先生？”
“对。”陶斯可说，“他在外面抽烟。”
“难怪我看到你和章先生一起进来了。”沈小笛想起了什么，说，“你和章先生一块进来的时候，阳阳好像还看了你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她看我做什么？”陶斯可有些疑惑。
“谁知道呢，兴许误会你和章先生有什么关系吧。”沈小笛挤眉弄眼，“毕竟女人的心眼可是很小的。”
陶斯可看了沈小笛一眼：“不至于吧”
沈小笛摇下一点车窗，说：“当然不至于，阳阳哪里会这么小气，我就随便说说，吓唬吓唬你。”
卢尔阳的助理小崔在保姆车接到了卢尔阳的电话，有些一头雾水，电话那端卢尔阳的语气听上去，不是十分愉快，让她叫庆哥开车来接她。
小崔挂了电话，抬手拍了拍驾驶座上的司机庆哥，说：“庆哥，往回开，尔阳让我们回去接她。”
庆哥也是十分不解：“不是说和章先生一块过圣诞节，怎么又要回去？”
小崔摇摇头，小心翼翼道：“兴许是和章先生吵架了，还是赶紧开回去，她等久了，等会估计又要把火发在我们身上。”
庆哥深以为然地笑了笑，卢尔阳自从攀上章庭筠，近一年事业隆隆日上，脾气也跟着水涨船高，她们这些工作人员没少被她斥骂，但都以司空见惯，毕竟你指望着人家发工资，挨几句骂算得了什么。
章庭筠和卢尔阳不欢而散，卢尔阳知道自己有些意气用事，眼下的场面有些难堪，卢尔阳只好自己寻找台阶下，她推说自己等会有事，就不跟他去过圣诞节了。
章庭筠倒也无所谓，他点了点头，神色温和地同她说了一句圣诞快乐，转身就走了。
卢尔阳站在影厅里，知道她和章庭筠玩完了。
小崔来接卢尔阳，卢尔阳面色不太好，问小崔：“吴总是不是有打来电话？”
“昨儿打来，想约你一起用晚餐。”小崔小心翼翼道。
卢尔阳说：“给他回个电话，说我今天有空。”
小崔欲言又止，问：“需不需要告知慧慧姐一声？”慧慧姐是卢尔阳的经纪人，大事小事都有她做主。
“这么，我现在说话不管用了？”卢尔阳冷声道，“是我给你发工资，还是慧慧姐？”
小崔不再开腔，依言照做。
路上，梁秋舫给章庭筠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带卢尔阳一起来过圣诞节，等他到的时候，梁秋舫瞧了瞧他的身后，说：“尔阳呢？”
“她不来。”章庭筠靠着沙发，夹了几块冰块扔入杯子里，冰块触及杯底，发出几声轻微的脆响，他拿起威士忌，缓缓倒入杯子里。金赭色的液体慢慢上升，淹没棱角分明的冰块。
梁秋舫仔细打量了章庭筠几眼，试探地问了句：“吵架了？”
章庭筠没出声，他喝了口威士忌，转头盯着梁秋舫，说：“你是不是和卢尔阳提起了斯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