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罪(7)
“好的,您请,”工作人员敲响了办公室的玻璃门。
夏暖暖一直在旁边看着,很快看见牟谨峥抬起了头,说了一声:“进。”
工作人员先去汇报:“外边有位小姐,说您叫她上来的。”
夏暖暖紧张的看着牟谨峥,生怕他说没有,再把工作人员训斥一顿,好在牟谨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几秒,虽然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
夏暖暖越开工作人员进了办公室,这会牟谨峥又低头忙去了,她走到办公桌前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个人这样算什么呢?
夫妻?
一夜情?
本来他们应该是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可现在竟然是这个世上最陌生的人。
男人不抬头,也不肯看她,更没有说话的意思。
夏暖暖总不能干站着,犹豫了一下,问道:“为什么骗我?”
牟谨峥虚握着拳头,放在唇下咳嗽了两声,把文件收起来才抬头看向她。
男人眼神深邃,眼底意味不明,看得夏暖暖耳鼓突突的跳。
男人不说话,夏暖暖忍了几秒又问:“为什么骗我说出差了?”
至少好几秒钟,男人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夏暖暖眼里氤氲起湿润的水汽,她吸了吸鼻子,嗓子也变哑了:“是不喜欢我吗?”
“那你为什么要碰我?”
“想跟我划清界限吗?”
“如果你是单身,那我是你什么人?”
男人晦暗不明的眸子看着她,薄唇抿了一下,站起身,“我……”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夏暖暖忽然不受控制的扑进了他怀里,眼泪稀里哗啦的往下流,断断续续的呢喃着:“谨峥哥哥,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你了,求你别推开我,对我好一点,好吗?”
“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女孩柔软的身体撞上来,牟谨峥身体僵了一下。
她怎么可能只有他一个?
她的家人呢?
把她当成小公主,保护的天依无缝,一点委屈都不肯让她受的她的家人呢?
可女孩哭哭啼啼类似哀求的声音到底让他心软了,默了几秒,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晚上,我回去。”
“真的吗?”夏暖暖仰头看着她,小脸上都是刚刚流下来的泪水。
“真回家吗?”
牟谨峥轻点了一下头,半晌强调道:“可能要晚点,你先回去。”
第8章
晚上7点,在一家心里咨询室,牟谨峥刚做完检查,他坐在沙发上,靠着沙发背,修长的双腿教叠着,手里把玩着一把车钥匙。
心里医生唐静怡给他倒了杯咖啡,坐在他对面,笑得很温婉:“怎么回事,感觉比前一段时间严重了?”
“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了,还是压力太大?”
“谢谢,”牟谨峥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唐静怡笑笑,说道:“你别是不想说,看来还真遇到什么了。”
牟谨峥抬手按了下眉心,“也没什么大事,就是……”
他顿了下,有些迟疑,“前几天我把她带回家,发生了关系。”
“后来呢?”唐静怡惊讶的看着他,“你逃了?”
牟谨峥摇了摇头:“她今天去找我了,我现在想不清楚到底要怎么面对。”
唐静怡和牟谨峥是高中同学,大学在国外修的心里学,两年前才回来,开的这家心里咨询师。
从那个时候,牟谨峥作为她的病人就一直在她这治疗。
其实牟谨峥找她看心里疾病的时间还要更早一点,她在国外修学的时候,牟谨峥就已经开始咨询她了,只是没有像正常患者和医生那样付费收费而已。
自问能力唐静怡还是有点的,在国外的时候她治好了很多有心里疾病的患者,可牟谨峥这位病人太特殊了,几年来,她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有什么效果。
闻言,唐静怡失神了一会儿,很长时间才斟酌着开口道:“其实,当年你们结婚的事我就不太赞同,现在我的态度还是一样……”
她看牟谨峥脸色变了,忽然感觉自己说的太武断了,又改了口吻:“你现在对她什么想法?”
“恨吗?”
牟谨峥放下咖啡,身子向前弯曲,两只胳膊撑在膝盖上,两手抹了把额头,叹了口气:“她又有什么错呢!”
唐静怡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松些。”
“面对任何事情都需要时间,心里住着野兽的时候,你试着学会释放,别这样压抑着自己,否则早晚会跨掉。”
“释放?”牟谨峥抬头看了她一眼,“怎么释放?”
唐静怡换了个坐姿,“你爱她吗?”
“有和她过一辈子的打算吗?”
牟谨峥摇了摇头,手指不停的在眉心处摩挲着,“我不知道,反正不是她,也不会是任何女人。”
唐静怡:“那你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她说清楚呢?”
“要怎么选择,你再征求她的意见?”
牟谨峥重新靠向椅背,问道:“如果你是她,我说了之后你会做什么打算?”
唐静怡怔了一下:“大概会……会放过彼此吧。”
“也就是躲得我远远的?”牟谨峥苦笑。
唐静怡委婉道:“其实两个人这样纠缠在一起没什么好处,不如……”
“唐医生,”牟谨峥似乎耗尽了耐性,打断了唐静怡的话,“今天就到这吧,我先回去了。”
唐静怡看着他着急要走的样子,笑了:“还是舍不得?”
夏暖暖今天早早的回到了家,还买了好多菜,她打算多做几个菜等牟谨峥回来吃。
虽然她刚开始,手艺还不怎么样,可她觉得还是勉强可以吃的。
6.30到家,8点多的时候她已经做出来了六个菜。
在桌子上一一摆好,她坐到沙发上等着人回来,心里盘算着现在天热倒是不怕凉,可是有个汤凉了却不好吃了,她又跑到厨房重新热上,这样一会就方便了。
牟谨峥只说晚点回来,可没说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夏暖暖坐在沙发上一等就到了11点还没看见人影,她有些困,撑着眼皮划着手机屏幕,心却早就飞到了外办。
不是又放她鸽子了吧?
这一晚上,她都尽量不往这么悲观的地方想,可是都这么晚了,她又实在没办法继续骗自己。
今天在公司,他大概是被她逼急了才会敷衍她晚上回来,其实根本没有回来的打算。
她实在是弄不明白,为什么牟谨峥会对她这种态度,不冷不热,不温不火,好像是个陌生人,可又比陌生人好点。
他会给她卡用,也会要她,在她表现出软弱的时候,也会依着她。
可是为什么觉得距离这么远呢?
牟谨峥进屋的时候,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有客厅里昏暗的灯光亮着,女孩安静的伏在沙发上,好像睡着了。
他走到夏暖暖身边站了几秒,女孩瓷白的肌肤像陶瓷娃娃一样,睡姿很安静,只是眼窝处还挂着泪珠,好像刚刚哭过的样子。
牟谨峥微微眯了眯眸子,收回了目光,视线不经意间落到餐厅里的饭桌上,那里摆着一桌子菜,都用盘子扣着,看不出菜色。
旁边放了两只青花瓷的碗,每个小碗上边都摆了一双竹筷。
视线静止了几秒,眼眶有些不适,他慢慢的弯下了腰。
女孩安静的像只柔软的小猫,两只胳膊紧紧的盘在头上护着脑袋,似乎很没有安全感。
牟谨峥慢慢的伸出手指,轻轻的落在她的眼睑上,女孩的睫毛特别长,浓密的像小扇子面一样,在灯光下微微颤抖,像蝴蝶的羽翼。
这么漂亮的女孩是他的妻子呢。
牟谨峥忍不住弯了下唇角。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大概只有十四五岁,他也不过是个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天刚下过雨,他一个人和朋友吃完饭从外边回来,为了抄近路,他走了一条小胡同,正好遇到正被人实施墙暴的她。
天很黑,他就着手电光勉强看清她的脸,当时她蜷缩在墙角下,头发凌乱,满脸泪水,喊得嗓子都破了,衣服也被人扯开了大半,就那么软弱无助的抱着胳膊,做着最后的挣扎:“救命啊——”
“救命啊——”
年轻气盛的他毫不犹豫的出手了,他一脚踹了过去,打倒了坏人,救下了女孩。
女孩当时就和今天白天在办公室一样,扑到他怀里瑟瑟发抖,可怜的像只被人欺凌过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