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有枝可栖(46)

轮床继续走着,却不是之前走过的路。

所到之处是一间单独的房间,像是酒店套房一样的病房。

像是知道她要问什么,顾寄树先开口解释:“正好有VIP病房空出来,我想了想还是这样方便舒服一点,我也好照顾你一些。对了,我请了护工,等会就过来。”然后他又顿了下才说:“我怕我要是帮你擦身子什么的你也不方便。”

擦身子?

江之一听,脑子不可控制的幻想出那个画面,一想整个脸都红了。她怎么好意思让他帮忙擦呢,又懊恼自己的大意,怎么把这个忘了,还好他考虑的周到。

“说话不行吗,嗓子伤着了?”

“我…….”江之再次试着发出声音,任凭她用尽了力气,也只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她心下大骇,脸色突变,难道是手术中伤了神经?

“先别急,我拿手机给你,你打字。手上现在有力气吗?”

江之的手机在手术之前交给了他。江之当时说要关机就好,他怕有人找她如果打不通会急着,就一直带在身上。他把手机递过去,却见江之伸出的是左手。再一看,他才反应过来,右手上打着点滴。

江之接过自己的手机,还好,能拿得住。手机上没有未接电话,微信上的消息倒是有一堆,她点开扫了一眼,挑挑拣拣回了几条,其余的没什么急事,可以不理会,也不想回。

她打开和他的对话框,因着是左手,打字也慢了许多,极不方便,“我之前出手术室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话。那时候我声音还正常吗?”

她打字的时候顾寄树就在旁边看着。

他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

江之进了手术室后,他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紧紧盯着手术室大门的方向。他从未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焦灼的等待,让他失了平日里的冷静。身边多是和他一样等候的人群,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安。

从江之进去时间已经过了一小时多,一个护士出来,四处张望喊着:“江之家属在吗?”

他听到叫声,一个激灵,顾不得什么稳重不稳重,直直的冲上前去。

“怎么了?”他第一次守候在手术室外,听到喊声担心着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的嗓子发干,喉头发紧,几个字艰涩的吐出口。

护士带着他到一边的一个房间,手上端着一个不锈钢盘给他看。

“这是?”他看着盘里鲜红的一团,仔细还能辨别出是蝴蝶形,上面还附着着一团不一样的东西。

“江之切下来的甲状腺,看到上面这个灰色的没,这个就是那个结节。术中快速病理检测显示是恶性肿瘤,所以现在和你确认一下。”

纵然之前已经有过心理准备,这一刻听着又看着这鲜血淋漓的一团,他还是忍不住心里抖了几下。

“然后确认没什么问题,接下来我们就要继续手术,清扫淋巴结。”

对于手术怎么做,他不是医生,没有发言权,医生怎么定他就只能怎么听。

顾寄树木木的回:“好的。”

护士交代完又进了手术室,他又回到了刚才的等候区。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了很多次,可是每次推出来的都不是她,渐渐的等候区里的人走的没剩下几个。

最后终于有医生出来告诉他手术顺利,只是还在等待她苏醒。

当她被推出来的那一刻,他急切的差点落下了眼泪。

还好,她没事。

他叫她,她回了声 “嗯”就又昏睡了。

对,那时候她虽然声音小,可是听起来并不是现在这样,那时候只是声音小。

“那时候,应该还没出问题,我记得你的声音还是正常的。”

正常的?那几乎可以排除手术过程伤了神经了。那现在是怎么回事?

咳嗽!对,咳嗽,她猛地想起来了,应该就是咳嗽的是呛坏了。

她把自己的猜想打出来给他看。

“你在监护室呛水?”

“呛到的厉害了,估计就是那时候伤到了。”

“我去叫医生来给你看看。”说着就要出去找医生过来。

江之拉住他的衣服下摆不让他走,“不急的,等会医生过来的时候问问就好了。”

“可是?要是真的是伤到了神经,伤了声带怎么办?”

顾寄树觉得江之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可是仅凭猜测他不放心。手术中的事,除了医生,没有人懂。

“没事的,医生很快就会过来查房了,相信我的猜测应该是没问题的。”

其实这话江之说出来,自己心里也没有底。要是真的伤到了神经,以后都这样那该怎么办?她心里没谱,也不敢显露出来。他已经够担心的了,不能再让他不安。

“好,听你的。”

病房很大,就他们两个人,不说话的时候,静悄悄的。

“你躺好,我去把东西收拾一下。刚从那边拿过来还没来得及好好整理一下。”

江之看着这个为她忙前忙后的男人,脱下了平日里的正装,换上了休闲的装束。往日里见他多是大衣西装,连衬衣领带都一丝不苟。为数不多的几次见他这样的打扮,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这样的他,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只不过,这身衣服,她昨天早上见他就是这一套。

病房里东西不多,她的,他的,也就那么几件,都一一收拾妥当。

顾寄树收拾完,一回头就见江之正在看他。

“要什么吗?”他走过来问她,她嘴唇有些发白,“是想喝水吗?”江之从监护室出来后还没喝过水,她本来是想问他有没有好好休息,但听他一问渴意顿觉明显。

她点了点头。

顾寄树端了水过来,一手扶着她,一手端着杯子,要喂她。她摆摆手,接过来。只是一口水下去,她就觉得堵着嗓子眼,又咳了起来。顾寄树连忙接过水杯,抽了纸巾过来帮她擦。这一口水没进去多少,全都呛了出来。

“怎么了?还是会呛水吗?”

江之等到自己平静下来,打字给他看:“可能条件反射,应激反应过度了,身体下意识的排斥这么喝水。”

顾寄树想了半天:“等会我去买点吸管,看看会不会好一点。”

“恩。”

水是先不用喝了,她怕呛着。他也不敢这样再让她这样呛水。

还好楼下就有便利店,他很快就买来了吸管。果然用上吸管,她终于能慢慢的把水喝下去了。

见她不再呛水,他也安心了许多。

他的脸色其实并不大好,眼底的乌青近看更明显了,下巴上也冒出来些许胡茬。

江之指了指他的下巴。

顾寄树顺着她指的地方,往脸上一摸,有些扎手。“这个?早上没顾得上刮,很丑吗?”

“你昨天没有休息?”

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想着该不该说真话。

“别想着忽悠我,你看看你自己的衣服。”

他的衣服?

顾寄树低头看了下自己,毛衣看不出什么,裤子--裤子上的折痕太明显。

疏忽了,昨天她被送进监护室后,他就忙着给她安排病房,还好,这事不难。他叫高轩过来了一趟,找了人很快就办好了。

办好之后他一直在监护室外徘徊,明知她并不会知道,却舍不得离开,踱着步子来来回回。高轩看不下去,却也知道要顾寄树此时离开回去休息,等到早上过来接江之出病房这事不现实。劝了好久,最后说让他到这个病房里等着也是一样的,顾寄树才勉强同意了。

到了病房,他倒是安静了下来,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高轩在一旁陪着坐着。

过了一会似乎回到了常态,对高轩说:“你回去把我的笔记本电脑给我送过来,还有要处理的文件都拿过来。”

“还有什么要带的吗?”高轩知道,也许工作起来才能让他暂时的不去多想。他刚刚已经从医生那边了解到了情况,江之是癌没错,手术状况也良好,从手术中看,应该是没有扩散转移,只是顾寄树他关心则乱。

“就这些。先拿过来再说。”

高轩回到公司,很快就把他要的东西准备妥当。出公司的时候正好遇到了齐建飞。

齐建飞看到高轩手上拿的东西,颇为诧异。

“出去?带电脑干嘛?”

“老板的,江之住院,老板在那边陪护,我给他把东西送到医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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