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迷藏(出书版)(40)

作者:七微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为了弄清事情真相,西曼前往画展,一幅名叫《珍妮》的油画令她震惊不已, 画里裸背回眸的金发少女有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可西曼知道画中人并非自己,因为她珍藏了一幅一模一样的画,那是一年前夏至在失踪前为她画的。 画展上,西曼认识了在展厅救下因中暑与震惊过度而晕倒的自己的那言。世间总是如此多巧合,对西曼一见钟情的那言竟是江离的小舅舅,也是西曼在寻找夏至的旅途上结识的比她大6岁对她照顾有加的姐姐苏灿所爱的男人…点击展开

我摆摆手,你继续说。

那年江离因身体不适从里昂回到家,住进医院接受各项检查与调理,一住就是半个月。

“我还记得那个很炎热的夜晚,堪称那年夏天最高温,哪怕是深夜依旧居高不下。晚上12点多,江离闹情绪要出院,我与他妈妈赶过去劝他,刚到病房没多久,江离的主治医生急匆匆地跑来说,好消息,找到了各方面都非常合适的心脏。”那言顿了顿,过了许久,才接着说:“那是个很年轻的男孩子,据说是煤气中毒事故,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已经没了生命的迹象……”

“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我的声音已颤抖得不成调。

“他叫夏至。”

夏至。夏至。夏至。夏至……

我从椅子上狠狠跌落在地,心脏在那一刻痛得无法呼吸,原来是这样,原来我设想的都是真的,是事实。

“西曼,西曼,你怎么了?”那言蹲下来,急切地伸手扶我,我看着他,恍恍惚惚地看着他,惨白灯光下,他的脸开始变得不真切,我想对他大吼,却发觉一点力气都没有,跪坐在地上,反反复复地呢喃:“你们真残忍,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他活在这个世上已经够苦了,孤苦无依,你们却连他的心都要摘走……你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终于,更强大的昏眩朝我袭击过来,我再也没有力气去反抗,任自己陷入昏昏沉沉的黑暗中。心好累,真的好累……

在大片刺目的阳光中再次醒过来,睁眼,看到妈妈担忧的脸上有哭过的泪痕,蔚蓝坐在她旁边,见我醒来,朝我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问,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然后说,你可以帮我回家拿新套干净的衣服吗?

她走后,我才看着妈妈开口,请你帮忙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妈妈叹口气,说,这些资料确实不能对外宣称,江离的主治医生正好是你纪叔叔的好朋友,我带你去找他吧。

医生叔叔说的大致情况与那言并没什么区别,而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关于夏至。他为什么会煤气中毒?我了解的他并不是个粗心的人,回想起他失踪前后的那些天,因为在赶一幅去某大赛参赛的油画,忙得根本没有时间开煤气做饭。而他独居,深夜的那个点,是谁将拨打120将他送来医院的?

种种疑点,让我无法相信那只是一桩意外。

后来我常常想,如果那个时候我将夏至的事故纯粹当做一场意外,不再追查下去,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让我曾深爱过的男孩就那样不明不白地死去。只是我忽略了,有的时候,真相比谎言更令人痛苦。

一番仔细回想之后,医生叔叔忽然说,我想起来了,因为心脏移植需要双方监护人签字之后才能实行,可我们没办法联系到夏至的家属,他身上除了身份证并没有手机也没有任何记录电话号码的本子,所以我们只得……

所以你们只得自己做了决定是吗。我冷冷地没有礼貌地打断他。

医生叔叔叹了口气,低了低头,这是我职业生涯中最大的污点,这两年我一直觉得内疚,可是,为了救另外一个人,我不得不这么做。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事后我问过同事,是谁将夏至送到医院的,他们说是一个女孩拨的120,当他们赶去的时候并没有见到打电话的人,后来救护车开走的时候坐在后排的护士似乎瞟见有个女生的身影从暗处站出来,一直目送着救护车的离去。

一个女孩,一个女孩……

我坐在病床上,反反复复地想,却怎么也想不出当年我与夏至的生活圈子中,除了蔚蓝,还出现过别的女孩。

正想着,蔚蓝推门进来,手里拿提了一个大袋子,她扬了扬右手,说,饿了吗?路过粥铺给你买了最喜欢的青菜瘦肉粥。

“你为什么要在江离的饮料里放佐匹克隆。”我望着她,她以为我不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江离并没有失眠的症状,他明知自己心脏不好,断然不会去服用这种刺激性相当大的药物。而佐匹克隆,正是纪睿开给蔚蓝的安眠药。

她的笑容在脸上一点点遁去,手中的袋子啪嗒跌落在地,在寂静的病房内发出一声闷响,如泰山般重重压在我心口,千斤重。

第12章 离歌

[我们都要孤独的长大,请不要害怕。]

01

空气中除了死寂般的沉默还是沉默,我望着蔚蓝,死死地望着她,我希望她能够解释,随便什么都好,哪怕是谎言,我也愿意去相信她。可她除了片刻的惊慌外,很快便平静下来,抿着嘴唇,面对我的质问,她选择一言不发地走出了病房。

我太了解她,她最不擅长的便是说谎。

可是蔚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门轻轻阖上的刹那,我闭上眼,心里有什么东西碎了一般,扎得心脏生疼。

出院的时候我去看了江离,隔着病房门上透明的小窗户,他依旧在沉睡中,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好了许多,病床旁坐了一个女人,长长的卷发没有盘起而是随意地披在肩头,她握着江离的手,嘴里喃喃地说着些什么。再要强冰冷的女人,在面对病中儿子的时候,也是脆弱而充满爱的。

我没有推门进去,不是怕他的母亲,而是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换了夏至心脏的他。明知道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可心里依旧有点迁怒他。我不知道该怪他以及他家人的残忍,还是该谢谢他,让夏至以另一种方式存在于这世间。

回家的车上给青稞打电话,想让她去找下蔚蓝,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情,我心里再怪她,却依旧担心她,更何况她的情绪一直都没有足够的稳定。可青稞的手机老是打不通,我才想起,似乎与她有好多天没有联系过了,平时她每天都会打个电话给我,就算没事儿,也会神经兮兮地发一条诸如我想你了你想我吗这种肉麻的短信来调侃我。想了想,拨了通电话给纪元宏,自从蔚蓝住到家里之后,他又搬了出去。妈妈为此特别不好意思,可他搬家那天又说与蔚蓝到来无关,最近找了个工作,离家太远所以在附近找了个房子。

电话接通,一阵嘈杂传来,大片轰隆隆机车发动的声音,我问他青稞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他说没有,我说哦那你知道她在哪儿么?他不耐烦地说不知道,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本想去青稞住的地方看看,可脑袋实在晕乎乎的,妈妈阻止我再四处乱跑,只得老老实实地跟她回家休息。

我在迷迷糊糊中被一阵刺鼻的酒味吵醒,迷蒙睁开眼,房间里漆黑一片,隐约的光芒从窗外照进来,打在床边一个人影上,我吓得猛地弹起,看仔细点,才发觉是蔚蓝。她浑身酒气,醉醺醺地趴在床边,手里还握着一瓶酒,我跳下床,摇她:“蔚蓝,醒醒。”然后将她手中的酒瓶拿掉,竟然是高度白酒!

“西曼呀,你醒啦?呵呵呵,对不起呀,吵醒你了……”她仰着头,傻笑起来。

她醉了。

“嘘!”我捂住她嘴巴,“别吵醒他们。”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我睡得昏昏沉沉,都没留意蔚蓝这么晚才回家。

“嘘!”她跟着做动作,然后抄起地上的酒瓶,往我嘴边送,“西曼,来,一起喝!我跟你讲呀,酒真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人忘记一切痛苦……”

刺鼻的酒味令我一阵反胃,一把将她扶起,拽到阳台上坐着,暮春凌晨的风凉凉的,被风一吹,蔚蓝非但没有清醒点,反而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我慌了手脚,蹲下去拍她的肩膀,她却越哭越厉害,一边哭一边说:“西曼,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以为她是为江离的事,叹口气,拥住她说,没事了,如果你这么讨厌他,我以后再也不会勉强你们见面。

可她接下来的话却令我手脚僵硬,浑身冰冷,如置冰窖。

“夏至,我错了,我错了……”

“你说什么……”我放开她,将她身子扳直,一脸震惊地望着她,喃喃:“你刚刚说什么……夏至……”

她神色恍惚,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泛滥成灾,一颗一颗滚落下来,仰头望着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落进我耳朵里,不是幻听,不是梦。

她说,对不起西曼,是我害死夏至的,是我……我该死,我该下地狱……她抱着头,痛苦地蹲下身去,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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