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音(9)
“顾冉！开门！”
这一回，公寓里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几乎是大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秦殷动作迅速地闯了进去，视线扫了一圈，在看到烟雾的源头之时，当下就快步走到了厨房，直接关掉了火，又抬手打开了油烟机。等到一系列动作都完成之后，男人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偌大的公寓在此时早已成了仙境，弥漫着白色的烟雾，一时间让秦殷颇有些语塞。
这会儿，站在玄关的顾冉也走了过来，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挥着眼前的烟雾，一边咳嗽一边说道：“你……咳咳，你怎么过来了……”
油烟将顾冉的眼睛熏地有些泛红，生理泪水涌了上来，让她忍不住想要抹眼泪。
秦殷看着眼前的女人，头发被扎成丸子顶在了脑后，穿着一身简单的短袖，围着粉红色哈喽凯蒂的围裙，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们一共也就见了四面，而今天是他第二次看见她哭了。
小姑娘就这么矫情？眼泪也太不值钱了。
“你不知道烧菜要开油烟机？”秦殷说着，视线又落在锅里那一坨黑漆漆的东西上，从外形来看，能依稀辨别出来是一条鱼。
“……”
不是挺会点外卖的吗？为什么要这么为难自己，还浪费粮食。
“油烟机？”顾冉抬头看着灶台上正在嗡嗡作响的机器，呆了几秒之后，两颊顿时一热，尴尬到有些不知所措。
要死……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
她就说，这烟浓地不科学啊！感情是她没开油烟机！
天真的顾冉将所有的一切都归结于是自己的‘粗心大意’，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些什么，顾冉眼睛蓦地瞪大，一把推开了挡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快步走到了锅边，看着那坨黑乎乎的鱼，忍不住惊呼道：“我的红烧鱼！——”
当时鱼下锅的时候，这烟实在太大，她也只能凭着感觉拿锅铲翻，眼看时间差不多就直接倒了酱油。本以为差不了多少，可没想到竟然和自己想象地完全不一样！
被推开的秦殷也不恼，侧头看着女人极为失望的表情，忍不住挑了挑眉。嘴角上扬了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但不过片刻就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点外卖吧，下次别再轻易下厨了。”秦殷说着，转身就准备离开，然而还没等他迈出一步，衣角却被突然一扯。
力道不重，更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却偏偏让秦殷停下了脚步。
转头对上了女人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双眸，男人的眼神顿时深沉了些许。
“有事？”
顾冉吞了吞口水，弱弱地用食指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秦殷往对方示意的地方看去，发现橱柜台上竟然还摆着一大堆没有动过的食材，有鸡有肉有菜，简直可以称得上‘丰盛’二字。
嘴角微抽，秦殷收回了视线，重新对上了女人的眼睛，顿时有些语塞。
这小姑娘……对自己就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吗？
“那个……我买的菜有些多，感觉有些浪费，所以……”
秦殷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顾冉，眉峰再次一挑，眼底闪过一丝暗光，那模样就好像是在说：你也知道浪费？
顾冉没有错过男人的小表情，这会儿脸上也臊得慌，局促地抬手挠了挠脸颊，视线变得有些飘忽不定。
就在秦殷以为女人是想要让他帮忙烧菜的时候，却见对方的脸又红了一度，随后轻声地询问道：“要不……我把菜卖给你？”
秦殷：“……”
女人伸手比了一个‘八’的手势。
“打八折？”
“……”
作者有话要说：没谈恋爱前——
秦殷：不是挺能点外卖的吗？
谈恋爱后——
秦殷日常度娘：女朋友老是爱点外卖，有什么办法治治？
第7章
一个半小时之后，顾冉满足地放下了碗筷，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刚想大吼一声‘爽’的时候，又突然想起对面还坐了个人，溜到嘴边的话又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转而轻咳了两声，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那个……今天真的麻烦你了。”
这时，坐在对面的男人也不疾不徐地放下了碗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着吃完的空碗和筷子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顾冉看到这儿，连忙伸手阻止道：“诶别别别……这怎么好意思让你洗碗呢？家里有洗碗机，你放着就行，一会儿我来！”
然而，男人却像是没听到那般，依旧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顾冉急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在男人的身后道：“不是，秦老师，你也太客气了，本来让你做饭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我怎么能……”
眼睁睁地看着男人将碗筷放在了水槽里，动作优雅地打开了水龙头，用宛若教科书般的步骤洗完手之后，又直接关掉了水龙头，倒是半点没有要再碰碗筷的意思。
“别误会，这只是我个人的习惯而已。”男人语气冷淡地说着。
顾冉的表情一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误会了些什么。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但也只是顾冉觉得而已。
想想也是，秦殷这人看起来就不像那种无私奉献的老好人，当初公司牵线，让他帮忙当个制作人，结果当场就开价百万，这还仅仅是歌曲后期的调音和修音。得亏顾冉也不缺钱，不然就以这价格，等歌曲的成品发行之后，估计也赚不回那么多钱。
但顾冉没想过的是，以秦殷的身份，在外可有得是歌手和公司愿意砸上这么多钱来请他当制作人，再多上一倍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秦殷’这个名号以及它的价值。
眼看着男人要离开，顾冉又忍不住开口道：“秦殷！……”
男人的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站在厨房门口的顾冉。他的表情没变，脸被头发和镜框遮了大半，看不出什么情绪。
“那个……秦老师，今天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吗？”顾冉说着，脸上带着礼貌而又不失客气的笑容。
男人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却像是在问：你想怎么样？
顾冉思索了一番，脸上闪过一丝纠结和羞耻，白净的小脸被憋地有些微微泛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说什么令人‘脸红心跳’的事情。
秦殷的目光一沉，眼前小姑娘的表情和姿态让他下意识地联想到了曾经经历过许多次的画面。
他今天也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帮忙做了一次菜，并不想惹什么桃花债上身。
薄唇紧抿，就在男人准备出声拒绝的时候，眼前的女人却是突然开口道：“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
交易？
秦殷眉头紧蹙，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随随便便和一个陌生男人‘做交易’了吗？
“抱歉，我……”
“以后我买菜，你烧饭，怎么样？”
“……”男人说到一半的话顿时中断，将剩下的所有都咽回到了肚子里。
秦殷的神色微微一紧，看向顾冉的眼神也变得复杂了许多。
顾冉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再次开口道：“你放心，我会额外再付烧菜的费用的，你只要到饭点的时候过来帮忙烧一顿就可以了，咱俩一起吃，这样你还能少一顿饭钱，你说怎么样？”
“……”
不怎么样。
男人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沉默了几秒后，出声道：“你可以点外卖。”
现在的顾冉一听到‘外卖’这两个字，胃就抽疼，连忙甩手拒绝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再继续吃外卖了，这样不健康！”
不健康？
秦殷想起了前几天，自己被迫帮她取的烧烤、炸鸡还有奶茶，怎么那个时候就不觉得不健康了？
“我不养大龄儿童。”说着，男人便准备转身离去。
“……”
顾冉本是想要再挽留一下，毕竟刚刚的饭菜她也是吃过的，味道是真的好，而且今天她经过实践也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什么做饭的天赋，这还不如直接花钱请厨师来得比较方便。
眼前的男人是最佳的人选，但他似乎……不太乐意，还说她是‘大龄儿童’！
脸色微微一沉，顾冉觉得，狗男人果然是狗男人。
之前说她胸的事情她都还没计较呢，这会儿竟然又吐槽她‘大龄儿童’？？
真是给他长脸了！
哼，她才不稀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