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娘们!赔钱货!”
“下不了蛋!挣不了钱!老子要你干嘛!”
屋子里又充斥着周辉辱骂和殴打的声音,乔晞即便是塞个耳塞都无法彻底隔绝掉隔壁的声音。
不间隔的传来一些“不要打我妈!”“你让开!”这样的话语,让乔晞有些心情复杂。
夏汍澜看了眼皱眉的乔晞,安慰道:“房子我已经找好了,下周就可以搬过去了,再忍忍。”
“嗯。”乔晞点头。
乔晞回房的时候,看见桌子上的便携小本子,和自己特意买的小短笔,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将纸撕下来放在桌子上,把小本子和笔放在衣服兜里,便上床睡觉去了。
早上出门,不出预料,又碰见了从家里出来的林丞,乔晞走过去,看林丞没有明显的伤痕,只将纸条塞给他,林丞疑惑地看纸条。
你没事吧?
林丞愣了一下,将纸条折好放进口袋,笑着说:“没事。”
乔晞听完,放下心来径直向楼下走去。
林丞小跑两步,跟在她后面,保持一段距离的走着,破天荒的吹起了口哨。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英语老师合上教案和书本说完“同学们下课。”便向外面走去。
乔晞趁着课间十分钟休息时间,在教室外面走廊透风,正巧看见了楼下的林丞正和一群同学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就像个无事人一样。
乔晞心想。
齐城中学的班级,同样是按照年级来排,低年级在低层,高年级在高层。
林丞无意中看见楼上的乔晞正在看他,愣了一下神,再打眼看去,人已经不见了,林丞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瞎了。
乔晞在与林丞视线对上的一刹那,便赶紧跑回教室,坐回座位上,乔晞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想着许是自己也有感同身受,所以可怜他吧。
林丞的长相是那种英气的长相,不说话的时候,让人觉得难以接近,一旦他笑起来,便是冰山融化,暖阳铺地的温和之感。
林丞总是喜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久而久之,连自己都相信,自己似乎真的没事。
可只有乔晞知道,他的真实世界是什么样的,所以她觉得林丞真的很会隐忍。
乔晞好奇,在那样环境下长大的孩子,是怎么做到无论何时何地都可以想笑就笑。
自己,却做不到。
林丞看了眼正准备上楼的周捷,跑过去戳了戳他胳膊,“干吗去啊!”
周捷一脸无语的表情,“刚才政治老师不是让我去取卷子吗,我也是服了,不能因为政治课不是主课,就给所有政治老师安排一个办公室啊,还得跑二楼。”
林丞好笑的说道:“说得好像其他老师办公室不在二楼一样。”
“当然不一样,其他的好歹按年级分,政治老师都在一个办公室,我每次去,都能看见那个教高三的徐闻训人,受不住。”周捷说着还露出了“谁有我悲惨”的表情。
“我陪你去!”林丞还没等周捷答应,便推着周捷上楼,周捷一脸懵逼的被他推到了办公室门口。
“我在门口等你!”周捷觉得怪怪的,但是实在顾不上,就先进办公室了。
林丞看见周捷进去之后,便走到高二一班门口偷看乔晞。
乔晞翻着英语课本,背英语单词,时不时的默写一下。
在林丞印象中,乔晞似乎从来都没有披过头发,永远是把头发扎成马尾或者丸子头。乔晞的睫毛很长,那片阴影下有一双动人的眼睛。
乔晞的美不是那种侵略的美,而是一眼看到便忘不掉的那种细水长流之美。
林丞装着路过的样子偷看她,然后又赶紧跑到办公室门口等周捷,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下午的体育课,凑巧高二一班和高一三班一起在操场。中途休息的时候,乔晞一个人站在墙根底下喝水,听见旁边女生谈论着一同上体育课的高一生。
“你看见那个跑在最前方的男生了没!他就是林丞,又帅学习又好,可惜是个小学弟,比我小。我可坚决不搞姐弟恋。”女生边说边露出叹惋的表情。
“怎么,要是个学长,你就追了呗,是这意思不。”旁边女生起哄道。
“去你的!”
……
……
乔晞听着旁边女生聊天,看着跑圈的林丞,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刚才林丞似乎向她这个方向笑了一下。
乔晞赶忙放下水瓶,汇入人群当中。
下课的时候,林丞混进涌进教室的人流,在经过她旁边的时候,说了一句“师姐好!”便笑着跑远了。
乔晞脸忽的一红,四处看了看,加快脚步回了教室。
林丞看着手机里的日历,只要再忍两年,等他上了大学,等他可以兼职赚钱的时候,他就带妈妈离开那个混蛋。
只要现在自己护着妈妈,让那个混蛋的棍棒都落在自己身上,就这样两年,一定可以重新开始。
林丞想着,却从没想过那句“师姐好”会是两人中学生涯里他对乔晞说的最后一句话。
周末的时候,乔晞跟着夏汍澜搬家去往齐城的另一个地方,临上车前,乔晞下意识的向楼上瞧了一眼,然后抿着嘴攥紧拳头,进了车里。
林丞在楼上,用手拨开窗帘看着渐行渐远的车辆,忽然眼神冷了下来,感觉自己心空了一块。
一个人的人生中,原来,过客,真的那么多。
老天爷似乎特别不公,夺走了林丞的童年,还要夺走他唯一的依靠。
临近林丞高二结束的这年,刘亚娟终是在长期的抑郁里辞世,周辉依旧没停止暴行,林丞为了逃离这里,选择了辍学离家出走。
再也没回过齐城。
不知所踪。
两年时间,弹指一挥间。
乔晞因为自身的努力,终于考上了自己梦想的启恒大学,离开了齐城,认识了一个好朋友——罗清。
大学的生活,小团体愈发严重,罗清是唯一一个愿意接近她跟她做朋友的人,罗清的活泼开朗,让乔晞慢慢放下心房。
林丞辍学后,来到烟城做了个网吧网管,一做就是两年。
启恒大学北门对面不远处,是当地的一个职高学校,里面的人鱼龙混杂,平时最喜欢堵走北门的女大学生,整个启恒大学的人都尽量避开那条路。
学校也知道这个问题,便常年将北门锁起来,只开放东西南三门。
乔晞下课后,由于宿舍的电脑拿去维修,明天才能修好,来不及交七点之前的计算机作业,便想着去学校附近的网吧。
启恒大学附近,说起来只有两家网吧,一家在学校东门外,一家在北门外。
学生宿舍处于西门方向,从西门方向走到东门需要十五分钟,而去北门只需要五分钟。乔晞看了看快要下山的太阳,又看了看手表——6点半,为了节省时间,在天亮之前回宿舍,乔晞决定冒险去北门的那家红叶网吧。
乔晞背着包从西门绕到北门,时运不济,遇到了对面职高的那群混混。
职高的混混今天似乎是有备而来,三四个人在北门似乎在等人,百无聊赖的时候,正好瞧见了要去网吧的乔晞,便打算逗逗她。
乔晞正慌乱之际,便听见一个声音,“呦,毅哥!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啊!”
乔晞循声望过去,竟是多年未见的林丞。
林丞也愣了一下,林丞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乔晞,下意识的想找个地方躲。
“呦!林丞!你还真是爱多管闲事!自以为自己是警察局的呢!不就是个网管吗!装什么正人君子!”为首的那个混混开口道。
在听见“网管”一词时,林丞下意识的向乔晞看去,乔晞也同时投来了目光,两人目光正好对视上,乔晞猛的低下头。
林丞上前两步,将乔晞挡在身后,小声说:“你先走吧。”
乔晞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向网吧跑去,跑到一半又停下来,躲到一旁给罗清打了个电话。
“清清,我这会有点事,你能不能帮我做一下计算机作业交给老师。”
“好嘞!没问题!乔晞,终于啊,你也有求我做作业的一天!我忽然有点自豪是怎么回事!”罗清在电话那头自我高潮道。
“拜托了。”
“包在我身上!”
罗清挂下电话,笑了一下。乔晞自从上大学以来,从来没求过她,这还是第一次,就只是让自己做一个计算机作业,罗清这会儿有点好奇,是什么事能让乔晞这种三好学生拜托别人做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