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云繁缕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霆神，不是没有人类的感情。
原来霆神，眸光会温柔的难以思议。
…
在第N次移动位置侦查时，柚夏发现，她看不到餐厅里的两人了。
好奇地用望远镜到处观察，一无所获。
吃完走人了？
她还没看清嫂子的脸呢。
正准备灰溜溜地离开，头顶忽然响起对话声——
“云小姐，幸会。”
“霆神您太客气了，谢谢您的代码。如果可以的话，我的毕设跑完程序之后，您能帮我改改bug吗？”
柚夏在心里嘀咕，改bug那么反人类的事情，大哥怎么可能会答应做？
对大哥来说，改还不如重写。
但她听到顾远霆绅士有礼地道：“好，没问题。”
“那提前说声有劳，不打扰了，下次再见~”
紧接着，是高跟鞋踩在地面上有节奏的声响。
还下次……
柚夏咬着手指，看来他们是真的有继续接触的打算。
几秒后，顾远霆低沉的嗓音缓缓道：“想吐，连个垃圾桶都没有，这树倒是挺不错，不如……“
柚夏：？？？
你不要过来啊！！！
“还准备装到什么时候？嗯？”磁性撩人的声线，在无边夜色里透着缱绻。
被发现的柚夏弱弱去掉伪装，探出一颗油绿小脑袋，讪笑：“大哥，晚上好。”
顾远霆盯着她头上的绿色假发，好整以暇抱住手臂：“大晚上的，跑这装什么树？”
“我这不是想看看嫂子嘛……”
“看完了？”
“正在看……”柚夏踮着脚，恰好看到云繁缕上车的侧脸，忍不住发自肺腑道：“好好看啊，身材也棒，名媛气质也拿捏的死死的，写代码还不秃头的小仙女姐姐，和大哥你还真的挺般配……”
下一秒，脑袋被有力的大手给扳住，逼她和自己对视。
柚夏茫然：“嗯？”
顾远霆嗓音微沉：“你很喜欢她？”
“对啊，又不是只有男人才会喜欢漂亮姐姐，女孩子也会喜欢的呀！”柚夏没心没肺地说道，“你要是娶她，我觉得挺好的，云家不是陆大佬妈妈的娘家吗？那以后我和念念就是亲上加亲了嘻嘻……”
暗淡的夜，街灯昏黄，树影像罩上了层朦胧的纱，所有的一切都是影影绰绰、似虚似幻的模样。
顾远霆静静凝视着她，眼底情绪翻涌，像黑夜里的海。
流畅分明的下颌线条，也被这夜色和灯火虚化，只有那喉结依然明显清晰，滚动时有着难以言喻的性感。
“嗯，是挺好。”
“是吧，一切都在越来越好。”柚夏弯了眉眼，顾远霆也跟着她笑。
倘若时间静止，那么这一刻，会是柚夏人生中最完美的一瞬间。
如果没有如果，假如没有假如。
在云繁缕的车渐行渐远时，在夏夜的虫鸣开始聒噪时，在年久失修的路灯故障时——
顾远霆俯身，吻了她。
轰——
柚夏似乎听到有什么在坍塌的声音。
一触即离、轻若羽毛，短暂地像是一场梦、一阵风。
直到顾远霆隐忍低哑的嗓音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第490章 霆夏篇7
他只说了对不起。
而她却好像明白了所有歉意。
柚夏怔在原地，眼前一片模糊，她有点夜盲，也有点近视。
而现在，路灯坏了，月光躲在云层里，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只能感受到自己狂跳的心脏。
大哥……亲她了……
是大哥，也不是大哥。
滋拉——
灯亮了，宣告着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个意外。
柚夏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顾远霆抬眸，视线随着她的动作游移。
柚夏掐了把掌心，疼痛使人清醒，可也真的好疼啊。
她闷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没头没尾的问题，顾远霆却点了点头：“嗯。”
顾父顾母带他回顾家的时候，他已经七八岁有记忆了。
对顾柚夏，他一直都当成妹妹。两年前，他在国外与17岁的顾柚夏重逢，她像一道明媚的闪电，势不可挡出现在他生命中。
一切不知是否在变好，但却开始不一样了。
”你、你这样是不对的，我们毕竟是兄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但是也不能亲的……”柚夏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我知道你在国外留过学，国外是挺开放的，家人之间表达感情的方式也很直接，但我们现在在国内，所以就、就还是不要过于亲密……而且如果别人看到了，对、对你，对我都不好……”
她仿佛在给顾远霆找借口，还干笑了两声，在空旷的街边略显突兀：“你、你是喝多了，把我当成小姐姐的替身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顾远霆眉眼低垂，他单手拿着西装外套，深色衬衫系到最上面一颗，连领带都整齐严谨。
“没喝多，你也不是替身。”
“……”
沉默了许久，柚夏果决地说：“你疯了。”
……
后来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回到家，柚夏把自己房间的门反锁，拿出手机，想给小姐妹发消息，又突然觉得没有办法说出口。
脑子一团乱，她放下手机去冲澡，浑浑噩噩地擦着头发出来，却再次听到了客厅里的争吵声。
“我再重复一次，我不是和你商量，我是通知你，我要带夏夏离开！”
“神经病！你要走自己走，带我女儿走干嘛？！那是我女儿！”
“呵，你怎么知道是你的？也许是我和别的男人生的呢。”
“你再胡说八道一句我撕了你的嘴！”
“……”
门外，是她这个世界上血缘羁绊最深的人，也是能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彼此的人。
柚夏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没关系，假的，都是假的……
明天早上就好了……
爸爸妈妈会准时出现在餐桌前，笑着和她问候一声早安。
这不过是噩梦而已。
茶具摔在地上发出脆响，然后又归于寂静，似乎是有什么出现，让顾父和顾母都哑口无声。
柚夏紧贴在门板上，恍然明白了什么。
——从来都没有真实过。
而是她一个人活在梦里。
活在某人为她编制的虚幻的、美好的、脆弱的不堪一击的美梦里。
…
晚安~
第491章 霆夏篇8
门外没了声音。
柚夏滑落到地上，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恐怕是大哥做了什么，才让爸爸妈妈达成了表面的和谐。
他们为她，演了一场温馨美好的戏剧。
她轻微地颤栗着，一遍遍告诉自己，哪怕是演戏也没关系啊，只要他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就好。
大哥那么厉害，他说不定让爸爸妈妈演一辈子的。
“笃笃——”
敲门声响了起来，极有节奏的两声。
柚夏背弓了起来，身体紧绷。
门外传来顾远霆熟悉的淡漠声线：“夏夏，你睡了吗？”
柚夏咬着手背，没吭声。
“给你热了牛奶，要喝吗？”
等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的顾远霆，声线中透出一丝疲惫，“我把牛奶放门口了，如果你不想见我，可以等一分钟后自己出来拿。”
然后，柚夏听到了低低沉沉的两个字：“晚安。”
再平常不过的问候，她的心却猛地一揪。
几分钟后。
柚夏才将房门，拉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大哥一如既往的守约，触碰透明的玻璃杯，还有残留的热度。
柚夏抿了口，眼泪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砸。
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哥为什么不是大哥了……
她甚至有些埋怨顾远霆，为什么不假装一辈子？！
思绪越来越混乱，柚夏掐了手心一把，疼痛反而使她冷静下来。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还好，没哭太久，眼睛没肿，只是有点红。
努力对着镜子，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
“咚咚咚——”
柚夏敲响了一扇门。
…
周一。
升旗仪式结束，人流散开，陆陆续续往教学楼走。
孟执——之前转学到木樱的十八线小明星，特意跑到顾柚夏面前刷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