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锄(20)
梅子涵这个混蛋!他到底想干什么,青锄是一条命,居然被他这样折腾。
然而更糟心的事情就是我没想到大哥言出必行,把事情做的这么绝,他让人看住大门,说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与青锄见面,理由是以免青锄遭到伤害。
这个混球堂而皇之地将青锄□□起来,同时也彻底阻断了我对青锄的亲近。
难道我就这样再也不能见到青锄了吗?父亲和大伯为处理他的破事忙的焦头烂额,他却还有心思在这里将一个可怜的曾被他伤害过的少年当外室养着。
急得团团打转之时,大门从内打开了,出来一个白色的身影,正是那个杜品升。他抬头看到我时皱了皱眉,“梅子商?你怎么也到这来了?你也早就知道梅大少爷把那个小戏子养在这里的?”
我突然对这人又气又嫉妒,可想到他在这的原因,立刻问:“青锄怎么样了?”
杜品升好笑道:“什么怎么样了?你以为半天功夫他就能脑袋清醒,一天两天骨头就愈合,然后从床上下来,亲自过来给你开门吗?”
我无暇理会他的调侃,又问:“他吃过东西了吗,伺候他的人做的饭菜合不合他的胃口?”
杜品升没好气地说:“我又没吃我怎么知道,病人身体不适没胃口很正常,难不成所有的事都得按着你的心意来。”
我为他无厘头的挑衅很起火,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杜品升也直言不讳道:“抱歉,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事情,要不是职业操守我才懒得接近你们这些公子哥。”
“我也知道没办法阻止我大哥,只要青锄好起来,我才懒得跟你多说一句话。”
杜品升哼了一声,看也不看我自顾离去。
见不着青锄我失魂落魄地一路走回家去,意外在大伯家门口看到准备坐人力车出去的堂嫂。想到青锄落得如今重伤在身的下场,我头脑一热冲上前去。
“堂嫂!”
猛然被人呼唤,刚要抬脚上车的堂嫂身体一顿当即回过头来。当看清面前的人是我,她疑惑地将我上下打量一遍,“子商,你怎么在这?”
一天之内同一个问题被人问了三遍,我很想笑出来。不在家里安逸地待着,不出去约同学喝咖啡,我也不知道自己来来去去的到底在跑什么。
“堂嫂要出去?”
“呃,我去给婆婆送一本重要的账本。”是了,她手里的确夹着一个蓝布包着的方形物品。
家里有事,每个人都很忙,堂嫂急着去送账本,可我已经等不及要问清楚她对青锄做的事。
“堂嫂为什么要那样伤害青锄,他手无缚鸡之力连自保都不能,堂嫂觉得整件事情是他能左右的吗?”
堂嫂先是吃惊,随机明白我在说什么,那表情承认了自己的所为。“子商,你有什么立场质问我?要问也该问你大哥去,他是你堂兄,背着家里养外宅,还……还是个男孩子――”
“房子是我给青锄安排的。”
堂嫂显然不敢相信我说的,诧异地盯着我,不可置信地问:“子商,难道你也……”
“我和大哥不一样!”及时止住堂嫂的猜疑,“我只是可怜青锄,从一开始一直到现在只想帮他过安稳日子而已。青锄是无辜的,做错事的人是大哥,该受惩罚的也只有大哥一人。”
堂嫂恼羞不已,愤怒地说:“你们都有自己的理由自己的说辞,面对我你们也都用一个对策,就是含糊其词装傻充愣。子商,你和你大哥有什么区别?我不想跟你说,我得走了。”
人力车拉着堂嫂跑远了,我慢慢回过神。我和大哥有什么区别?堂嫂第一次问我青锄的事情时我确实含糊应付,我是为了保护青锄,可欺骗堂嫂也是不争的事实,谁能保证堂嫂不会用别的法子找到青锄的居处呢。如今青锄遭到伤害,怎能不说我也在其中作出了影响,如果当时我就坦荡相告,是否就不会失去堂嫂的信任,甚至能反过来在保护青锄的时候也得到堂嫂的一臂之力?
我回到家。一进门就见母亲迎面上来,抓住我的手臂问:“你跑哪去了?现在家里到处乱成一团,你就给我在家乖乖呆着,别再添堵添乱了。”
察觉我的神色不对,母亲问:“子商,怎么了,刚在外面见到什么人了?”
“母亲,我没事,就是刚回来的时候看到堂嫂出门,说是给大伯母送账本。”
母亲了然,拧着眉头说:“定是警察局的授意,原以为军火的事情盖过去了,谁知道在承德卸货的时候遇到麻烦,被小人盯上要讹咱们家。你父亲和大伯一致拒绝,这才捅到警察局去。”
竟然还是为这事。我问:“军火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是……是真的。”母亲压低嗓门说:“可奇怪的是,你父亲和大伯亲自盯着,那批货物里混装军火的几个箱子居然凭空消失了,回来以后放到货仓里怎么找也找不到,真是奇了怪了。”
“不会的,不会凭空消失的,不是说事情都是大哥擅作主张,承德卸货他也跟着去了的――”突然我脑中火花一闪,有什么穿过,把最近的事情都巧妙的串了起来。
家中出事明明是因大哥而起,出面的却是父亲和大伯,而此时的大哥却反其道养外宅,这里面的奇跷难道是――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我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母亲已经没再说这事了,我借故回到屋里。
若猜的没错,现在青锄应当就处在最危险的时候和地方,可他重伤在身,如果事发连逃跑都做不到,而我又不能接近他,告诉他这件事可能的危险有多大。
大哥显然是置青锄的性命于不顾才会这么做,他根本就是把青锄的住处当成了自己犯罪的窝点,或许堂嫂带人打青锄也在他谋划之中,至于是有意无意便不得而知。现在说那个也已经不重要了。
由此再往前想,大哥是如何得知青锄的住处的。那住处是韩默找到的,他――难道是他告诉大哥?还是说我一直都错看他,其实他和大哥早就商量好了?
我浑身血液沸腾,如果这是真的,韩默始终与大哥站在一条线上,那么青锄住进那个院子就是他们计划的第一步。
韩默竟是大哥的帮凶!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日去学堂,一下课我就立刻冲出教室去找韩默,并不顾周围人的议论和眼光,强行将他拉到一处少有人往来空地。
“你是不是和我大哥有来往?”
“青锄的住处是你告诉他的,还是这事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你们两个合谋设计的?”
“你到底知道我大哥多少事情?”
他一连听我问了三个问题,吃惊地神情也随之逐渐变淡。面对我咄咄逼人的眼神,他也不打算再隐瞒下去,和盘托出。
“我和你大哥之间的往来,仅限于是我有意把青锄的住处透漏给他而已。”
而已?!“你――韩默你――真的是你!”一想到可怜的青锄生死未卜,我就恨不能用拳头打掉眼前这个人的下巴。“为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出尔反尔?”
韩墨在踉跄中狼狈地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住,怒吼道:“梅子商,你别一开口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教训我!我想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你有什么立场质问我?”
我紧紧抓着韩默的衣襟,不让他挣脱半分。“你知不知道青锄被你害的有多惨?如果现在出事了,他连跑都跑不掉,你会害死他的!”
险象
韩默眼睛变得通红,吼道:“你以为他哪次在危险面前跑掉过?就算他真的死了,也只能说他命生的不好,我跟你说实话,要不是他跟我父亲扯上关系,你以为我会有这种闲心去害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下作戏子。”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
“我为什么不能说!”韩墨截断我的话,反制道:“其实说到底,这件事都怪你大伯和你大哥,在府里也能想出玩戏子的下作手段,偏偏我父亲兴趣高涨,可我怎能看着我的亲身父亲背着我的母亲去做那种恶心下流的事情。从你大伯家回来以后,那个无耻的高局长借着应酬的幌子准备让青锄陪我父亲。一而再再而三,或许这就是青锄的命。我本来只想和你一起帮他摆脱这种现状,可当我得知你大哥托人处理生意往来有可能牵扯到我父亲时,我心里厌恶极了。我从宋荣达那里探听到,你大哥想干笔大买卖,急需存放到一个保险的地方,他原计划通过关系借用外联署的地,那很容易引起怀疑。听宋荣达的口气,你大哥要存放的东西不是很多。所以有天我故意去你大哥经常玩乐的地方,装作巧遇,我说你玩性大发,陪一个戏子过家家置办家用。你大哥果然上心,我就顺应说出青锄的名字,而你大哥还记得他。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也再没去过青锄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