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知道了。我来切是试试,你看看对不对?”
江之看了一会,他切的有模有样,就到一边去准备其他的。等菜都配好,调料也配齐了,料理台上堆得是满满当当。
最后就剩下那条在水槽里活蹦乱跳的鱼了。
江之放掉水,捏着鱼头,往案板上一放,利落的用刀背刮去两边的鱼鳞。
她拿着菜刀延着鱼腹部然后到鱼脊背比划,“当年课上是用的手术刀,从鱼腹这里划开,然后延着腹腔全部剖开,老师给我们很多大头针和小纸片,要我们把腹腔上部的那一块剪掉之后,一个个标签插上去,标记里面都是什么器官。”
“不过做饭不用这样,”江之手起刀落,切开鱼腹,用刀头剜出所有内脏,然后指着其中一个墨绿的地方说:“杀鱼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把鱼胆弄破,否则整个鱼肉都是苦的。”
做完了这些,最后去剜掉鱼鳃。
“我还记得那天下午的课上了很久,从解剖完鱼,到下课两个多小时鱼还在跳了几下,我们都说生命好顽强啊,这么久居然还没死”
“不过老师说那只是脊椎动物都有的神经反射弧表现出来的肌肉筋挛,是对刺激的应激反应而已。”
最后,在鱼背上画了三刀,处理完毕
“好了,弄完了。”
“嗯,你去洗手,我来收拾一下。”
江之满手血腥,在水龙头下冲了许久,直到洗手液的味道覆盖住鱼腥味才罢。
厨房内,锅内热气蒸腾,掌厨的男人认真的看着锅,背后指挥的女人盯着厨房时不时说上几句,还有那个循着味道在两人身边直打转的小奶狗,温馨满溢。
饭菜上桌,劳动成果颇丰。
顾寄树颇为期待的看着她,“试试味道如何?”
江之拿出手机,在桌边找着角度,“我先拍个照吧。”
很好,光线充足,菜色丰富,色彩鲜艳,是顿合格的年饭,也适合拍照发朋友圈。
顾寄树摆好碗筷,看她:“拍好了给我也发一份。”
“好啊,不过等我稍微调一下。”
顾寄在她身边坐下,把筷子递给她。
“忙了一上午累不累?”
“还好,今天好多了。”江之放下手机拿起筷子,用筷子把四喜丸子扒开,“你看我现在还没什么事。倒是你,才是真正的辛苦了,做了这么多菜。”
“味道呢?”
江之夹起一块试了一下,“还不错。”
顾寄树也试了一口:“恩,还好没辜负你调的酱汁,以后多教教我,做给你吃。”
“恩。”江之低低的应了一声。
两人都是第一次没和家里人一起吃年饭,也是第一次两人一起做饭,算得上是一个特别的年。
室外的阳光明艳艳的,吃完饭江之又坐到客厅的藤椅上,晒着太阳,修着照片。
等调好,给顾寄树发了一份,就发到了朋友圈。
很快,有人就点了赞。
先是周弥弥在问:之之,你爸妈不是还没回来呢,这餐具感觉不是你家,在哪吃年饭。
之之:在顾寄树家里,忘了和你们说,出院之后我就没回去,这几天一直在他家住着。
之之:这饭,也是他做的。
此时许旭也刚下了班,换完衣服,准备回家,拿起手机就看到了消息。
许许:嗯?这么快同居了,你这节奏实在是令人佩服啊。
弥弥周:这手艺不错啊,没想到咱们顾总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啊。
之之:之前不是一直不良反应挺严重的嘛,他不放心我回去,就住在这了,不过再过几天好一些我就回去了。
酥渣渣:我说怎么这么早就吃年饭了,原来只是单纯的骗我们这些单身狗进来屠狗。
许许:就是就是,单身狗表示狗粮吃的饱的不行,感觉待会年夜饭都可以少吃不少,真是为国家节约粮食啊。
许许:话说回来,你想要回去,我看难。你都住到他家了,是个男人都不会轻易让你走的。
弥弥周:许许说的对啊,都住进来了,走可就不容易了。
酥渣渣:附议……
江之确实没往这方面想过,一时间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打字。
之之:他……应该不会,他肯定会尊重我的决定的。
这话发出去她自己都有些不相信。
酥渣渣:男人嘛,送到嘴巴的哪有那么容易放走的,也不想想你们今年都多大了,天天软玉温香在侧,谁忍得住。
弥弥周:说起来,你们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没有发生的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呀,嘿嘿嘿……
之之:……
之之:就我现在这鬼样子,就算想发生点什么也是有心无力好吧。
酥渣渣:唔……我只看到了有心无力这个重点。
江之看到她们都这么说,心中也有了一丝不确定,于是她决定转移炮火。
之之:都说的这么了解男人,许许啊,不如和我们说说你的陆医生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许许:说什么呢,我能和他有什么发展,你别光顾着转移话题。
第43章 见天光乍破(二)
有时候果然不能在背后讨论别人,这不刚说到陆医生,陆夕青就出现在许旭面前。更准确的说是他和他爸陆沉亦一起出现在她面前。
中午一楼大厅人不多,她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下一秒许旭想装作没看到,飞快的转身准备默默走开。
“哎,小许。”
刚转身,背后那熟悉的声音就像一支百发百中的箭,戳进了她的后心。
许旭只得再转回去,直面自己悲催的人生。
叫她的是陆沉亦,她不仅仅是陆夕青的父亲,更是她大学时候的教授。
她努力的扯起嘴角试图面带微笑,“陆老师,您这么在这,忙什么呢?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您啊。”
陆教授笑呵呵的看着她,“小许你这是到这来工作了?怎么没听夕青提起过啊,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联系一下我,是不是都忘了老师了。”
说着又拍了一下身旁的儿子,眼神略带责备的控诉着他。
陆夕青本不想过来,现在也只能尴尬的说:“忙忘了。”
许旭继续一脸假笑,“对不起老师,我这刚回来,事太多,也还没来得及联系您。准备过段时间再去拜访您的,没想到今天在这碰到了。”
陆教授也不是真责怪她,“行了,还记得老师就好。既然回来了就在这好好工作,以后工作上有什么问题直接来找我,找夕青也行。”
“老师您这意思是您也在这工作吗?”
“是啊,你难道不知道我现在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吗?小许啊,看来你对咱们医院还不够了解。”
陆教授说的轻飘飘的,好像确实是她没做好功课一样。
许旭的心却沉甸甸的,她从来不知道。陆夕青以前只说过他家世代从医,她也知道陆沉亦是他父亲,也只以为陆老师只是个普通的医生,普通的教授而已,她从没了解过他家的家。
她看了一眼陆夕青,此人却只站在一旁,看戏一样的看着他们。
原来如此。
也是,都怪自己当年太无知,竟然不知道自己男朋友背景居然如此强大,也不怪乎那时候人人都说陆夕青攀高枝要抛下她,只是这人太能藏。
原来不是他要攀高枝,而是他自己就是高枝。
许旭心里百味陈杂,突然感觉自己就像是个笑话。
若不是还在陆老师面前,她可能都能自嘲的甩自己两耳光让自己清醒点,为自己的过去的眼盲心盲。
她的心坠入谷底,语气沉了几分,连嘴角的笑都拉不起了,“原来是这样啊。”
“小许你太不关注老师了,这可说不过去了。”
“是我的错。”
这声认错,是为了现在陆老师的话,还是为她自己的过去?
她心里清楚。
“好了,这个点是不是下班?我就不耽误你了,我先上楼去办点事,夕青你送送小许。”
许旭被刚才的消息惊得神游天外,一时间忘记了拒绝。等听明白要拒绝的时候却只听到陆夕青应了一声“好。”
“走吧,别假笑了,笑的真丑。”陆夕青说完就往外走。
要是以往,许旭肯定会怼上去,现在,想想算了吧。
上了车,许旭低着头打了半天腹稿,才说出一句:“对不起。”
陆夕青握着方向盘,直直的看着前方的路况,半分眼神都没分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