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与骗子(4)
“去给我拿手套。”男人火急火燎的穿衣服,披上几乎穿烂了的大衣,扣上帽子,接过手套,好歹保暖一些。
他这个垃圾站负责处理老城区的垃圾桶,早上六点在城区里跑一圈,大概到八点他就干完回来休息。下午三点再去跑一圈,一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他急急忙忙走到楼梯口,一下子想起来有事。回头喊小孩。
“对了,孟子,你今天看家,不上学了。今天有狗来。”说完就走。
一直低着头的孟子,咬咬牙跑过来,拦住孟老狗,仍旧低着头,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
“不上学,没饭吃,狗子们,都饿了。”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十有八九会再挨顿揍,孟子僵硬的几个字几个字说,“给钱,买吃的。”
“我呲。”孟老狗瞪大了眼睛又要抬手打她,孟子习惯性的躲了一下,男人觉得没劲,翻着白眼在裤子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点了点,“行行行,就九块钱,多了没有,”
“快滚”孟老狗一扒拉将孟子推到一边,“咚咚咚”的下了楼。
打开一楼的大门,一阵冷冽的寒风吹的孟老狗打了个激灵,他搓搓手,拽紧衣服的领子,绕道前院里,发动冻了好几天的车子,热了好一会车才缓缓驶出垃圾站。
第3章 新
2019年
学生公寓
五一假期的宿舍里几乎没有人
收拾整洁的寝室,几张空着的床铺,只有一个床上深蓝色的丝质床单,书桌上几本书和一个小鱼缸,并排立着一个简单的相框,是一张合影,下面烫金红字印着,云市希望福利院2007年全体儿童留。旁边的台灯亮了一夜,桌上翻开的旧牛皮的记事本上,写着梁宸两个字,从窗帘透进来的阳光照射在陷在床里的孟知暻脸上。
“铃铃铃”一阵闹铃响起来,孟知暻倏的睁开眼睛抬手,将手机的闹铃关闭,扶着额头,闭着眼平复呼吸,她又梦见了那些事。
孟知暻是云市人
云市是南方边境的小城市,四季如春,少数民族众多,整个城市努力打造旅游品牌,但私底下边境城市那些阴私与罪恶从未停止。
孟知暻那年十二岁,那时候她还不叫这个名字。她妈妈死的早,爸爸,如果那个人能配称作爸爸的话,也没有给她起名字,只是姓氏后面加个子的叫着。
她初初懂事的时候就发现她家的不同
她的家里经常会有婴儿,孩子,口音奇怪的孕妇,有时来一个,很快就走了,有时候好几个,锁在房间里哭闹,当然声音都很小。哭的声大了。那个人就会动手。
“孟子,去喂药”是她从那个人嘴里听过的最多的话,喂药,喂的碾碎了的奥沙西泮,安眠药的一种。小孩子吃一点点就睡着,有时候那个人吸多了,就抓个大点孩子进屋。
孟子长到12岁的时候。被那个人抓进了屋,后来她就出来了。那个人脖子受了伤,她也受了伤。
再后来家里着了大火,她只记得自己终于鼓起勇气反抗,点燃了那个充满罪恶的地方,也记得逃出来后,她搂着一群惊魂未定的孩子,对着消防员说
“我家没有人了”
那个时候的记忆断断续续并不完整,老师觉得那个梦境,可能孟知暻的自我保护机制引发的,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与矛盾交织缠绵,杀死自己唯一的亲人带来的痛苦纠结,让她幻想出了一个梦境,一个代替她点燃了“正义”的火焰,代替她做出了正确选择的人。
她一直以为那个男孩只是她童年阴影下潜意识的幻想。
当她见到梁宸的时候,她开始尝试探索故意被她遗忘了的记忆,这个男人,是谁?
孟知暻想到梦境里的那个病态疯狂的男孩,又和现在她接触的这位温文有礼的梁老师完全不一样,她不能确定哪个才是真实的,这位不可控的对象,她犹豫该不该接近。
在床上躺了一会才起身,她收拾好桌子,将某些个人物品放进底层柜子,洗漱一下,准备和梁老师共进午餐,下午再接待一名“性/瘾症”患者,她悠闲的五一假期就可以结束了。
他们约好一起,吃烤鸭。
大约每一个来到A市的人都要吃一次烤鸭,她也不例外,而孟知暻决定犒劳一下,自己这个给梁大教授当牛做马快一个月了的免费劳动力,当然选择了自己消费不起的,大董。
大董已成为一种网红名词,不见得就比那些巷子里的小吃地道,但是环境优雅讲究,服务周到细致,味道也算不错,还是很受欢迎的。
孟知暻最喜欢用酥而不腻的鸭皮沾了方粒白糖,放入口中,甜味便从鸭油里渗出来,趁的鸭皮格外香酥诱人。
梁宸就不同,虽然家境优渥,但家里一直奉行勤俭之道,对衣食住行没有过多讲究,后来他沉迷于其他事物,常常忘记吃饭睡觉,这一个月来和孟知暻相处,到让他体会到些许生活乐趣。
孟知暻总是带着自己煮的甜水,有时是冰糖雪梨,有时是枸杞红枣,看梁宸也愿意喝,就带了养生壶放在咨询室里,还笑着说冬吃萝卜夏吃姜,等冬天我们可以在这里涮火锅,羊肉萝卜芝麻酱。说话的时候转动食指在脸旁划着圈,看得梁宸一阵口干舌燥。
他看着孟知暻用干净修长放手指拿荷叶饼卷了几片沾了甜面酱的烤鸭,加了黄瓜和萝卜。
“梁老师,还可以加点葱丝”孟知暻见了提醒了一嘴,“我不爱吃葱,不过这个吃法更正宗,你也试试”,孟知暻早发现梁宸吃食上和她特别合得来,与梁宸相处越发放松。梁宸听了她的话,点点头,却还是照着她的吃法没有卷葱丝。
孟知暻又指着一到菜说“我觉得这道栗子白菜也不错,你也试试”他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他也觉得舒适。
餐毕,梁宸结了账,拿出车钥匙对孟知暻说;“等我去取车。”
孟知暻看着前面的车道中间长长的隔离带,觉得那样绕路,不如走过去方便,就一手拿着打包的杏仁露,跟在梁宸身后,满足的咬着吸管边走边喝。
梁宸的车停在马路对面,准备将车调头回来接知暻,大步向前正走着,不经意间,一双带着凉意的手拉住了他,他停下来转身,视线顺着两人牵着的手上移,看见本该在饭店门口等待的女孩,晶莹水润的红唇微嘟,一板一眼,不太高兴的样子。
“梁老师,当心”她看到马路对面的绿灯闪烁起来,而前面修长笔直的男人似乎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情急之下,没有多想,抓住他的手,停在了安全岛上。
“你怎么跟来了”梁宸的手被松开了,他自然的把手伸进衣兜里,看了眼车流,才发现已经变成了红灯,“嗯,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梁老师,”孟知暻笑起来,稍低头又喝了一口杏仁露,眼角弯弯的,浓密长翘的睫毛也是弯弯的,更像一只悠然惬意的小猫了。
“你不用跟过来,等着我就可以。”他不在看她,藏起来的手握了起来,女孩毫无所察,笑颜莹莹的,甜甜的看着他。
“只是过个马路而已,何必绕远呢,没关系的,”小杯的饮料,变灯之后她刚好喝完,将杯子扔进垃圾桶,如玉的手,指向前方。
“老师,绿灯了,我们走吧。”
梁宸跟上女孩轻盈的脚步,身后的他眼睛一瞬也不眨的看着她。
孟知暻坐在梁宸的办公室里,顺手将茶杯放在办公桌上,
一边整理档案,一边透过单向玻璃看梁老师。在……调情。
这是一位离婚多次的“性”瘾患者,每次都是因为她出轨。
这位李女士刚来的时候穿着一身深色西服套装,一脸高知品相,钻戒耀眼的刺人,有时候等待咨询的时候还会带上眼镜看杂志,严肃的说着自己陷入感官的高潮中无可自拔,结婚之后仍会对别的男人产生冲动,随着几次咨询之后。李女士的愈加放松,衣着也越来越少。
梁宸背对着墙面坐着,李愉侧着头,手指沿着高脚杯的杯沿画着圈,在看不见的桌下,挂着高跟鞋的脚暧昧的勾着他的腿。
梁宸宛若不知一样的,放下手中笔,将金丝眼镜摘下,一派斯文的样子。
“其实,我建议你可以参加一下分享会,你会觉得很有意思的”
李瑜收回了脚,身体却前倾靠向对面的梁宸,他只扫了一眼女人肉花花的接近过来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