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封轶回应,白笙的目光已经转向了另一处,“子宵?你怎么也在这儿?”
裴子宵耸了耸肩,“凑热闹呗,顺便看看有没有便宜可以捡。”
说着他眸光转向苏俄。苏俄正在出神,目光下意识落在封轶身上。而封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裴子宵,眼底的情绪难以言喻。这拉锯式的眼神战,白笙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腹背受敌?”她有些意外,随即一阵好笑,“我可真没想到,当年一中校草级的男神如今追个小姑娘都窝囊成这样了?”
封轶无奈地笑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口才如此了得?”
“现在发现也不晚。等这事儿成了,你可欠我一个大人情。”白笙勾了勾唇,颊边的酒窝隐现。
这话她其实已经说一路了。封轶没辙地看她,“行了。快帮帮我吧。”
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求人。
白笙也不好再闹他,目光转向裴子宵,“两位男士可以回避一下吗?”
封轶没有动。见他不动,裴子宵自然也不动。
白笙有些无语,斜眼看向封轶,“怎么?还怕我乱说话?”
“走吧。不用理他们。”苏俄突然出声,走了一步,却发现自己根本不能走。她痛得身子一个趔趄,还没站稳就被封轶一把扶住。
“别动。”他蹲下身检查了下她的伤处,确定无碍后才站起来,“你们就在这儿说,我正好也有事找子宵聊。”
待他们走远,白笙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
“苏俄,久仰大名。”她笑着说。
苏俄以为只是客套话,礼貌地回了个笑,再没做其他回应。
感觉到她的拘束,白笙也没在意,“听说你们在为了我吵架?”
苏俄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没有,他从来不跟我吵架。”
白笙笑了笑,“也是,他那个人,对谁都温柔,又何况是他爱的人。”
苏俄没有接话。
“我与他之间的事,其实并非像外界传的那样。”白笙目光柔和地看向她,“你是不是也以为他会跟你在一起是因为你像我?”
苏俄顿了几秒,“难道不是吗?”
白笙摇摇头,笑容有些苦涩,“不是你像我,是我像你。”
苏俄一时愣怔。
“我很早就知道他有一门娃娃亲,而且是父辈的延续。当时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怎么新时代还会有这种父母之命?但他似乎很自然地接受了。刚开始我以为他是因为孝顺,直到有一天我在他的手机里看到你的照片。”
说到这儿,白笙停顿了一下,“你知道吗?密密麻麻的,全是你。”
“我?”她不可思议。
白笙点头,“嗯,十六七岁的你。”
“封爷爷为了促成你们这段婚姻,也是煞费苦心。因为你妈妈不喜欢被打扰,他就找人偷偷地去拍你,从小到大,什么样的都有。这些照片隔一段时间就会被送到他手里。可能就是这种耳濡目染,让他很早就认定了你就是他未来的妻子。”
“我毕业回国的那一年,因为对国内环境有些生疏,是他一直在帮我准备演奏会的事情。有次他跟军校兄弟们的聚会,我也跟去了。酒一喝多,大家就开始情绪高涨。他的一个舍友特别八卦,一直拉着我说东说西。”
“据说军校里追封轶的女生没有一个营,也有一个连,可从没见他对谁另眼相待过,哪怕是当时名噪一时的校花也不例外。久而久之,他们甚至怀疑他已经隐婚了。有次这么问他,没想到他真得回答了。”
“你猜他说了什么?”白笙问。
苏俄怔怔地摇头。
见她一脸傻气的模样,白笙有些好笑,“他说,老婆还没有,小未婚妻倒是有一个。”
“后来那个舍友拉着我说,你看着也不小啊。”她唇边的笑意开始变得自嘲,“那天我嫉妒了。最后他被灌醉,把我当成了你。我求他跟我交往,他答应了。”
白笙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眸光开始渺远,“可他是因为愧疚才跟我在一起的,他不爱我。我以为我能改变这一切,可是我没有。”
“后来,我提了分手。”白笙恢复了情绪,唇边又漾起淡淡的笑意,“外人都以为是封轶的爷爷拆散了我们,但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苏俄沉默了一会儿,“我……我有些不敢相信。”
“没什么不敢相信的,他对你如何,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旁人的三言两语也可能并非完全作假,可真要定罪,何不等当事人亲口解释后再说?”她语气温和地道。
苏俄也意识到自己的离谱,不禁颊边一阵烫热。
白笙拍拍她的肩膀,“其实也没什么,恋爱中女人的通病罢了,我懂的。”
苏俄犹豫了一下,“那你这次回来……”
“想看看你长大了没有,也想看看他等到了你没有。”白笙盯着她看了许久,“真得很像。”
真相(3)
苏俄想起自己还肿得跟核桃一样的眼睛,不由一阵不好意思。
“那件事,是我不好。”白笙突然说。
她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连忙摇头,“这不能怪你,那个时候,我都还不知道有他这么个人。”
白笙似乎不以为然,“是我强求了。他也因为这件事时常自责,所以从来不跟别人解释,以至于外界都以为我们是因为封爷爷的干预才分了手。”
“他这个人啊,连分手都这么温柔,害我出国好多年还是放不下。”
望着她唇边温柔的笑意,苏俄几乎脱口而出,“那现在呢?”
这话一出口,苏俄就后悔了。
虽然知道她不是回来抢人的,可如果她说她还放不下,苏俄又该如何面对她?
正恍神间,白笙忽然晃了晃无名指上的钻戒,“我下个月都要订婚了,你说呢?”
苏俄愣了一下,随即笑开,“恭喜你,也祝福你。”
“谢谢。”她说。
好一会儿,她看向苏俄,“他恋爱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苏俄思索了几秒,“坏透了。把人宠得一步都离不开他。”
白笙失笑,“……这是在跟我秀恩爱?”
“没有。”苏俄摇头,“我是认真的。”
“这世上果然是一物降一物。你知道他刚才下车的时候跟我说了什么吗?”白笙一脸感慨,“他不让我跟着他一起下车。说是怕你看到会受刺激,到时连解释都不肯听。”
苏俄感觉被说中了心事。
这确实是她做得出来的事情。
白笙有些愤愤不平,“前女友就不是女友了?想想还真是气人。”
苏俄不禁好笑。
“不生气了?”她笑着问,见苏俄摇头,她又说,“那我去把那个负心汉叫回来。”
苏俄开始局促不安。
等封轶走近的时候,她正以一种陌生的目光怯怯地看着他。
封轶有些好笑,“怎么?不认识了?”
苏俄忽然嘴角一扁,脑袋整个扎进他怀里,张口就哇哇大哭起来,“封轶……呜呜呜,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呜呜呜……”
封轶笑着抹掉她脸上的泪水,“认个错也能委屈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又在欺负你了。”
苏俄抽噎了几下,“我……我这是悔恨的泪水。”
封轶被她逗笑,伸手揉她的头顶,“好了,不哭了,我又不会怪你。”
这她当然知道。
只是想到这几日来的遭遇,本以为已成定局的结果,却突然发生了几近反转的变化,她心头有股说不出的情绪,有失而复得的喜悦,也有患得患失的忧愁。
苏俄突然朝他的胸口捶了一下,“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一把年纪才想起自己有个娃娃亲吗!”
封轶捉住她的手,语气温柔,“你想我什么时候来找你?”
“我想以男人的身份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而不是以长辈。”他低头看着她,“你自己想想,自你成年后,男朋友有断过吗?哪怕是这次,也是我好不容易挑到的间隙。”
苏俄想了一会儿,“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我还是不高兴!”
封轶一脸无奈,笑着又将她按进怀里,“好,都是我的错,怪我生得太早。”
看了这么半天,一旁的白笙终于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听到响动,封轶转头看她。
白笙正双手环胸,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封轶,我吃醋了。”她酸溜溜地看着他,“同样是女朋友,这待遇也差太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