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之间(24)
谢甜听了啧啧啧感叹：“虽然我可以理解孩子妈妈想要赢官司的心，但是这样堵着他，按照我们顾大律师的个性，不是更烦才是吗？她怎么成功的？”
“他是被追着烦了，”苏语说，“然后仔细看了看这个案子的细节，他说，如果他可以成功的话，这可能能够推动此类案件的司法改革，起码能够作为经典判例存在，虽然判例作用也有限。”
“哎，因为这个事，他和赵博深几乎都快吵起来了。其言最近已经超级忙，现在对于民法很多法条的内容，解释，和相关案件的积累，几乎都要从零做起，感觉他都在当半个学生了。”苏语亲眼看到他开了书单和文献列表拜托苏勃帮忙找。
欧阳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这样啊，我原本还想问你帮忙看看能不能约个采访，既然这样，我还是另寻他路吧。”
苏语表示想的没错，现在要采他估计是没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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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末，苏语发了个短信问顾其言有没有空去看下小全，他过了一会答应了，和小全养父母联系过之后，吃过午饭开车过来接苏语。
顾其言本没有时间，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是周末一早和杜爽见过面之后，却迫切想要换个心境。
他们约在一个咖啡馆，杜爽本想去顾其言在城郊的房子，他拒绝了。顾其言按时到的时候，杜爽已经点好咖啡等着他了。
顾其言看了一眼桌上的美式，又要了一杯温水，从头至尾都没有碰过咖啡。
“你为什么突然要回国工作了，在欧洲发展的不好吗？”顾其言直接开口问。
杜爽倒是也不掩饰，直接回答：“在德国见过面之后，我觉得和你一起工作会有很多收获，而且现在国内形势这么好，回国工作是个很好的选择。”
顾其言当然知道，她如此说是什么意思。接着问道：“这份工作会委屈你，就算你真的要回国，也应该有更好的去处，对你有兴趣的地方不少吧。”
“但是我有兴趣的地方不多呀。”杜爽回答的很干脆。她向来是一个强势利落的女人，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能在谭若身边受到重用。
“我来做你的助理，对我而言，我能快速和国内的业务接轨，能学习到很多专业知识，和工作方法；对你而言，我能给你提供这些年你断掉的欧洲的资源，也能给你工作上提供支持，这不是最好的双赢结果吗？”杜爽心里也很清楚，即便顾其言踟蹰，她的到来，几乎是一份不能被拒绝的礼物。
“我妈那边，你通知过了吗？”顾其言听过，知道再多问也无益，只好换个问题。他转着手中的玻璃杯，轻轻喝了一口。
“谭老师很支持我到你身边工作。”
男人坐在车里反复思考杜爽说的话，她没有遮掩自己的用意，就是顾其言所想的那样，但是她的筹码确实让人无法拒绝。直到苏语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坐上车的时候，顾其言依然眉头紧锁。
“什么事让你烦心了？”苏语伸手点了点他的眉心，轻揉，想让他舒展开眉头。
顾其言用一个清浅的笑回应了她：“没什么，工作上的事。我们走吧。”
这是他近几天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第十九章
19.
顾其言感受到了情感的羁绊。
对于以前的他而言，他可以果断处理所有工作上的事情，做出最优的判断，因为对他而言，这都只是一个个成本效益分析而已。但是现在，他明显做不到了。
苏语带着小全在前方的小广场喂鸽子，初春的阳光不强烈，斜照在他们身上。小全突然往前一跑，引的鸽子纷纷挥动翅膀矮矮地飞起来，苏语被吓了一跳，缓过来之后，追着小全一圈圈地跑。两人放肆地笑着。
顾其言站在一旁树荫下，手中火光点点。他缓缓吸一口，吐出淡淡一缕烟。
这个女人，现在是他的羁绊了。
小全跑过来，抬着小小的头，把眨着眼睛问他：“其言哥哥，我想喝奶茶。”
苏语在他身后掩着嘴笑，然后指了指广场旁的一家店铺：“那家的奶茶很好喝，我们去那吧。”
这明显就是两个人怕顾其言不答应，串通好了的。
顾大律师自然是不喝奶茶的，苏语帮小全和自己各点了一杯，拿到之后，钻出堵在店门口的人群，捧着热腾腾的奶茶，对站在街边穿着黑色长大衣，气质和粉嫩-奶茶店完全不符的男人说：“你尝一下嘛，真的很好喝的。”说完还自己喝了一口，做出超级心满意足的表情，然后把吸管递到顾其言嘴边。
男人也实在不好推辞，只好凑过去喝了一口，温热的奶茶滑过喉咙，口中充满了奶香，向来不喜欢甜食的顾其言，居然也喝出了一丝喜爱。
“怎么样怎么样？”小全见其言哥哥喝了奶茶，赶快问他。
顾其言没有回答，让他们在原地等着，自己去开车。
“奶茶都不喝，生活少了很多乐趣呢。”苏语和小全小小嫌弃了一下顾其言，还端着奶茶碰了个杯。
小全和苏语坐上车就开始讨论晚上要去吃什么，小全的养父母管得仔细，让他吃的健康，营养均衡，也就是要少吃外食和垃圾食品，所以小全满心想要去吃炸鸡，可是却被顾其言无情拒绝了。
“你爸爸妈妈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让你吃炸鸡。”顾其言转一下方向盘，让车子走上高架，那是往城外去的方向，“我问尹君寒借了他家的阿姨来做饭。”
苏语也不想让顾其言去吃什么炸鸡，见他已经安排好了，自然没什么意见，小全踢了一下驾驶座的后背表示不满，但是也勉强接受了。
车子随着一点点西斜的落日往城外开去，开进了一个私密的顶级别墅区。下午玩的累了，苏语和小全都迷迷糊糊睡着了，苏语醒过来的时候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下意识伸手越过中控，抓住了顾其言握在方向盘上的手腕，声音还没有清醒过来：“这是哪？”
顾其言感受到自己手腕上附上的一阵温暖，然后用另一只手握了握苏语的手作为回应，才开口说：“我家。”
说着，男人把车停在了别墅前，转身先摇了摇刚刚睁眼的小全，示意他快醒醒到家了，然后替愣在一旁的苏语解开安全带。两人下车时，顾其言不紧不慢的回答：“你不会以为我只有一处房产吧。”
锁了车，顾其言带着小全和苏语走进房子。苏语进门前，赶快看了眼门前的院子，花园里的花草修剪的整齐，中间的小石子路上也干干净净，门前的台阶更是一尘不染。
进门就能闻到阿姨做饭的香味，小全立刻跑进厨房讨吃的去了。顾其言脱下外套，挽在手臂上，往楼上走去。苏语呆呆的跟着进去，看见客厅三面落地窗，快要掉下山头的斜阳洒进来，窗外并没有一览无余的城市风景，而是小庭院的景致，私密又独特。
走到楼梯一半的男人看着停下脚步，唤站在客厅不动的姑娘：“站着干嘛，上来。”
苏语反应过来，小碎步跟着顾其言上楼。
二楼显然是顾其言的私人领域，书房两面大书墙，起居室舒服的沙发，和复古的落地灯，苏语不禁脑补了顾其言穿着家居服踩着地毯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样子，耳朵都快红了。
顾其言用一副英国骨瓷茶具泡了杯红茶，伸着大长腿靠在起居室桌边，橙黄色的眼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雕刻般的骨相。他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端着杯子，修长的手指绕过杯柄，抬手轻抿一口，喉结滚动。这幅画面，比苏语刚才脑补的那一幅，还要迷人。
画中的男人开口了：“城中的公寓是因为方便，后来购置的，也是因为方便，我基本都住在那边。这里是我刚来桐市的时候就购入的房子，装修都是我自己打点的，只不过后来工作忙，就不经常来这了。”
“我在伦敦，纽约，瑞士和荷兰都有房产，在外也有一些投资，效益也算不错。至于我的律师费多少，虽然有时候会自降身价去打一些我认为有意义的官司，但是一般的价格想你也应该知道了。”
苏语听明白了他在说什么，但还是问：“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顾其言没有回答，转过头看着窗外，过了一会才说：“没什么。只是想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