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烟(35)
她眉头紧皱,直接跳到第二题。
第二题是道椭圆,根据题目草草画了个图,焦点在X轴,她写下标准方程:X^2/a^2+y^2/b^2=1,a大于b大于0。
耳边突然响起王仁成的那句:“最基本的这个公式都没写对。”
薄矜初浑身一抖。
笔用力的的戳着纸面,扎穿试卷。
“薄矜初?”梁远朝神色紧张。
这回薄矜初没应,把头埋得更低,紧攥着笔开始写,笔尖触到卷面,发现什么也写不出来。手不停的打颤,她还是害怕,哪怕梁远朝就坐在对面,她一想起王仁成还是会怕。
“薄矜初。”梁远朝又叫了声,“你看着我。”
她才缓缓抬头,眼眶泛红。
“怎么了?”他一开始就觉得她不对劲,一直观察她,十几分钟过去,眼前的书一页都没翻过。
吧嗒。眼泪不争气的掉在试卷上,把刚写上去的墨水晕染开,字迹糊成一片。
薄矜初赶紧用袖口抹掉,“没事。”
又一滴吧嗒掉落。
她再擦。
空气异常安静,没有抽泣,几乎是落针可闻,眼泪的掉落尤为明显。
梁远朝静静地看着她一边掉眼泪一边擦眼泪。无声的动作持续了一分钟,她泄气似得趴下,下巴磕在手肘上,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流,她也懒得擦了,就这样失态的看着窗外。
天空灰蒙蒙的,像傍晚快入夜的那会儿,空气也变得浑浊,严寒刺骨的风的扑打在人心上,路上行人匆匆离去,压抑低沉的空气漫进书店。
薄矜初眼珠无力的翻了半圈,视线因为泪水变得模糊,依稀看见梁远朝递了张纸巾过来。
薄矜初略过纸巾看向少年的手,宽大的手青筋隆结,四指修长,骨节分明,任谁看了都想摸一摸。
她一把拽过他的手,牙齿狠狠咬上他的手臂。
薄矜初对王仁成的恨意在这一刻全发泄在梁远朝身上,她咬的用力,牙齿颤抖也不肯松口,双眼通红盯着梁远朝。
梁远朝似无痛觉,任凭她咬。直到薄矜初眼皮重得抬不起来,长长的的睫羽上挂着繁重的珠子,眨了几回晃悠悠的跌落在少年的手臂上,炽热滚烫。
她视线迷蒙,透过水气,瞧见一张棱角生硬,却又深情柔和的脸。
梁远朝用纸巾替她印干泪水,视线恢复清明,她缓缓卸力,垂头呢喃:“我不想写了...”
梁远朝从对面起身,收拾好桌上的书本,绕到薄矜初这一侧,轻唤她的名字,“起来,我们走。”
薄矜初黛眉微蹙:“题还没写完。”
前几天梁远朝布置的作业,她要是没写完哪都不许去。他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规定时间内该做的事必须做完。
“今天休息。”
“我没关系的。”
梁远朝脸色不好,“我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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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看着那个公式有没有很亲切的姐妹?反正我已经忘了,是百度的。感谢在2020-03-20 10:52:59~2020-03-21 08:1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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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雨顺着屋檐滑下,像断了线的珠子。两人躲在屋檐下。昏沉沉的天忽的变亮,压抑的气息逐渐消散,雨势却不见小。豆大的雨点砸在水泥地上,溅起颗颗水珠。
书店里忽然传出CD的声音:
“冷咖啡离开了杯垫
我忍住的情绪在很后面
拼命想挽回的从前
在我脸上依旧清晰可见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
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回忆的画面
在荡着秋千梦开始不甜...”
薄矜初侧目,梁远朝还是出来前那副阴翳的样子。
她问:“你带伞了吗?”
他没回答。
薄矜初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他还是冷冷的目视前方。转而去碰他的手,左手透凉,还有着不可抑的微颤,不仔细感受发现不了。
他那只手到底经历过什么。
雨夹着风,斜打进屋檐下,两人的裤脚稍有湿漉。薄矜初忽然把书包卸下,顶在脑袋上冲进雨幕。
梁远朝被她的动作惊的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跑到路中间了。
他沉声喊:“薄矜初!”
她回头对着他笑,“你别过来!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情景相似,人物不变,唯一不同的是故事情节。
薄矜初记得前面拐角处有个杂货店,里面应该会有热水袋出售。
她从暴雨中窜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水才踏进店内。老板娘看见一个湿淋淋的姑娘进来,满嘴惊呼,“喔唷,下那么大雨你连伞都不带就出门啊?这样会感冒的嘞,小姑娘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搞不好以后落下病根,蛮严重的嗷。”
老板娘好心递了快干毛巾给她,继续喋喋不休,“你怎么都不知道躲一躲啊?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要买吗?”
薄矜初谢着接过毛巾,盖在头上胡乱擦了几下,“阿姨,有没有热水袋啊?”
“有有有,你过来看下喜欢哪种?”老板娘把各种款式的热水袋都给她拿出来。
有那种红色塑料,形状类似冰壶的;还有那种纯色皮厚,表面有粗糙条纹路的。跟梁远朝平时用的不一样,眼前的这些很俗,和他放在一起,违和感强烈。
“冒那么大雨就是为了买个热水袋?你看看你需要哪个?被窝里用的还是怎么?”
薄矜初拿起一个翻看,“用来捂手。”
“那就买这种扁的吧,方便。”
“扁的多少钱一个?”薄矜初问。
“大的八块,小的五块。”
那时薄矜初一个星期的零花钱只有十块,她从书包内袋里掏出那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币。挑了个最小号,深蓝色皮的。
“阿姨,你能给我灌点水吗?”
老板娘刚好烧开一壶水,看着小姑娘淋成这样着实于心不忍,立马给她灌了热水,热情的对她笑,“拿好。”
“谢谢阿姨。”
她转身,看见梁远朝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门口。
老板娘问她需不需要伞,可以借给她。薄矜初拒绝了,抱着怀里一团热乎乎的东西冲进梁远朝的伞底下。
薄矜初献宝似的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热的。”
梁远朝没接。
薄矜初拉起他的左手,把热水袋放上去,她衣袖上的水顺着梁远朝的袖口流进袖管。
他抽回手,热水袋啪唧——掉在地上。
薄矜初怔了怔,梁远朝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那么大雨你看不见吗?没伞你就往前冲?你当自己是铁人吗?”梁远朝声音不小,夹着冷意。
一场大雨,把温度瞬间拉至零下,裹着围巾的人出门还瑟瑟发抖,更别提她全身都打湿了。
她没吭声,蹲下去把热水袋捡起来,用手指一点一点抹去上面的污泥。
伞尖的雨水砸在她背上,身体冷的打颤。蹲在地上的少女像一只流浪猫,挠的梁远朝心烦意躁,“起来。”
薄矜初继续扣着污渍。
“站起来。”
她身子颤的更厉害。
梁远朝伸手,一股大力,薄矜初一下就被他给提起来了。
她侧对着他,看着空荡荡的巷口,东西往旁边递过去,不看他,闷声问:“你还要吗?”
雨珠掷地有声,薄矜初等了十秒,他没反应。她把热水袋往他身上一丢,再次迈入雨中。
“薄矜初!”
她单手拎着书包往前跑,不顾地上的水坑。
梁远朝追上去拉住她,伞往尽量前倾,遮住她全部身子,自己半个身子在伞外。
薄矜初挣扎,梁远朝用力的嵌住她的手腕,拧着眉,语气不耐,“下那么大雨,跑什么。”
雨水涩的双眼泛红,薄矜初胸腔起伏,心里那股气压不下去,咬牙瞪着梁远朝,强制自己平静,“你凶什么?淋的是我又不是你。”
梁远朝气的就是她不顾自己,他的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也不是每一个冬天都热水袋不离手,哪怕是任何取暖设备都没有,他也可以熬过来,顶多就是关节疼痛。
大雨瓢泼而下,像是助燃剂把情绪推至高潮,她大吼:“要不是担心你的手,谁他妈冒雨给你去买热水袋,梁远朝,我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