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女人当中,洛苑在事业上算得上是佼佼者,又非全职太太,但凡男人稍微对她上点心、心疼她一点,都断不会让她辛苦到今天这个地步。
固然清官难断家务事,外人更是如此。是以,孟云樱虽确是如此想,当着洛苑的面却从不曾提。
只是如今……
大概是没有看见她们,余时鸿很快又转了身去,手里再自然不过地搂着那欢场女孩。此时手机铃再响,孟云樱方如梦初醒地转首,又拉了拉仍然在往那边看的沈宁,轻言了:“走吧沈宁……我男朋友在催了。”
出轨与否均是他人家务事,何况孟云樱与洛苑不过是普通工作关系,今天又得知以后洛苑更不会带她与沈宁——那么,如今连普通工作关系都不是了。
人家的家事,外人不便插手。
被拽了手腕,沈宁脚步微动,脸却仍向着余时鸿的方向,浮现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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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睡得晚,但是起得早。
定的是六点的闹铃,因为一夜间都是浅眠,几乎闹铃才响,凌婳就立刻醒来了。
起床,洗漱,换衣服。
这次带的衣服不多,她从其中挑了最亮眼的一条桔梗裙,偏紫的小碎花款式,下摆有褶皱轻收如鱼尾,整体是轻熟的风格。
对着镜子比对了下,看起来并不幼稚。
可以。
然后是头发……是该放下去,还是该扎起来呢?
想起是要吃早饭,如果头发动不动滑下去反而不好,所以她还是拿发绳绾起来了。
裙子没带几条,发绳倒是带了不少。现在绑的这一条是深色的酒红,以手作梳绑成松散的发辫,束的位置稍高,大概是吃饭的时候她低着头,他就能看见她发顶蝴蝶的高度。
好的。
最后是彩妆。
是最后,也是压轴。
粉底液、唇釉、口红、眉粉、眼影、高光……都属于最为基础的部分,当然是必须的。虽然她的头发其实很浓密,但是为了今天的早饭,她甚至连发际粉都拿出来了,对准发际边缘查漏补缺。
做完这一切,凌婳瞥了眼屏幕上的时间:06:59:59。
07:00:00。
七点整。
有门敲响的声音,很克制的两下,以为是人来了,凌婳很快地起身,几步走到玄关,开门。
入目却不是男人。
是客房的服务生推着餐车过来了,此时见门开便惯性地抬起头来:“您好,这是您预订的早……早饭。”
语句间显然的停顿,在触及那张脸的瞬间,女服务生竟是微微地愣住。
碎花紫的桔梗裙,风格轻熟优雅,茶棕的发挽起在脑后。迎面便是一张巴掌大的脸,本就是天生妩媚的骨相,此时上了细致的妆,更衬托整个人美丽而不可方物。
橘彩的眼影纤长的睫,猫睛石的一双明眸望来,璀璨如在珠宝橱窗的直射灯下一般。
美人如画。
然而毕竟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服务生,只多看一眼旋即反应过来,而后将餐车推进房间,如常地履行了服务,她才退出了房间。
响声第二次响起的时候,凌婳推开门,张开手抱住了来人,闻到他身上清新的薄荷味道,她叫他,“傅傅。”
她的嗓音软软的,带着刚起床的味道,听起来像是微熟的草莓,甜美得能咬出汁液的味道。心微动,傅司南抬手顺了顺她束在一起的发,直接把她小心机的蝴蝶结给弄歪了。
没有注意到她的蝴蝶结歪了,此刻她很专心地抱着他,因为害怕脸上的粉底沾到他深色的西装外套上,她抱他抱得不是很紧,脸也并没有挨到他的外衣,只是用手臂把男人的腰箍得牢牢的。
他低声地开腔:“去吃饭?”
她在他怀里认同地点了点头。
餐桌是长方形的,是烛光晚餐用的那种桌子,椅子摆在长桌的两边。到餐桌边,傅司南落了座,凌婳也走向自己的座位,到椅子边,她没有急着坐下来,只是眼睛在桌子的两端转了一圈。
……有那么亿点点远。
所以她直接把椅子搬到男人的身边去了,然后坐下来,偏首对着他露了个笑脸,“我跟你坐在一起,傅傅。”
“……”
无声息地,喉结在颈间微动。
乖巧,想亲。
早饭有中餐也有西餐,中餐是粤式的早茶,种类很多,份量却很小巧,很精致的样子。而且口味偏甜,很符合她的口味。恋爱后的第一餐饭,凌婳没太计较卡路里的问题,吃得很开心。
她自己吃着,余光瞥见他那边几乎没怎么动筷,于是用公筷夹了流沙包递过去:“傅傅。”
“……”
脸颊透着微微的粉,细白素手执砖红箸,她夹过来的包子仍散发着腾腾的香气。对着他,一双明亮的眸里是不加掩饰的期待。
金丝边镶嵌的镜片后,男人如墨的眸沉沉,面无表情地咬下了流沙包。
她服务周到地提醒他:“小心烫,傅傅。”
“……”
见他细嚼慢咽了,她恰到好时地问他:“好吃吗?”
很甜,很腻。
然对上那双期待的眼,傅司南眸微收敛,薄唇轻启了,言简意赅地回答她:“好吃。”
他才吃完一只,她两手又执筷子夹来第二只,放到他唇边。
在热切的注视下,傅司南吃掉了第二只流沙包。
然后就见她夹来第三只。
“……”
傅司南的动作微滞。
她却一手夹着流沙包,一手托着底,往他唇边再送了送,抬眸看了看他:“最后一个,傅傅。”对着他,凌婳信誓旦旦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也不知是被哪个字触动了,她话音刚落,傅司南便吃了最后一个包子。
如了意,她也果然说到做到,不再拿着包子对他死缠烂打,笑眯眯地继续吃早饭了。
饭桌上有几种果酱,其中蔓越莓果酱色泽是深粉,看起来很诱人——虽然知道一勺下去的卡路里不会比一餐的碳水少,但她还是尝了一勺……两勺,然后打住了,不再吃第三勺了。
她在尝果酱,他在看她。
尝过第二勺,有少许的果酱沾在了上唇,而红唇微张,齿关如贝般的洁白,舌尖伸出舔舐过了唇上的果酱,轻轻。
无声无息,视线若雾浓密。
低沉沉的一把男声撂下,若落玉般的温润,“甜吗?”
凌婳闻声偏首,稍怔,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果酱,于是另取了没有开盖的那瓶蔓越莓酱,伸手递给他,“很甜。”她说。
黑眸觑视着她,傅司南抬手,却未接那一瓶果酱,只是轻按了她柔软的五指在瓶身,将她的手全部包裹在了掌中。
彼此对视,她的眼睛里流露出疑惑来。
瞳仁倒映着山青竹般的挺直身形,如同最高精尖的毫秒摄像机,将最细微的变化也尽数地捕捉进去。
清晰可窥,在她的视域。
伴着薄荷叶子的香气,男人俯身动作在眼帘内是分明。
她却如被定格了,只剩下那一只拿着果酱的手被他握着,感知着他掌心的与她相贴的肤,温度是灼热的。
相贴的唇却是微凉,很轻。
没有深入和缠绵的吻,但也不是蜻蜓点水的亲亲。他并不进入她的唇,只是舌尖抵在她齿关,反复在她的软唇上辗转地印着,他品尝着她,也像在品尝着某道心仪的甜点,反复地品味缠绵。
尝一口是不够的,男人轻轻地吮吻噬咬着怀中的人。
她从睁大了眼睛,到红透了表情。
他……在亲她。
黏黏腻腻地,他亲吻着她,然后不疾不徐地,唇分开了。
一道的男声落在她耳边,沙沙哑哑的,如有轻而不可觉的笑意浮潜着:
“是甜的。”
第67章 薄荷
那微凉的触感离开相贴的唇, 凌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直视着男人的所在:“傅傅。”因为吃惊,她漂亮的眼睛瞪得微圆:“你强吻我。”
“……”
灯光柔和昏淡, 漫过男人挺拔鼻梁, 漫过明朗的下颚线条,漫过他修长颈项与衬衫顶端第一颗的浅色纽扣。面对她的控诉,傅司南握着她的手未松,眸沉沉地觑来,“男人吻女人,女人不愿意才是强吻, ”无声息, 他视线逼近:“婳婳, 你不愿意跟我接吻吗?”
凌婳几乎下意识地否认:“没有……没有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