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迷藏(出书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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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迷藏(出书版)》作者:七微【完结】
内容简介
为了弄清事情真相,西曼前往画展,一幅名叫《珍妮》的油画令她震惊不已,画里裸背回眸的金发少女有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可西曼知道画中人并非自己,因为她珍藏了一幅一模一样的画,那是一年前夏至在失踪前为她画的。画展上,西曼认识了在展厅救下因中暑与震惊过度而晕倒的自己的那言。世间总是如此多巧合,对西曼一见钟情的那言竟是江离的小舅舅,也是西曼在寻找夏至的旅途上结识的比她大6岁对她照顾有加的姐姐苏灿所爱的男人…
第1章 寻找的意义
“西曼,如果有一天我不见了,你会像马达那样找我吗?”男孩的声音仿似从遥远幽暗的隧道里传来,清清冷冷中带了一丝怅然。
“不,我才不会呢!”我听到自己干脆的回答,掷地有声,微微仰着头,神情里满是年少的倔强。
声音渐渐遁去,光芒消散,无边无际的黑暗切入画面,我看到自己沿着河岸躅躅前行,四周安静得可以听到平缓的河水在暗夜里轻轻流动的细微声响,无风却有刺骨的寒冷席卷周身。
“缘与分冥冥中自有注定。莫强求,莫执念。放下才能快乐。”那个吉普赛女人充满魅惑的声音冲破重重黑暗,携带一丝轻不可闻的叹息声,从水底深处一波波传至我的耳骨,发出阵阵回音。
我驻足张望,却只看到婉转绵长的河岸线,没有尽头,水面波光微弱。心底细细密密的惶恐与不安愈加扩大,我想停下来,想回头,可前方未知的无数可能像一剂甜蜜毒药,引诱着我一直走,一直向前。
而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孜孜不倦地叫嚣:我要找的那个人,与苦苦追寻的答案,一定就在前方……
[小时候我们最热衷的游戏是捉迷藏,一个藏,一个觅,藏的人费尽心思,觅的人拼尽全力。若到最后依旧苦苦找不到,只要觅的人喊停,认输,那么藏起来的人就会主动现身。而如今,我认输,喊停,可你为什么还是藏起来不出现呢?]
01
迷蒙恍惚中,我感觉到有一只手在轻轻摇晃我的身体,耳畔有急切的声音传来:“醒醒,醒一醒……”摇晃的力度渐渐加大,我缓缓睁开眼,借着微弱光芒,苏灿的脸赫然撞入瞳孔,一点一点清晰起来,她见我醒过来,微蹙的眉稍稍放松,轻轻呼出一口气,身子往后退了退,坐回对面她自己的铺位上。
“你没事吧?”她看着我。
我没有做声,怔怔地望着略显幽暗的车厢,四周此起彼伏的轻微鼾声,铁轨撞击轨道时的哐当声,吸烟区投射过来的隐约灯光,车窗外迅疾而过看不真切的风景,以及苏灿明明灭灭满是担忧的脸,令我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感。
伸手摸向额头,一头一脸的汗,凉而粘稠。我起身,跳下床就朝吸烟区跑去。当冰凉的水滑过皮肤,炽白的灯光刺进眼睛,思维才一点一点复苏,看着镜子中脸色略微苍白的自己,才蓦然回过神来,是在从甘肃回家的列车上。
“把鞋子穿上吧,凌晨气温比较低,容易着凉。”苏灿的身影出现在镜子中,她将球鞋体贴地放在我脚边。然后掏出两支烟放在唇边同时点燃,将其中一支递给我。
我看着她,迟疑片刻,接了过来。苏灿对我说过,烟是这世间最好的东西,令她平静。可我才吸进去一口,就被呛得咳嗽连连,鼻腔喉咙异常难受,哪还有什么平静可言。我将它丢进了垃圾桶。
“做噩梦了?你刚才很吓人,哼哼唧唧地喊着一个名字,双手乱舞,喘着粗气。”她吐着烟圈问我。苏灿吸烟时的模样迷死人,烟视媚行大概就是用来形容她的。
“嗯。”我点点头。
已不记得这是多少次梦见那个场景,暗夜里看不到尽头的河堤,平缓细微的水流声以及刺骨的寒风,还有那个仅闻其声永远也不会见到面孔的人,但我知道那是夏至,我认得他的声音,以及梦中吉普赛女人谶言般的耳语。一切都像一个谜,我在迷雾中穿行,拼尽全力,却始终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终点,以及我要的答案。
苏灿掐灭烟蒂,俯过身来,忽然抱住我。“别怕,没事了。”她的声音轻柔,柔软身体传来的温暖与力量,在深夜行使的列车上,在这缓缓穿行的陌生空间里,忽然令我鼻头发酸。
“谢谢你,苏姐姐。”我靠在她肩头轻声说。
其实我与苏灿才相识七天,除了知道她的名字、比我大6岁,以及我们来自同个城市之外,其余概不知情。但这并不影响我已把她当成亲密的姐姐一样看待,感情的深厚有时候与相识时间长短并无多大关联。
02
我是在甘南的拉卜楞寺外遇见苏灿的。
去甘南之前,我在敦煌待了整整七天,拿着夏至留在我这里的唯一一张照片问莫高窟所有的工作人员,可他们口径统一地摇头说,并没有见过照片中的人。我说你们再想想,再想想,他是画画的,常年画夹不离身。他们一个摇头,我的心便冷却一点,最后渐渐冷成了绝望。
敦煌是我最后的希望。夏至曾说过,他最大的梦想便是能够进入莫高窟,临摹那些令他震撼的壁画。记得当初我还笑他不切实际,那些壁画如今可都是珍贵的文化遗产呢,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给人临摹。
从敦煌离开之后,我转道甘南。
七月是甘南一年中最美的季节,漫山遍野怒放的油菜花将广袤的藏区装点成一片明媚金黄色。可我却全然没有心思为这片美好风光露出笑脸,一路西行的这场旅途,酷暑与车马劳顿已经令我筋疲力尽,而敦煌之行并未让我找到要找的人,心里细细密密的全是失望。
抵达拉卜楞寺时是午后,高原阳光炽烈,强烈紫外线将我的两颊晒出明显的高原红,嘴唇干裂,整张脸仿佛被谁的手强制拉扯着一般绷得要命地难受。我用丝巾蒙住脸,跟在一群虔诚的藏民身后围绕着转经长廊上的转经筒一圈又一圈地转,在漫长而寂静的70分钟里,这些天来心里的起伏与动荡情绪得到了难得的平静。
从拉卜楞寺出来,我去找旅馆落脚,拐过几条街,在一排兜售小工艺品的摊贩中,看到那个吉普赛女人。她穿波希米亚传统的层层叠叠裙衫,安静地坐在占卜桌后面,炽烈阳光赤裸裸地打在她脸上,她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热,神色平静。见我走过去,她微微笑,用生涩的中文与我打招呼:“你好,请抽一张牌。”
我心下一怔,并没有说我要占卜。她依旧抬头冲我微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伸出手,从摊开的那叠牌最中央的位置抽出一张,递给她后,心里开始莫名紧张,忐忑地等待解答。
过了片刻,她抬头望着我,神色复杂,而后说了一句深奥且莫名其妙的话。“小姑娘,缘与分冥冥中自有注定。莫强求,莫执念。放下才能快乐。”
我刚想开口询问,手臂却忽然被人往后用力一扯,有人将五块钱扔在占卜桌子上,轻飘飘的话响在我耳畔:“别相信,她是骗子!”
拉我走的人就是苏灿。
她将我带到她住的那个小旅馆,我们坐在旅馆天台上,她吐着烟圈愤愤地说:“她是不是跟你讲,不要强求啊不要固执啊缘分天注定,是不是这样?”
不等我回答,她又说:“我特意蹲在旁边等下一个抽牌的人,果然!她讲的是同一番话。你不信?我们现在回去那里,等下一个抽牌人出现,我打赌她一定用同样的话来行骗!”说着她掐灭烟蒂起身就要拉我走,我按住她的手,“算了,是我们自愿。”
是的,是我们自愿走向她,没有人逼迫我们。我不知道苏灿为什么会这样生气,但我想绝对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女人对我们两个先后讲的是同一番话。大抵是戳中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才会恼羞成怒吧。但我没有把这个疑问说出来,毕竟我与她才第一次见面。
“我只是好奇!更何况,她不是吉卜赛女郎么,说的却是我们佛家用语!这个骗子!”她顿了顿,忽然轻声问我:“你抽牌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低了低头,没有回答。我觉得她有点突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