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年少不可得(28)
所以,她不想说话,不想让旁人削弱自己此刻的感知。在一片嘈杂中,她想要独享这静谧柔和的夜晚。
好情绪持续到第二天。宋清谈正低头用手中的勺子搅动着面前的米粥,身边的张翼正兴致冲冲地讲述自己昨天是如何与爸爸串通给她妈妈一个惊喜。
“清谈,你说是不是很搞笑?”张翼见一旁的宋清谈对她没有任何反应,便用胳膊肘戳她。
“哦,什么?我不吃。”宋清谈忙不迭回应。
“你不吃什么呀?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你们俩今天怎么都这么沉默?连田西晨也是,就好像我在自言自语一样。”张翼先是吐槽宋清谈,接着又转向田西晨。
“没有啊。”田西晨也回过神来。
“没有什么?”张翼一脸费解。
“我是说你没有自言自语。”
“今天的气氛真是奇怪,感觉咱们三个都不在一个频率上。难不成昨天的烟花,你们有什么奇遇?”
张翼随意揣度,宋清谈心里咯噔一下,被她歪打正着说中了心思。
“千篇一律的人山人海和烟花,还能有什么奇遇?”田西晨这次回答很快。
“没什么花样就好,要不然我得多遗憾没和你们一起去。”张翼原本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真正觉察出什么。
若不是张翼回家给妈妈过生日,若不是田西晨半路去找同学,宋清谈又怎么会有机会和魏晋一起看烟花,一起回学校,又怎么会有那颗光亮的星星。
想到这里,昨晚的种种依旧让她觉得不真实,好像是自己做了一个梦。而此刻三个女生在一起细细碎碎的谈论,却也在提醒她昨天的烟花一瞬的确是真真切切的存在。
从餐厅出来,回教室的路上,田西晨和张翼仍旧在讲些无聊琐事,只是,她对宋清谈没那么热络,宋清谈接上她们俩的话题时,田西晨就不再搭话。等张翼再开辟一个新话题,田西晨又会积极地接上去。
宋清谈觉得莫名其妙,一开始她认为是自己多想了,但几个回合下来,她分明感觉到对方的刻意,可她完全不知道这是为何,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事。
是昨天她和刘文鑫争执的时候,自己没有站出来帮她?但是当时田西晨和刘文鑫突然而至的几句斗嘴来得快去得也快,实在算不上是吵架,还不至于需要有人出来声援。
除此之外,宋清谈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原因让田西晨这样。一直到走进教室,她们就要分开各自回座位,宋清谈突然问“西晨,你怎么了?”
只见她顿了顿,没有回头,更没有说一句话,就兀自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宋清谈朝她的背影看了一眼,完全不知道对方在别扭个什么劲儿,没有过多停留她便大步朝自己的座位走去。完全地莫名其妙,让人不知所以然。她突然感觉厌烦,有什么可以直说,最讨厌这样一声不吭的冷战,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得她不高兴。
原本走在前面的张翼,完全没有察觉到同伴的小情绪。她一回到座位上坐下,就连忙一手托腮凑到宋清谈面前来,一边细细打量,一边没心没肺地戏谑她,“小姑娘,你怎么突然地走这么快呀,难道是又遇见了你不想见的人?”
宋清谈烦躁地把她往一旁推去,“你是钱康康呀?”
“钱康康哪有我贴心?我是你的张翼。”她边说边紧抓着宋清谈的手往自己的心口放。
张翼搞笑的样子,一扫宋清谈的烦闷,她还是喜欢这种简单的相处。“我真是服了你了。”她笑着,极力去躲开她,不曾想因为动作过快,用力过猛,自己侧向一边的身体刚好撞到了路过的同学,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头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对方身上。
宋清谈连忙站起来,转过身去。但她从未想过会有这么尴尬的一幕,因为眼前赫然站着是同样一脸吃惊而无措的周江以。空气突然停滞了似的,“对不起啊。”有那么一丝犹豫,宋清谈还是开口。
“哦,我,你没事吧?”周江以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手足无措,一时之间也不知手该往哪儿放,话该怎么说才好。
“不好意思。”她脸上浮起的微笑略带一丝尴尬,在看向周江以的一瞬间,又很快低下头,她不想也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没事儿,没事儿的。”他的声音不大,像是喃喃自语。
她很快坐下,周江以顿了顿,双手抬起一下又放下,旋即走开。
“咦?”张翼这个“罪魁祸首”再次不怀好意地探过头来,宋清谈不看她,用手把她的头推正回去。
午饭的时候,田西晨依然来找宋清谈和张翼一起去餐厅。见对方还是不搭理自己,宋清谈也不再主动去问她什么,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她十分讨厌田西晨这种莫名其妙搞冷战的方式,她已经没有耐心去探寻原因并向对方讲和,便不再开口说话了。只有张翼还完全没有发现身边两个小伙伴的异样,仍旧乐颠颠地说着自己的话题。
和田西晨在一起可真是心累啊,自己还是更喜欢和张翼、钱康康这种性格的同学相处。宋清谈一边烦躁,一边在心里默想。
郁闷的午饭过后,她便早早回宿舍去了。今日阳光很好,她便把被子抱到宿舍楼楼顶晾晒。随后又开始洗头发,因为不想去教室,她干脆接了一暖瓶的热水在宿舍里泡个脚。
手脚冰凉,她是从小就有的,所以就经常泡脚。她的床位靠近宿舍门口,阳光倾泻进来,她看到小小的尘埃在空中飞舞,便忍不住想要发会儿呆。
水渐凉之后,宋清谈擦干双脚,换上棉拖,好不温暖,这也是她喜欢的颜色和质地。这是她过年逛超市时相中的,在排排列列的货架上,宋清谈一眼看上了这双草绿色的棉拖,毛茸茸的内里让人颇感温暖。
外在有阳光,内里有暖意,此时的宋清谈心情已然大大好转,但她觉得还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最自在,不用迁就任何人。
她趿拉着拖鞋来回收拾杂物,顺便把换洗的衣物随手洗了,放在床头的那颗星星,在此刻的白昼中完全没有任何光彩,但她仍觉得煞是好看。
自从宋清谈在元宵节得到了这颗星星,它便一直躺在她床头闪烁着光亮,无论它的开关是否开启,它的光总能照进她心里。
后来,宋清谈披着半干的头发离开宿舍返回教室,她走到教学楼三楼的楼梯时,听到身后传来几个喧闹且熟悉的声音,她回过头看到魏晋正和班里几个男生笑闹着上楼来,其中的一个男生抱着篮球。
“哦,原来是宋清谈啊!”赵玉龙在几个人中间和她打招呼,语气像是完全没有认出她。
“你们打球了呀。”她笑着说道,像是在回复对方。
魏晋笑笑,没有说话。他一手揽着外套,一手拿着瓶装水,额头上汗水犹在,他步态悠悠,满身透着运动后的舒展和微乏,却仍旧英气飒飒。
几个男生相继超过宋清谈,渐渐和她拉开距离,魏晋也是。有时候你遇见一个人,即使不说话,就只是看上一眼,内心也是欢喜的。即便是每天都在同一间教室上课的人,像此刻这般偶遇,也依然让人心生丝丝喜悦。
“宋清谈!”,一声呼喊,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抬头看到魏晋站在比她高一层的楼梯台阶边正伸头叫自己。
“嗯?”她疑惑地看着他。
“你还是,还是把头发束起来比较好。”魏晋的声音仍旧不大,先是很慢,后半句却又语速极快。宋清谈甚至怕自己是听错了,有一丝犹疑之后才去回答他:
“哦,刚洗完还没干呢。”
“就是说嘛。”魏晋说完,很快走掉了,留下宋清谈立在原地,不知其所以然。把头发束起来比较好,是什么意思?或许也是打招呼的一种吧。但她还是感到开心,还是因为这不知所云的一句话在心里荡然起舞。
待她推门走进教室,大部分同学都还趴在书桌上午休,张翼也睡得正香,比她先回来的那几个人倒是默默地坐在座位上,教室里仍旧是安静的。她自己也感觉有点困,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梦中宋清谈隐约听到上课铃响,随后又被张翼彻底拍醒,也就十分钟而已,却好像有更长时间,可能是头发没有干透,她醒来直觉得有些头疼,鼻子也囔囔地不舒服,怕不是要感冒吧?都已经是这样的天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