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烟(43)
薄矜初被他注视的迈不动脚,她还在置气,捏着口袋里的钱走了。
他没跟上来,薄矜初更气,索性加快步子。
买了一袋苹果,走出水果摊,超市方向走来一对情侣,雪上留下男女的足迹。相爱的人连脚印都是依偎在一起的。
心头忽然涌起一股酸涩的孤独感,一眼望去周围人的脚印成双成对。唯有她的脚印,孤独染上一点雪的白。
她突然狂奔,指节被塑料袋勒红,与风逆行,刮的脸颊生疼,刚拐进青山巷,梁远朝靠在巷口的矮墙上。
薄矜初猛的顿住,耳边嗡嗡响。
少年向她走去,看她鼻尖冻的通红,叮嘱道:“天气冷,多穿点。”
近距离才发现他眼里布满红血丝,整个人疲态尽显,一身寒气,他像是在雪里趴了一夜,刚爬出来。
“什么时候来的。”
梁远朝没回答,伸手去拿她的袋子,被薄矜初甩开,袋口一倾,苹果掉了一地,嵌在雪里。
她生气的时候很执拗,“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
薄矜初摘掉手套,用力拽过他的衣领,拉开外套拉链,他的腰跟着弯了个角度,她手探进去,冷笑一声,说:“早上来的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看来除了手,别的地方也有问题。你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嘛,既然这样,不需要你了,滚吧。”
一腔气话说的干脆,刚蹲下去眼泪不争气的滚下来,掉在苹果蒂上。
梁远朝蹲下去帮她一起捡,心情不比她好受,“昨晚来的,一晚上没睡了。”
天寒地冻站了一晚上,他就是头牛也顶不住了,头抵在薄矜初肩上,像两个弃婴窝在墙角。
“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多年后薄矜初还记得听见那句话后心颤的感觉,不是害怕,是心疼。
他粗粝的短发那一刻变得不扎手了,她一下又一下安抚着他。
她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道:“你妈妈一定很漂亮吧,不然今年的初雪怎么会那么温柔呢。”
梁远朝紧绷的弦因为她的一句话松开,嘴角浮起笑意,他好想就这样靠着她,一辈子靠着。
后来又下起雪,薄矜初撑着伞蹲在地上,肩膀上的人裹着她的厚围巾睡着了。
梁远朝睡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里薄矜初一动不动。周围无人经过,伞顶落了一层白。
他醒来后看着她空荡荡的脖子皱眉,把围巾摘下来给她戴回去。
“梁远朝。”
“嗯?”
“打个商量。”
“好。”
“还有五天考试了,你帮我总复习,我陪你过年。”
梁远朝提起她那一袋苹果,“你这筹码,会不会太大了。”
“有多少人上赶着求梁主席赏一眼,你这码也不小。”她不板脸的样子真可爱,像这白雪,忍不住总想尝一口,看看是什么味道。
薄矜初拽着他的衣领把他往下拉的同时自己踮起脚往上凑,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很自然的问:“成交吗?”
他缓缓逼近她,薄矜初下意识往后仰,最后碰到墙壁,退无可退,两人的鼻尖差一点碰到。
他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男孩子的衣领是不可以随便拽的?”
“还...不是...还不是你太高了。”
他又往前凑,“是吗?”
她下意识撇开脸,只听见他嗤笑一声。
他用食指把她发梢那片雪粘下来,“你刚才在想什么?”
“......”
他做出那么引人遐想的动作,她还能想什么!
“以为我要亲你?”他说的很小声,噙着笑意。
“......”
薄矜初脸爆红,瞪他:“闭嘴!”
梁远朝不逗她了,“刚才说的,成交。”
“成交个屁!自己过去吧!我回家了。”她气呼呼的走了,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把伞扔到他身上,“拿去,快滚。”
梁远朝单手握拳掩笑。
她把苹果放在桌上,舒心从房间出来,“怎么去了那么久?”
“刚在路上遇到个同学,说了会儿话。”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女同学。”
“住我们附近?”
“有点距离,水果摊还要过去。”
舒心随口问了几句,接了个电话后开始穿鞋。
“妈,你要出去?”
“嗯,她们说缺人,喊我去搓麻将。”
“那我去同学家了,就刚才遇到的那个,她成绩好,我还有点题让她给我讲讲。”
舒心欣慰的点头,“多向成绩好的同学学习,不懂得多问问,也可以向她请教请教学习方法。”
“知道了。”
舒心走后五分钟,薄矜初才收东西出去。
雪比回来时大,纷纷扬扬的飘落,若是那年有架大疆无人机,江南雪景一览无余,条条错杂的幽深小巷,行人两三点,绯红的桃枝杈出围墙。
薄矜初跑出去的时候发现梁远朝没走,面色讶异,“你怎么还在。”
“等你。”
“我告诉过你我要出来了吗?”
“没有。”
“那你还等。”
“你不会丢下我。”他肯定。
这话是从梁远朝嘴里说出来的吗?薄矜初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幻听了。
一场初雪,牵出万千情丝。
薄矜初不曾想过,她有一天会彻底征服众星捧月的梁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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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书里的所有人几乎都有“病”大家都很惨。
剧情一半参照现实,一半靠感悟,关于这本文,最后会有个后记。
写的垃圾,如果后面情节不满意,点叉即可,别喷作者,谢谢。
今天二更感谢在2020-03-24 22:19:29~2020-03-26 14:21: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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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初雪那天梁远朝什么都没教给薄矜初,两人一到家,薄矜初勒令他回房补觉。
他睡醒的时候是下午。
薄矜初:“饿了吗?我去买吃的。”
梁远朝穿上外套下床:“家里有菜。”
他会做饭这点薄矜初并不惊讶,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生活技能肯定不是问题。
冰箱里有他昨天买的排骨和菠菜,他把排骨拿出来放在洗菜池里解冻。
他家的厨房是开放式的,薄矜初趴在沙发背上看他做饭。心思全在墙壁上,那张全家福不在了。
他回头,“红烧排骨和菠菜汤,可以吗?”
“菠菜汤里会有蛋花吗?”
“有。”
她点了点头,那可以。
冰箱里刚好还剩两个鸡蛋,梁远朝一并打了。锅子里的水还没沸,梁远朝倒了杯热水给她端去。
薄矜初接过水,玻璃杯壁有点烫,不过捂着暖和。
“上午去哪了?”
她抬头,“你怎么知道我出去了。”
她早上来的时候鞋子脱在玄关的左边,现在在右边。
“猜的。”薄矜初不信。她上午去找了周恒,正巧傅钦也在,肯定是有人跟他通气了。
她说:“我去找周恒问了点事。”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两人同时看过去。
周恒:她来找我问你和赖鹏的事,我说了。
满室沉寂。
客厅的窗户没关紧实,恍惚间有风窜入,六楼的风和一楼一样冷,她下意识搓了搓手臂,“当初是不是也很想揍我?”
*
赖鹏和梁远朝的恩怨起于小学。
每个班级都有不对付的好学生和坏学生。梁远朝是好学生的代表,赖鹏是坏学生的代名词。
两人一年级开始就是同学,梁远朝从小就招老师喜欢,被表扬的名单里他永远是第一个。班上只要一有坏事发生,主谋一定是赖鹏。久而久之,不论哪个老师批评赖鹏,总会带上一句,类似“你要是有梁远朝一半好,校长做梦都要乐醒了”的话。
赖鹏自然不爽梁远朝,在学校里时常给他使绊子,好在梁远朝不和他一般见识,两人才相安无事的度过了近五年的同学生涯。
矛盾在六年级的时候爆发了。
语文老师准备上一堂作文课,作文的主题与亲情相关。当天布置的一个作业是让他们回家带一张全家福过来。
那年梁远朝十一岁,马上就该升初中了。也是梁父梁母去世的第一年,当时梁远朝还住在傅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