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在你心上(85)
林胜意的心也安静极了,时间仿佛被拉得无限漫长,美好得令人不愿醒来。
公交车就这么悠悠地在不知不觉间驶进了灯火阑珊中,乡村的宁静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林胜意半梦半醒地下了车,突然想吃火锅,她象征性地问了陆知许一句,然后就点开美食软件搜索附近的火锅店。
这附近刚好有家海底捞,她二话不说就拽着陆知许去了。
吃火锅的时候,陆知许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有些心不在焉地,林胜意看出来了,却没有问。
她知道如果这件事能说,他就绝对不会瞒着她。
陆知许踌躇了半天,忽然放下筷子问道:“明天你跟我去见两个人吧?”
林胜意正擦着嘴,愣了一下,然后不带犹豫地点了头。
他一直没说他要带她去见谁,但似乎是很重要的人,因为陆知许穿上了只有在正式场合才会穿的西装。
林胜意猜测他可能已经联系到了他的亲生父母,又或许是什么别的亲人。
于是她也穿了身看起来挺正式的长裙。
她没想到的是,陆知许将她带到了一栋老式的破旧居民楼下,窗户是深蓝色的,水泥楼梯上铺满了尘土。
没有电梯,一层只有两家住户,每家门前都摆着张地毯,有的上面还绣着“招财进宝”“步步高升”等吉利的字。
陆知许在她前面上着楼梯,手里拎着刚从小区外面买的果篮和特意去超市买的保健品,满满当当。
“我带你去看小学时收留我的两位老师。”他没有回头,自顾自地说着。
林胜意的步子顿了一下,心里莫名其妙地有些难过,她说“好”。
她想着,陆知许肯定是十分敬重那两位老师的。
陆知许最终停在了六楼,他仔细辨认了一下,然后敲了敲右边那扇锈迹斑斑的门。
他敲了几下,没人回应,于是耐心地继续敲着。
过了一会,“哐嘡”一声,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开锁声,一个穿着背心、佝偻着背的老太太出现在林胜意的视线里。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他们家的门是老式的两扇门,里面一扇结实的金属制门,外面那扇是带着纱网的稍薄一点的门。
林胜意的父亲离婚搬出去后也租了个这种房子,夏天热的时候,只要父亲在家,就只开着外面那层门透气。
林胜意他们家那扇薄门的锁坏了,但那时候也没有人随意闯进来,偶尔有邻居来串门,也会先在门口招呼一声,得到同意后才推门进来,还会顺便带来几块冰爽的甜西瓜。
老太太眯着眼睛仔细辨认着面前站着的两人,大声地问了一句:“谁啊?”
林胜意猜测这位老师耳朵可能不太好使,便琢磨着一会说话得大声一点。
陆知许也大声地答道:“老师,我是陆知许。”
老师站在原地回忆了一下,恍然大悟:“哦!是小许啊!”
她手忙脚乱地开了门,又急冲冲地扭头冲里面喊:“老头子,快出来啊!小许回来啦!”
林胜意忍不住笑了笑。
陆知许提着东西走了进去,林胜意也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陆知许将手里提的东西放在门口的柜子上,对女老师说:“张老师,这是我给您带来的水果和保健品,吃了对身体好。”
张老师慈祥地笑了笑,迎着他们往沙发处走去:“这么多年都没见了,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我跟你刘老师我们俩啥都不缺,国家给的补贴我们还花不完呢……”
话音刚落,刘老师也火急火燎地从卧室里出来了,一见到陆知许,笑容就止不住。
他走过来拍了拍陆知许的肩膀,欣慰地说:“可以啊小伙子,个子长这么高了?”
“我记得当时你只有这么高。”他边说着边在自己腿上比划着。
张老师突然打断了他:“别扯这些有的没的了,哎呦等一下,小许啊,你带来的这位是……”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林胜意,等着陆知许给她介绍。
陆知许笑着将她拉到身前,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太太林胜意。”
林胜意的笑容倏地有些僵硬,在两位老师的视野盲区狠狠地拧了一把陆知许后背上的肉,但面上还是笑着打招呼:“刘老师好,张老师好,二位叫我小林就可以了。”
她知道这时候可不能拂了陆知许的面子。
陆知许疼得快要跳脚,心想这女人怎么这么狠。
老师家里的沙发并不是现在的软沙发,而是老式的那种像是长木椅一样的硬沙发,上面铺了几层褥子,坐着也不是很难受。
两位老师是文化人,墙上挂着不少字画,有几幅字看起来像是老师自己写的。
再往上看,客厅的灯也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发现老师家里的灯也是旧式的灯管。
这种灯管偶尔会憋,小时候林胜意家里的灯就会三天两头地坏掉,父亲常常在换灯管的时候抱怨房东怎么会装了这么个灯。
这种氛围不停地勾着林胜意的回忆,那是现在这种生活代替不了的,既质朴又温馨。
张老师拢了拢利落的短发,为他们各倒了杯茶,刘老师则坐在旁边的单人躺椅上讲着陆知许小时候的事。
气氛很活跃,尤其是讲到陆知许有次做梦尿床的事,林胜意险些笑到喷茶。
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陆知许你怎么上了小学还尿床啊哈哈哈哈哈?”
陆知许:“……”
接着刘老师还带他们去参观了陆知许小时候睡觉的地方。
房子是两室一厅,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好歹有两间卧室,张老师担心陆知许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但她一个女老师也不好陪他,就让刘老师每天都陪着陆知许睡。
陆知许那个屋里墙角有张小木书桌,就在床边上,放不下凳子,写作业的时候只能坐在床上趴着写,木桌子上已经鼓起了很大一块皮,二位老师还是保留了下来。
林胜意看着那张桌子,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小学的陆知许戴着他鲜艳的红领巾,趴在桌子上刻苦学习的场面,怎么想怎么觉得可爱。
她刚笑了几声,张老师又不知道从哪个柜子里翻出来两张照片递给他们看。
林胜意一看,彻底刹不住笑了。
她手里这张照片上的陆知许,靠在刘老师怀里,右手捧着束假花,左手拽着脖子里的奖牌,额头上点了个红点,仔细一看还搽了粉抹了口红画了眉。
眉清目秀地,像个粉嫩的小狐狸。
陆知许觉得有点丢人,立马抢过照片解释道:“这个……这个是当时我们表演节目的时候照的,妆是老师画的……”
林胜意忙着笑,没功夫听他辩解。
另外一张照片上的画面是陆知许抱着把破吉他,刘老师在一旁教他弹,小少年专注地盯着手里的吉他,笑得露出整齐的牙齿。
哪像长大后这副中风面瘫似的模样。
林胜意收了照片,看了看陆知许,叹息了一声。
小时候的陆知许是真的又奶又可爱,活脱脱一典型小奶狗。
她又看了他一眼,趁着两位老师出去准备饭菜了,不忍直视般闭着眼睛凑到陆知许耳旁轻声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秦褚宁喜欢小奶狗了……”
陆知许板着脸趁机亲了她一口。
“所以我是该吃我自己的醋吗?”
“可能吧。”林胜意撂下这句立马跑了,她觉得再待下去明天可能又得下不来床。
陆知许咬牙切齿地追了出去,发现林胜意正在厨房帮两位老师剥蒜。
“……”
陆知许看着林胜意投过来的挑衅似的目光,做了个假笑的表情。
林胜意和陆知许在老师家里吃了顿饭,又聊了一会,然后就依依不舍地道别了,临走前林胜意还说,到时候他们办婚礼一定得亲自请二老来。
二老笑呵呵地答应了。
因为林胜意知道,陆知许在心里拿他们当父母看。
下了楼,林胜意忍不住问陆知许:“你为什么这些年一直不去看老师?”
陆知许顿了一会,声音有些低沉:“之前混得不好,怕他们担心。”
“傻子。”林胜意叹息了一声,在楼道门口抱住了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陆知许哽咽了一下,怕被林胜意发现取笑他,于是故作委屈地说:“陆太太,你刚才掐得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