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望向曾经给歌颂者准备的舞台,现在那里空空如也。十五年来,再也没有歌颂者被允许在比赛场上献歌。
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在新车神身上,等待她说些什么。
“我作为车神,现在有一个特权。”
岑星说到这里,停顿一下,身后的灵判插话:“是的,车神有特权,你要做什么?”
灵判代表车神世界的公平正义,他以老年男性的形象示人,然而他不是真实存在的人,ta只是“幻影”,我们知道ta出现在大众视野、出现在人们中间的机制是什么,ta是被真实的人操纵的吗?抑或是,ta是神明一样的存在?可ta从未显示出神明拥有的支配权,ta似乎神乎其神,却只是裁判而已。
“你公平吗?公正吗?正义吗?诚实吗?”岑星连问了四个问话。
“我是公正的。”灵判答。
“我可以在全世界面前揭发一些罪行,但我的证据不会被采纳,我将被控告诽谤。”
“没错,但你可以求助于我,只限于对决赛得胜后。”灵判说。
岑星点头,然后对全世界公民说:“我走到现在,就是为了要你们所有人都看得见、听得见,灵判比我更能令你们信服,只有交给他来讲给大家。”
贵宾席的姚姈向岑星竖起大拇指,对身边的队员说:“你们马上就会知道,岑星的复仇不止对某个人,不止对某个家族,她要掀开的,是对邪恶罪行进行豢养包藏的体系结构。”
周栎为岑星捏着一把汗,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无论怎样都希望她能成功!
岑星说:“我在获胜的此刻,有一个机会向任一车手提出对决,对方没有拒绝的权力,我要求对决的人是龙望,我不管会不会让大家觉得是欺负人,我不在乎,他需要立刻来此与我对决。”
灵判:“完全没问题,请这位叫做龙望的车手尽快现身赛场。”
龙望正在贵宾席,他预计到知道岑星会这么做,但是真正面对时还是万分胆怯。如果放在以前不会如此害怕,那时候岑星还不是车神,他们是水平相当的车手,同时他是名族车手,而岑星只是贱民。
但现在不同了,岑星是万众敬仰的车神,自己只是初出茅庐的无名小卒。
龙望孤身一人步入巨大的赛车场,雪花覆盖广阔的场地,龙望走在里面更显得势单力薄。
岑星走下领奖台,朝诺大赛车场上的小人龙望看去,他真是渺小如米粒一般啊。不过如此弱小,竟能够毫无悔意、毫无惧意地残害他人。因他是被保护的,被维护起来的,才会那么自大吗?才会不用负任何责任!
赛场按照岑星的意思,变幻为最初级的环形赛道。
两辆赛车首先于场地中央碰头。车手分别下车,该环节,两位对决车手可以握手,也可以不握手,这全凭双方意愿。
她们没有握手。
“我有一个请求。”龙望说。
“你随意。”岑星说。
“你能在我活着时在这里唱歌吗?末日丧曲,求求你,岑星。”
岑星鼻子里发出讥笑哼声。
“你忏悔吗?”岑星问。
“忏悔什么?”龙望语气茫然。
岑星回身走向赛场,大力打开车门:“留到死后吧!”
“岑星!”龙望大叫,“你放过我吧,你放过,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想要什么会自己拿。”岑星自语。
对决赛紧接着世神赛开始。
观众高呼赚到了,她们只花了世神赛的票价,却又附加看到了新车神的一场对决赛,简直太刺激了!
比赛一开始,龙望便放出了灵兽金龙,金龙通体鳞甲金光闪闪,相当威风,果然是被称为灵兽之王的种类。
岑星的雪球已经交给周栎,此刻正接受治疗。
姚姈给岑星带来几只灵兽,她在其中选了一条巨蟒。随后的对决赛证明,她并没有选错。
龙望的金龙,实际其实还是蛇的一种,只是变种罢了。
灵兽之间的对决很快分出胜负,金龙重伤,不能作战。
巨蟒胜利后非常兴奋,迅速赶上龙望,大力用身体甩打他的赛车。
龙望闪躲不及,险些被甩出赛道,岑星遂喊巨蟒回来。巨蟒回来后就变成小蛇在副座睡觉了。
岑星放出弹头攻击,龙望回击,岑星从容躲避。
在两方一来二去的攻防中,显而易见的,岑星并未用全力,她开始了玩弄对手的游戏。在过去的赛场经验中,她已经熟练掌握了一套折磨对手的技巧。
对于龙望来说,环形赛道并没有难度,最大的难度是岑星的纠缠。龙望是岑星的狩猎对象,而他根本无力逃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龙望愈发疲于抵抗。此刻,银龙的所有防御几近全部摧毁,岑星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银龙停在赛道上,岑星停止攻击,在不远处观察。
忽然,一声闷响由银龙内传来,紧接着,赛车向前急速直线行驶,最终撞向观众席外坚固的防护墙。
不等工作人员前来,岑星率先撬开银龙的车门。驾驶座的龙望趴在方向盘上,太阳穴上有个洞。
就在刚刚,龙望自杀了。
观众席唏嘘一片。
“龙望死亡,岑星获胜。”灵判宣布,然后看向岑星,等待她对自己提出要求。
“申请判决,我指控龙望与多个名族同伙杀害我姐姐——”
岑星话音未落,灵判台四周和上方突然出现黑色壁垒,将她和灵判关在其中。
岑星疑惑地看灵判,等他解释。
“由于你要指控多名名族人士,裁判过程暂时不公开进行。”灵判讲。
“我不同意!”岑星大喊。她已经意识到这种变化超乎寻常。
“只是暂不公开,如果罪行成立,灵判会将之公之于众。”
“你说什么呢?”岑星激动地上前质问灵判。
她走近后看清,灵判的形体就像墨色的雾气组成的一样,伸手进去,手竟可以穿过去,而他的脸也是一样形态。
岑星转身撞向一面黑墙,墙坚固极了,而且是静音的,任她如何捶打都听不到有声音发出。
“你还要求我审问龙望吗?”灵判催促,“提醒你,魂魄即将离开。”
“问他!”岑星冲上去道。
灵判忽地远离岑星,停在半空,然后将魂魄放在耳边倾听。
只片刻后,灵判好像听完了,弹开了魂魄。
岑星眼见着魂魄消失了。
结局
灵判位于岑星上方,居高临下。
“他已承认处死你姐姐岑月。”灵判的语言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当然是他杀害的,还有呢?”
“以及几个前辈们一起,另有属下拍下照片,以做留存。”
“留存!”
“因为是男人的成人仪式,但是——”
“什么成人仪式?但是什么?”
“但是属下拍照片后私藏了一张,他以为有这样一件东西相当于手握名族继承人的把柄,其实很多人都这么做过,但实际没什么作用。”
岑星摘头盔,猛地丢向灵判,头盔穿过“幻影”,砸在墙壁上,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他承认了!”岑星大喊,“你告诉大家他们都做了什么!是他们杀害岑月!”
“父系名族男人的成人礼是秘密,不可以公开。”
“狗屁!”
岑星怒吼,然而半空的灵判没有反应,面孔仍和以往一样平淡。
岑星意识到,在这个封闭空间里,灵判随时都会离开,将她独自留下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已经完全看清,既然灵判包庇龙望等人,不准备公开他们的罪行,那么他就已经是岑星的对立面,是阻碍她的敌人。
“放我出去。”岑星说。
“等一下,我需要让你忘记那些念头。”灵判说。
岑星紧握拳头,后背抵在墙壁上,脑子里混乱如麻。
现在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了?她在做什么?她在哪里?
岑星咯咯笑,斜眼看灵判,片刻,她开口唱歌,音调由低到高,声音逐渐放大。
而就在岑星唱出第一句时,灵判的身形便开始扭曲,“幻影”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然而很快的,ta混合在一起,成为一团黑雾,倏地消失。
岑星高声唱歌,周围的壁垒粉碎了,变成灰尘消弭于空气。
她竟如此简单地脱困了。现在她仍身在赛场,十万观众无一人离开,此刻目光全落在她身上,很诧异惊奇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