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的野月亮(12)

星空那么灿烂,萤火虫在人间争辉,稀疏地流了两颗到屋顶上,落在天线上休息。

沈矜迟俯看趴他腿边的女孩儿。那干净的双目,让星空和流萤都不再有美感。

良久。

他薄唇缓缓拉弯。

舒香浓怔了。记忆里她从没见沈矜迟这样笑过。

像星光落在他脸上。

她忽然有点体会到,为什么沈矜迟是超越林思忱的年级第一帅。

是那种一直,游离在他身上的珍贵感。

-

像小时候那样,他们躺下,在屋顶仰看天空。空中飘上一阵夜来香的气味,应该是舒香浓阳台上的。

舒香浓在香味里回忆了会儿模糊的童年,突然问:“沈矜迟,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

“嗯。”

她激动一翻身,手臂支撑身体,“我们第一次见面什么样的啊,我完全不记得了……”

一些画面浮现脑海,沈矜迟违心地淡声说:“没什么特别,见面、吃饭,和今晚一样。”

舒香浓点点头。

她拿了一缕发梢刷自己的脸,想起转学后失去联系的林思忱,又由此联想到别的,眼睛古灵精怪一亮——

“沈矜迟,你有没有被女孩吻过?脸也算,有没有?肯定有吧,瞎猫那么多,你这耗子怎么也得碰上一个吧!”

沈矜迟目光一动,看向她,见舒香浓一脸空白,只有等八卦的表情。他略微沉吟:“没有。”

舒香浓失望地啊一声,又叽喳地追问。

沈矜迟曲起手臂放在后脑勺枕着,目光又淡又远,不回答。

有个瞎猫吻过他的脸。

但是,她早就不记得喜欢过他这件事。

而现在似乎也没必要让她想起,她的初恋到底发生在几岁。

因为不重要。

第9章 第九夜

中考结束后的整个暑期,舒香浓都呆在镇上外婆家避暑,临近开学才回到城里。

她淌着汗爬上六楼,就见周家门口立了个瘦高的年轻男人。

——黑长裤,白短袖衬衫,后脖子根的头发理得很短。在燥热的天里,皮肤有洁白的寒意,很清爽。

舒香浓打量完,用对帅哥才有的精致语气试探道:“你找谁?周老师这会儿不在家哦。”

“年轻男人”听见她声音身形一顿,往楼梯方向回头。

楼梯口,穿黑色吊带裙、抹了唇彩的少女面庞雪白,明眸皓齿,左眼尾一颗小黑痣。正机敏地望着他。

当看清这张脸,舒香浓一呆,慢慢低吸了口气……

“沈、沈矜迟???”

他微微一弯唇,眼神柔和。

-

“这两个月你是不是又长了沈矜迟?不穿校服我差点没认出来!”

舒香浓在门口三两下踢掉凉拖鞋,把茶几上的风扇一摁,倒凉沙发上,“是不是背着我吃了化肥?”

沈矜迟带了一下午家教,刚正准备开门回家休息,结果就碰到舒香浓,直接从休息变成给她搬行李到家里。夏季的汗水浸透他背心,发际湿黑。

“你暑假都干嘛了,两个月就带家教吗?”舒香浓平躺在沙发上吹凉风,听见沈矜迟放完行李去厨房洗手,传出的水声。她看着天花板问道。

“嗯。没事做。”里面传出声音。

舒香浓叹着气,眉毛一拧巴,“那你可千万别让我爸妈知道!你这么勤快我会被骂死的!”

沈矜迟走出来。“我没告诉任何人。”

“你奶奶呢?”

“也不知道。”

舒香浓才松口气。又羡慕起他的自由来。要是她父母也像周清致那样不管沈矜迟就好了。

风扇摇动,两人一起吹风休息。

舒香浓霸占了沙发,沈矜迟半坐在实木扶手上,背脊微弯,眉骨上短短的头发被风吹动。

“不知道201什么时候才有空调,我今儿差点热死在半路,风吹脸上跟热水浇似的,知了吵得我觉都眯不着……你说是不是生态越来越好了沈矜迟?我感觉今年这些虫子比去年烦人多了,我在外婆家很早就被闹醒。对了你吃过蝉蛹吗?我暑假吃了,感觉好恶心,但听说美容,我就忍了……”

舒香浓一直说话,沈矜迟不知她对生活怎么有那么多想法和情感,听了一阵,侧目看她。

舒香浓头对着他,白嫩的肩勒着一根细细的黑色肩带,黑发被风吹动。胸口衣料下,像两片细软的白色花瓣拥挤拱覆着...

他微一怔。

而后移开视线。

“沈矜迟,你觉得吗?”舒香浓躺着一仰头,一双黑汪汪的眼睛仰视他,“好像今年比前几年都热!”

沈矜迟目光停留在地板,“是吗。”

“是啊!当然是!”

“没注意。”

“唉~”舒香浓立刻批评,“你就是对什么都不注意!生活里那么多有趣事情你得去发现啊哥哥~”

他垂下目光,看着她。带上点笑意。

风扇叶片泛了黄,小沙发也不再能装下他们两个同时平躺。时光变换流逝,屋子越来越旧了,只有只有阳台外蝉鸣年复一年的精力旺盛。

“呲呦呦——”

“呲啦啦——”

不停傻叫着。

-

大人不在家的感觉就跟放了个小假期似的。

吹了阵凉风又吃过西瓜,舒香浓休息够了,打赤脚站地板上,扯扯粘在大腿上的裙摆,毫不在乎形象地说:“我洗个澡去啊沈矜迟!我都闻到自己馊了。”

她嗅了头发扔开,走两步又回头,“哎对了!我那电脑开不了机,你帮我看看呢?”

背后的人爽快地答好。

水汽充满卫生间,舒香浓闭着眼冲脸和脖子,哼哼着歌。外头,沈矜迟收完吃剩的果皮和垃圾,去卧室修电脑刚好路过。

门没锁,有条巴掌宽的缝。

洗澡的水响声时急时徐,洗发水香味飘出来。隐约可见门边粘钩上,挂着刚脱下来的黑色裙子和一件带黑色蕾丝的成年女性内衣。

这是舒香浓第一次穿有钢圈、带定型作用的内衣。

暑假跟母亲一起逛商场,她挑了件黑色的。

沈矜迟没停顿地走过,并没留意锁没锁门的问题。

舒香浓房间总有点乱。椅子上堆放着她刚才挑衣服淘汰掉的款。

沈矜迟习以为常,坐在前三分之一空着的地方。背打得很直。专心研究进不了桌面的电脑,直到几缕湿发擦过他脸颊。

他本能转头。

近在咫尺是刚洗过的脸蛋和鲜红唇瓣,散发着微微香气——

“修不好了,是吗?”

沈矜迟没波澜地收回视线,点着鼠标和键盘:“应该是系统bug,你等等,我再试试。”

“哦。”

舒香浓直起身,打着哈欠坐床上:“电脑就拜托你了啊沈校长?我眯会儿,困死了……”

她倒下去,翻了个身咕哝:“一定帮我修好哦,晚上要用。”

困顿中听见沈矜迟应了她一声。

少年因为专注思考而收敛的嗓音,有点哑。

夕阳斜进屋。

沈矜迟测试好后电脑站起来,却见舒香浓已经睡熟。

——乌黑的湿发垂在床沿,身上一件不知大了多少个号的黑T恤。胸部因为没穿内衣比刚才要平一点。两条细白的腿毫无遮掩地晾着。

沈矜迟刮了一眼,心如止水。

离开屋子。

耳鬓厮磨地一起长大,舒香浓的身体和气味对他来说并不是新鲜事物。

虽然…

隔一个暑假回来,舒香浓似乎跟他记忆里形象发生了些微差异,但也仅限于某个瞬间,晃过“舒香浓似乎也长大了”这么个简单的想法而已。

对于舒香浓。

她是美是丑,甚至是男是女,他都无所谓。

是她就行。

沈矜迟正要关上舒家的防盗门离开,又一顿,想起舒香浓那一头还在滴水的头发...

他稍微犹豫,还是脱掉鞋返回房间。

初三为了让舒香浓有更多学习时间,他把能为她做的一切繁琐事情都做了。一年下来多少留下点改不掉的习惯。

“起来,别睡!会感冒。”沈矜迟坐在床边,略微严厉地提醒。

舒香浓翻身模糊地嘀咕了句什么。

“起来吹干再睡。”

舒香浓困得睁开不眼:“你帮我吹嘛。”她迷迷糊糊地交易,“我明早帮你买饭啊。”

“…我不懂怎么吹。”沈矜迟略一顿,压低声,“听话!别让我说第二次,舒香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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