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梅(2)

书名:遇梅

作者:蝎子羯

文案:

梅禄园,建于明代,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

这座古老的梅禄园,是傅竹生初遇梅遇的地方……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竹生,梅遇 ┃ 配角:薛兰台,邢邵 ┃ 其它:HE

一句话简介:两种爱情,两种人生

立意:得到与失去

第1章 竹生长安:梅禄园

才刚过正午,一场绵密的春雨却已让整个西安城的天空失了阳光的颜色。行道两旁,油润如酥的雨汁将槐叶浸染出殷深的绿色,仿佛沧湖外氤氲了薄雾的远山。晦暗的天光,苍郁的树色,不时疾驶而过的闪着远光灯的汽车,傅竹生望着远处摩登现代的玻璃帷幕大厦,以及近在眼前的古韵古香的明清府邸,刹那间感觉自己仿佛落入了一个充满魔幻现实主义的世界中。

这是一个对白领们来说寻常而忙碌的周五,天气也不太好,况且梅禄园的门票又很贵,45元一张,因此傅竹生知道今天不会有多少人来这里。

确实没有。只有她一个。

从窗口买了票,傅竹生一边调整着手里的单反相机,一边小心翼翼地跨过了梅禄园高高的门槛。因为下雨的缘故,她一手还撑着伞,所以样子颇有些狼狈。

但这就是她想要的。在一个寂寥无人的,下着小雨的美丽古园里,拍一套带着雾气的照片。傅竹生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想拍一套怎样的照片,但她想,她只要清楚自己想拍照片的心意就够了。

秉持着这样散漫的人生哲学,难怪傅竹生会把自己短短二十五年的人生过得如此兵荒马乱。违逆父母的心意,选择独立摄影师作为自己的职业,叛逆地逃离故乡南京,独自跑到一个大西北的城市读书,工作,生活,执意要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开始自己风吹日晒的旅程。

她的父母不理解她,傅竹生也同样不太理解她的父母。为什么一定要按照他们的意愿去成长,去生活?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傅兰台。

站在一棵描绿点翠的柳树下,傅竹生仔细地为自己的相机挑选角度,既要把照片拍好,也要保护相机不受雨水侵蚀。虽说春雨贵如油不假,但她的单反相机更贵。

借着碧波湖上一条汉白玉九曲桥的景儿,傅竹生一面不停地变换角度,一面对着远处雕梁画栋的飞檐大府使劲按快门。手指按下快门的痛快和愉悦,让傅竹生痴迷。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时间停止下来,但快门可以让时间凝滞,而且只凝滞在人们最渴望凝固的瞬间,并可以将之长久保存。

西北城市的春雨,不同于江南地方的缠绵而阑珊,它代表的是另一种健康的、茁壮的生命力,在将天空刷成一片灰色的时候,给予万物以生长的金色力量。是以傅竹生希望在春雨飘落之时,拍下这座古老的梅禄园,她在寻找掩藏在这座故旧土地中的生命力。

梅禄园,建于明代,距今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这园子最早的主人名叫梅禄,是一位学识渊博的翰林,为人清白端正,治家严谨有度。梅家子孙也一直都很争气,经历了这么多的战争与动乱,即使在最落魄的时候,他们宁愿自己吃白粥咸菜,穿破衣烂衫,也不愿变卖祖宗的产业。直到开国后,由于历史原因,梅家远渡海外,并将梅禄园无条件地捐给了国家。从此以后,梅家后人一直杳无音信,无人探听得他们的消息。

这座梅禄园,于是成了西安市民的共有财产。虽然这财产还得先交钱才能享用,但好歹傅竹生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只花了45元的门票钱,就包下了这么大一个院子,一天。严格来说是六小时三十……二分钟。

雨忽然停了。

傅竹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如何闯入她的镜头的。他仿佛一个幽灵,循着缥缈的雾气悄悄飘了进来。也许是快门按得太快,也许是那个男人与周围的环境融合得太好,傅竹生一时没留意,便把那个男人拍了进来。

然而拍下那个男人,傅竹生并非是全然无意的。

因为摄影师的职业属性,傅竹生养成了从镜头中观察人的习惯。人会作假,但镜头不会。不过傅竹生并没有发觉自己在观察那个男人。她只以为自己在发呆。

光从背影看,那个男人有着典型西北男人的高大骨架,双肩笔直而宽阔,与脖颈连接的地方弧度优雅且线条利落,修长的四肢各摆出些微的角度,不拘谨,不开放,周身透着一股学者的风雅气度。墨绿色复古羊绒毛衣不薄不厚,略带一些修身的效果,柔软而蓬松地包裹着精壮的躯干,在这样不暖不寒的季节里显得正好。

那个男人慢慢转过了身。他的眼睛透过两片薄薄的金丝眼镜望向傅竹生,正如傅竹生透过厚厚的相机镜头观察他一般。那个男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所以当后来傅竹生知道他其实已经40岁的时候,还诧异了好一会儿,因为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

不过,那个男人却意外地好看。他的皮肤很白,这种年纪的亚洲男人,很少有皮肤如此白嫩的。这种白嫩不是少女那种吹弹可破,莹润透亮的白嫩,更像是一块乳白色的丝缎,偶有细细蜿蜒的纹路布在眼尾和嘴角,却为他增添了一股岁月真实的质感。

因为胶原蛋白流失而微微凹陷的眼眶,使他墨黑的瞳眸显得更加深邃而平静,但没有人可以忽视蕴含在他眼底的海洋风暴般的力量。傅竹生发现,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完全没有因为长期疲惫劳累而变成眼白昏黄,眼珠凝涩的样子。

后来傅竹生问他,他保养得这么好,是因为温和平静的力量吗?

他笑了笑,一双笑眼透过金丝眼镜看起来狡黠而调皮。不是,他说,是因为金钱的力量。

此时,那个男人发现了她,傅竹生想也许是自己适才的拍摄打扰了他的缘故。于是她穿过九曲石桥,朝他走了过去。

“你也是来梅禄园玩吗?之前好像没看到你。”傅竹生没在园子里看见任何人。

那个男人对她笑了笑,是属于伦敦绅士的那种礼貌而疏离的笑。“你好,我叫梅遇,遇见的遇。”

“梅先生啊,”傅竹生朝他伸出手,“你好,我叫傅竹生,‘修竹生烟晚逗阴’的竹生。”

梅遇轻轻握住傅竹生的手,是那种肌肤紧贴的握手,坚实有力,清白端正,并没有对年轻女孩不敬的意思,也没有为了刻意避嫌而虚虚一握。握手只是一个细节,但细节往往可以说明很多。

傅竹生问他,“你姓梅,你是梅禄园的后人吗?”

梅遇点点头,看着面前的朱砖青瓦,飞檐斗拱,眼中似有无限感慨,“自我祖辈离开大陆之后,我是第一个回到这里的人。”

哦,傅竹生懂了,原来是海外华人归国寻根的故事。

“你呢?”梅遇比傅竹生高很多,跟她说话得低着头,刚好挡住了傅竹生的阳光。不过有一丝调皮的阳光偷偷从他的发间漏了出来,无端地,让梅遇看起来也调皮了几分。

傅竹生因这份想像中的调皮而偷笑,同时却还不忘回答梅遇的问题。“我啊,”她朝梅遇举了举手中的相机,“我是独立摄影师,来这里拍照片的。我来过梅禄园很多次,对这里很熟悉,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寻归故土,或许并不需要一个导游,来自灵魂深处的指引大概更为重要。不过梅遇还是接受了傅竹生的好意。很显然,这是一个远离人群,却亲近人心的姑娘,他不忍心拒绝这样一个姑娘。

了解一座园林,不需要别人介绍,他只要用自己的眼睛、脑子和心就可以。而现在,傅竹生倾尽所能地为他讲述自己对这座梅禄园的喜爱与她在其中的经历,这便不是在了解园林,而是在了解一个姑娘。

傅竹生脖子上挂着相机,遇到喜欢的地方,就与梅遇讲几句,顺便拿起相机拍几张。“你看到前面那个亭子了吗?它的台阶设计得特别古怪,一高一低的,我好几次走在那里,因为没掌握好节奏摔了不少跟头。”

这段话把梅遇听笑了。古建筑的台阶也许造得不太符合人体科学,但平白无故地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好几跤的人也是少见。

“还有这棵大柳树,”傅竹生仿佛见了鬼似的向后退了几步,“在春天的时候千万别从下面走过,凡走过必下毛毛虫雨。”她说着,随手拍了两张连焦都没对上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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