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对象没有?”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震惊了一瞬,摇摇头说:“没有啊。”
老爷爷一下子停下所有的动作飞快转过身,眼睛尤其明亮,笑得合不拢嘴:“我孙子也和你差不多年纪啊,也没对象,要不你俩认识一下?”
“呃——这个……”我尴尬地冲老爷爷笑笑,感觉同意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老爷爷喜上眉梢,掏出诺基亚按键手机,一边攥在手机一边念叨:“你们那个什么智能机我不会用,年轻人是不都加微信啥的,我没有那东西。我直接打他电话叫他下来哈——”
他手指着一栋居民楼,含笑着说:“他就在家里。”
我看他手指按着转到通讯录,慌忙开口:“别啊爷爷!这样,您给我联系方式我联系他好吗?直接叫他下来不太好哦,怪尴尬的。”
其实现在就蛮尴尬的。
老爷爷戴着老花镜,镜片后的一双眼睛敏锐地眯起来,我被看得头皮发麻,老爷爷叹口气委屈地说:“我晓得哦,你先唬住我,然后又不联系我孙子。我孙子很帅的,个子也好高咧!他搞金融的,很厉害的,你们可以认识认识嘛。”
我挠挠头笑笑,灵机一动想到了个好办法:“那您存我电话吧,您孙子要是想见我再约个时间好吧?您看我今天也没怎么打扮,不好看呀,我漂漂亮亮见您孙子不是更好嘛?”
老爷爷眉眼又舒展开,点点头说这样很好,把他的小手机递给我时,又嘟囔着:“我看你这样就很好看了嘛,小姑娘很心善,我看你面相就晓得了。”
我浅笑着,存好了电话,把手机递给爷爷时,正好看到苏成捷拎着我的背包走下最后一级台阶,他看向我的方向,踏上鹅卵石朝我们走来。
“那个——爷爷,我先走了哈,我朋友来了。”
爷爷点点头和我说再见,我笑着和他道别后,赶忙踏上鹅卵石三两步跑到苏成捷面前。
我们站在鹅卵石路中间,我接过背包笑嘻嘻地道谢,苏成捷戴着鸭舌帽和黑口罩,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弯成月牙,轻笑两声说:“你还真是和谁都聊的起来。”
我背上背包,我们往平时老刘停车的街边走着,苏成捷问我都和老爷爷说了些什么。
“他教我打了太极拳。”我犹豫了一会儿,在想着他撮合我和他孙子的事就不用说了吧。
而我骤然出声:“他要我电话号码拿给他孙子。”
……
是大脑里的哪个区域不听话,我揪出来敲打敲打……
说的什么玩意儿啊林一一你害不害臊。
我微微抬头,偷偷瞥了眼他的表情,但他捂的太严实了,我根本看不清。
他声音听起来很清冽:“你给他了?”
“昂,给了。”说出这句话时,我莫名觉得很爽,有种报仇雪恨的爽快感。
转念又觉得,我太自恋了吧,他根本不会在意。
老刘的车刚好开来,苏成捷打开车门,向我扬扬下巴示意我上车,我钻进去,他跟在后面关上车门。
我笑嘻嘻地和老刘打招呼,苏成捷摘下口罩和帽子,懒懒地喊了声:“老刘。”
“告诉你个事儿——”
“林一一要去相亲了。”
我难以置信地转头盯着他,忿忿大喊:“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苏成捷面无表情地看我一眼,没放一个屁转移了视线,我感觉更窝火了。
老刘沉默两秒,又笑出声:“怎么,又吵架啦?”
“小两口嘛,要长久的在一起是需要互相理解互相信任滴……”老刘开始侃侃而谈他和他妻子相处这么多年,总结下来的夫妻之道。
我时不时回应他一声,而苏成捷这厮浑身上下写满了冷漠,我突然觉得他侧脸的轮廓也没那么帅了——谁让他臭着一张脸。
车停在酒店,我俩和老刘道别以后,苏成捷迈着大长腿走在前面,丝毫没有慢下来和我一起走的意思。
我也自然是随了他的愿。
可是他好像在生气。
我有点激动的想到。
他是因为我留了号码那个事生气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在吃醋?
啊什么鬼?你停下!
我重力拍了下脑袋,抬起头正好看到苏成捷站在不远处,身子对着我,看向我时眼神跟看智障一样。
我扯扯嘴角,走到他身边说:“天太冷,拍拍脑袋暖和暖和。”
我含笑着抬头看他,他冷冷瞥我一眼,手揣在兜里,清了清嗓子走进酒店。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激动地大喊:你看他真的好生气!!你要不要问问他为什么!
我小跑着进酒店,和他一起坐上了电梯。
我舔舔嘴唇,以唠家常的语气提起:“苏成捷,你在生我气吗?”
不出意外,他应该不会回我。
果然,他淡淡朝我看了眼,一言不发。
“你……”我心跳突然加快,感觉电梯的温度骤然上升了,我忐忑地问:“因为我给号码不开心吗?”
我应该还是得不到回应。
而他轻咳一声,懒懒道:“是。”
听到回答时我感觉自己要尖叫出声了,心跳扑通扑通,我两只手的食指在小幅度绕着圈圈,电梯门“叮咚”一声,打开了。
我走出电梯门,苏成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号码给陌生人,多不好,万一是坏人怎么办。”
“就算是老人也不能降低警惕。”
“笨蛋。”
我听到这些话时身子顿住,呆呆地转身抬头看向他,他又恢复了惯常的笑容,还带了点漫不经心的感觉。他伸手揉揉我的头发,笑道:“别这么傻,这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坏人。”
“噢——”我机械般地点点头,他背着光,整个人沾染上毛绒绒的光圈,我眨眨眼,眼睛很干涩,我说:“知道了。”
知道了。
你果然不喜欢我。
变故
+新增收藏类别
我的《曙光之后》完结了,苏成捷的那部戏也杀青了。他是主演,杀青宴怎么都要去的。
我们这一桌基本上是演员助理,离舞台有点远,苏成捷正拿着话筒站在上面说感想。追光灯打在他一个人身上,他站在光里,官方的笑着侃侃而谈。
我才感觉我离他很远很远。
我才感觉,上次在那间空荡荡的房子里说的那些话,应该没办法实现了。
他的确是值得很多人喜欢的,而我,我不可能当他一辈子的助理。
早晚是会散的,就像我们当时上了大学,各自有了自己的生活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一样。
上帝却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
苏成捷喝了点酒,说话间仿佛带了些醉意。我跺着脚哈了口气,他骤然俯身迷离地盯着我,距离拉得非常近,眼眶红红的,眼睫毛像被沾湿了一样软趴趴的上下颤动。
我下意识往后退两步,他轻“啧”一声,伸手轻轻捏了下我的脸颊,又满意地直起身来,挑挑眉,哑声道:“真可爱。”
我又后退了两步,紧张地四处张望着,不过还好现在太晚,街道上没什么人,我才后知后觉地因为刚刚的话红了脸,心想:他真的醉了。
老刘那辆车穿过黑夜,迎着一柱柱路灯开向我们,我抬头没有看见月亮,灯光昏暗,黑墨水泼染了整片天空。
木星也不见了,黑得纯粹。
老刘送我们回到苏成捷租下的那栋别墅。
我背着背包,手揣在兜里,苏成捷有点摇晃地解开指纹锁,打开大门。门被打开的时候他得意地朝我一挑眉,像极了做了好事要向大人邀功的小孩。
我无语地抿抿嘴,扬扬下巴让他赶紧进去。他眼里瞬间闪过真实的失落,懒懒看我一眼,又慢吞吞地进门换鞋,我跟在后面带上门。
我看着他弯腰换好拖鞋直起身背对着我,正想叫他往里走走给我腾个地儿换鞋,他突然转身盯着我往前走了两步,我愕然退后身子靠到了门上。
“你他妈又在演什么霸道总裁剧,给我起开。”我低声烦躁地说。
苏成捷摘下口罩放在鞋柜上,一只手撑在门上拦住我的路,俯身低下头,说话时呼吸轻柔地扑到我脸上,我震惊地睁大眼睛,和他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我的手还揣在兜里,心跳声跟擂鼓一样,脑子里愣愣地一片空白。
“我有点想亲你。”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