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年少不可得(39)
她说,“宋清谈,无论你喜不喜欢周江以,你都不要轻易答应他,轻而易举得到的,他们又怎会好好珍惜,你得让他吃尽苦头。他在班里用这样的举动来追你,不过是要昭告四方,让自己先下手为强,先PK掉那些想说而没有说出口的,看起来聪明,其实是不够自信而已。”
这是高一校园文化周跳操排练休息时,赵雯悉说给宋清谈听的,尽管她们关系尚浅,平日又无交集,但赵雯悉就是这种直抒胸臆、潇洒爽利的性格让宋清谈心中一闪,突增好感。
如果说,宋清谈的个性归纳于“我有什么,旁人知道或者不知道,我不在意。”那赵雯悉的性格就是“我有什么,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至于旁人怎么讲怎么想,和我无关。”
宋清谈并非随意想起赵雯悉,因为她听钱康康讲,赵雯悉被来学校校招的航空公司选中,要培养她做空乘。钱康康还说,赵雯悉临走之前告诉和她交好的女生,空乘不是她的最终目标,她只不过先找个跳板,获取相对的时间和资金支持,她最终的目标是成为一个超级名模。
宋清谈听着钱康康神采飞扬地向班里的女生大侃赵雯悉的种种过往,引得众人感慨不已,当时的她们能想象到的未来,不过是顺利通过高考,如愿考上一所好大学,找一份好工作而已,谁都不曾想也不敢想除此之外的其它途径和其它可能。对于未来的形状,她们无不迷茫。赵雯悉规划清晰的离开,像是丢入深潭的一块石子,激起阵阵涟漪。
如果可以,宋清谈希望这个漂亮自律、桀骜自我的女生最终能如愿获得她想要的生活,活得潇洒肆意。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赵雯悉何尝不是众多女生的另一个自我,一个她们没有机会或者没有勇气成为的自我。她希望那个自我可以真正拥有与她们不同的人生,炽热有光,明媚闪耀。
第 34 章
晚自习下课,才刚走到宿舍楼大门口,游逸不知怎的突然就撇下一旁的宋清谈先跑掉了,对于身后同伴充满疑问和不解的呼喊完全置之不理。
她一头雾水地走进宿舍,却看见游逸正鸠占鹊巢地躺在自己的床铺外侧悠哉悠哉地听音乐,瞬间明白了对方前一刻的突然举动与真正用意。
宋清谈蔑视地瞥她一眼,“我还正纳闷你怎么突然一声不吭地跑掉了,还以为你肚子疼着急去卫生间,谁知你居然来这一招。你这可是小人之心啊。”
“我不管,反正今天晚上我要躺外边,你别跟我抢!”游逸嘴上说着,却并不起身。
“不行,要不你躺里面,要不你就回你床铺上睡去。”
“我就不起来,先来后到,我已经占住了。”
“那行啊,那你就占着它呗,你可千万别起来。”宋清谈不再理她,端起脸盘去洗漱,心想有本事你就一直占着,我就不信你能不洗漱、不洗脚直接睡。
她洗完回来,见游逸还是那个造型躺着,只管坐下往里挤,“起开,我要洗脚,总得给我个坐的地方吧。”
游逸腿蜷了蜷,只挪给她一个屁股的地方,宋清谈只好装作妥协,开始坐下洗脚,几乎感觉不到水温时她才擦干脚去穿拖鞋。
宋清谈将脚伸进第二只拖鞋正准备站起身,却突然触碰到光滑溜溜的一团东西,顺滑温暖的触感,还是个活物。她登时吓得尖声惊叫,随即摁着游逸的腰整个人跳闪到床铺里面,游逸疼地大叫“天啊,宋清谈是要谋杀我!”
“我拖鞋里面有东西,有东西!”宋清谈惊慌失色地大喊,一众室友个个满脸惊讶,纷纷围拢过来。
“怎么了?”
“什么啊?”
“我不知道,我的脚刚刚挨着它了,会动的!”
“老鼠?”
“啊!”
“别说了,我不敢看。”宋清谈听了内心一阵翻腾,心跳的更厉害,人也更紧张,她最怕老鼠。
“都别说话!”孟唐恬让室友们安静。
只见孟唐恬拿着扫把慢慢靠近那只拖鞋,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挑了一下拖鞋的边缘把它立起来,宋清谈往里面缩了缩,想看又不敢看,她实在不想想象那个画面,自己刚才还用脚触碰到它。
“咦!”
“吓死人吧!”
觉察到众人虚惊一场的语气,她才慢慢睁开眼睛,白白的一团卧在拖鞋旁边,这分明是游逸替同桌张明丽养在宿舍的仓鼠胖胖,因为王大人加强了对教室的巡查,如今被关在笼子里偷偷养在宿舍。
“游逸,是你想要谋杀我吧?你赶紧把这只老鼠还回去,立刻!马上!”宋清谈心里原本就对游逸把仓鼠养在宿舍颇有微词,经过刚才这惊魂一幕,她简直要发飙。
“它不是老鼠好吗?一只仓鼠能把你吓成这样,我都还没怪你差点一脚把它踩死呢?”
宋清谈内心更是崩溃,她简直不能想象游逸描述的这个画面,“它不钻到我拖鞋里,我能踩到它吗?”她怕老鼠,所以对“胖胖”也喜欢不起来,而始终保持距离,见游逸一直把它关在笼子里,才勉强不再提出异议。
“你为什么这么怕它呀?”游逸故意来气她。
“我哪里怕了?我是讨厌它们这一类的,你赶紧把它弄走,想想赵玉龙那死不瞑目的小白,赶紧让张明丽给它弄回家去。”
“你讨厌,可我喜欢呀。我就是不想让张明丽把它弄回家,才替她养着的。”
经刚才这一闹,游逸早已经把占位的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此刻她正一边摆弄着被她放进笼子的“胖胖”,一边和宋清谈打嘴仗,好久之后才去洗漱。
等她洗完回来,发现宋清谈给自己来了个“以牙还牙”,扬眉吐气地躺在床铺外侧。
游逸大呼:“不算,我刚才已经占好了,你这是耍赖。”
“怎么就不算了?刚才我又没答应。”宋清谈不相让。
“耍赖,耍赖。”游逸放下手中的洗脸盆,用还挂着水滴的手去挠她痒痒,宋清谈只觉得又凉又痒,像一只八爪鱼一般来回扭动。游逸趁机坐着床沿,一点一点把她往里挤。
这一回合,宋清谈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不记得是从哪一天开始,大概是有天深夜两个人挤在一张床铺聊着悄悄话睡着之后,游逸便时常空着自己的床铺,非要和宋清谈挤在一张床铺上睡。
女生之间的情谊复杂且微妙,有时候居然也会让人打破自己既定的规则,接受原本的不习惯和不喜欢。独生女的宋清谈从小习惯了一个人,小时候表姐留宿她家,她往往听着对方的呼吸声久久不能入睡。
而学生宿舍的标准床铺,两个人躺着实在是拥挤了些,宋清谈竟也能睡着了。记得有一天晚上不知怎的,游逸越睡越往里挤,睡梦里的宋清谈不知不觉被挤得贴着墙壁睡,中间醒了两三回。
第二天,还没等宋清谈找她发牢骚,游逸已经先行一步绘声绘色地向室友描述宋清谈的睡相。
“你们是没看到昨晚宋清谈的睡姿多搞笑,她的右胳膊和右腿全贴在墙壁上,就像壁虎漫步似的,真是笑死我了。”
宋清谈笑着,“你还好意思说,不都是拜你所赐?你睡个觉,一直往里挤,好像你不主动,我就会把你挤掉床了一样。”从此以后,两个人谁都不愿意挨着墙壁睡里侧了。
可是这个冬天似乎比以前温暖许多。
第二天,伴着上课铃响起,宋清谈合上手里的记事本,塞到抽屉最里面,期末考试临近,这是她仅剩的舒缓情绪的方式。在这里,她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随意失落,任凭欢喜。
班主任王大人的英语课,在上课铃响过之后还没有到的情况甚是少见。“不应该啊,老王今天可是有点反常,没早到就算了,居然还给我迟到,扣奖金。”一句不着调地戏谑引来班里一阵哄笑,“备战”的气氛随及开始松动缓和,一众同学开始嘤嘤嗡嗡地小声议论。
“大家先看书自习吧,估计王老师有什么事给耽误了。”班长刘锡凯出来维持秩序。
只一会儿功夫,王大人便杀气腾腾地冲进教室,手里的课本被他老人家重重地摔在讲桌上。从他刚一出现就瞬间安静的教室,此刻更加寂静无声,用掉一根针都能听到这样俗烂的形容也毫不夸张。
宋清谈不是第一年做王大人的学生,但像他今天这样的气性,实在是少见。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人的什么事惹得他如此大发雷霆,看来一场暴风雨在所难免。她自己在心里默默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