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之间(18)

在房间里，苏语一遍遍看着这只手镯，戴进手上，又摘下来。美滋滋的笑容都藏不住，像拿到了小红花的孩子。她想给顾其言打个电话，但那边现在是中午，不确定他是不是有事，只能忍住。这时候刚好，弟弟在楼下大喊：“姐姐，来吃年夜饭啦！”苏语小心收好手镯，赶下楼吃饭。

虽然是年夜饭，但是气氛也很随意，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天，几个大人一起喝点小酒，弟弟们一直在桌上耐心的吃着螃蟹。

“来苏语，姑姑敬你一杯。”姑姑端起酒杯朝苏语说，“明年呢，你的目标就是找一个优秀的男朋友，姑姑就关心这个。”

“哎，人家小姑娘刚毕业，也要注意注意事业的，别总是催人嫁人。“姑父在一旁说，“苏语，我也敬一杯。恋爱是重要，但是个人发展也是重要的哈，别听你的姑姑的。”

“怎么就别听我的了，我说啊，女孩子，事业发展成什么样随缘，但是找个好人家是要紧事。”姑姑不乐意了。

苏语噗嗤一笑：“姑姑姑父的话我都听，既要好好工作，也要找找找男朋友。”然后一口把杯中酒喝了。

“苏勃，苏语这条件这么好，要不要我们给她介绍几个？”姑姑还不罢休。

“这你要问她自己了。我家女儿的事儿，我做不了主。”苏勃笑嘻嘻的剥了一只虾塞进嘴里。

苏语想，这时候说听我的了，也不知道保保我，也低头默默吃虾。

姑姑一听，以为是苏语不愿意被介绍，又把矛头转过来：“我这侄女，喜欢什么样的呀，姑姑给你物色物色。”

“你知道人家没有喜欢的人呀，就乱牵线。”姑父又在一旁说道。

姑姑瞟了姑父一眼，马上转过来又笑着问苏语：“也是，还是你有喜欢的人了呀？姑姑帮你撺掇撺掇。”

苏语一口虾差点没呛到，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苏勃适时的咳嗽了两声，端起酒杯又说：“来来，喝酒喝酒，小孩的事让小孩自己去考虑，我们喝酒。”

苏语长吁一口气，也碰了杯。之后饭桌上的话题从孩子教育，聊到房价涨跌，再聊到国际形势。酒越喝越多，脸越来越红，气氛也越来越热烈。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背景中的电视里主持人全部走到台前，准备开始倒数。

弟弟们也迫不及待跑到自家院子里，拉着苏语大喊：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漫天的烟花遮盖了他们青涩的声音，原本黑色的夜空点缀上了泼墨般的五彩，烟花璀璨绽放，朵朵相接，并没有瞬间逝去的感伤，反而有着绚丽不停的精彩。

苏语感觉到了口袋里手机的震动，跑进房里稍微安静些的地方匆忙打开，是顾其言的视频电话，她按开。

“新年快乐。”顾其言在屏幕那边说着，他带着温暖的笑容，声线低沉，摩擦在苏语的心间。

“新年快乐。”苏语笑得傻乎乎的，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两人就这么对看了好久，互相笑着。

“礼物喜欢吗？”顾其言开口问。

“喜欢。刚才想给你打电话告诉你，但是怕你在工作打扰到你。”苏语说，“这个太贵重了，谢谢你。”

“我在路上看到觉得好看，就想买了送给你。”顾其言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今晚开心吗？”

“开心呀，今天的烟花特别美，比以往都多，而且鞭炮少，不吵，很喜欢。姑姑做的饭也很好吃，我好久没吃到这么鲜的螃蟹了。”说完，苏语想把手机对着窗外，给顾其言看看烟花，“给你看看烟花。”

没想到顾其言马上拒绝了：“不用了，我马上要继续开会，是趁着中间休息给你打的。不用看烟花了，让我多看看你。”

苏语瞬间有点害羞，想捂住脸。

好像旁边有人叫顾其言，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着屏幕说：“要进去了，我明天再给你打。新年快乐。”苏语点了点头，那边就关了视频。

“和什么人打电话呢，这么开心。”杜爽看会议就要继续了，顾其言还没回来，就出来找他，没想到他站在窗边打电话。杜爽也是一名律师，或者说更像是lobbyist，跟在谭若身边多年，这次“刚好”和顾其言参加一个会议。

“没什么，进去吧。”顾其言把手机插进口袋，转身就往会场里走。

顾其言那边下午的议程进行了两个小时，今天的议题讨论又进入了疲惫期。本来这个系列研讨会，除了一部分的学术讨论以外，还要对部分欧洲地区要求独立的情况进行紧急讨论，但是几天过去，各方利益始终无法融合，每次都是无疾而终。

他算好了国内跨年的时间点，给苏语打了电话过去，也是想让自己放松一下，看看苏语可爱的笑颜。顾其言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这么依赖这份笑容，但是确是真真实实的特效药强心剂。

新年到了，这个自然的但是也是人为的分割线，好像过了12点，隐形衣就会失去效果，灰姑娘就要失去水晶鞋，一切都会在瞬间改变，但这只是好像。其实，一切都不会变。烟花散去，天空一样会回归深沉的黑，年夜饭散场，你我也终将面对无奈的日常。

苏语站在院子里，和苏勃肩并肩微微仰头看着满天的烟火，她把刚刚挂断的手机握在心口，感受这漂洋过海的幸福。

顾其言站在会场门口，看着聊天界面逐渐暗下来，锁了屏把手机放进衣兜里，迈开脚步，再次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

第十五章

15.

年后的几天，苏语果不其然过上了一年中最懒散的生活，每天睡到日上三竿，姑姑姑父爸爸轮番做着好吃的，弟弟们还能给她不时制造一点笑料，除了要出门串亲戚之外，可以说这就是人人梦想中的生活了。

转眼就到了初五，姑姑炖了猪蹄，说苏语成天和冰冷的法条打交道，老得快，要她多补补胶原蛋白。苏语迫于压力，也是因为真的很好吃，啃了好几块。吃饱喝足以后，歪在沙发上和弟弟一起看卡通片。刚看到兔子掉进洞，手机就震了起来。是谢甜的。

“你什么时候回桐市呀，我明天就开始加班了。你不在，家里连个人都没有，真的太孤单寂寞冷了。”谢甜所在的工作室初六就要求大家到位上班，从事媒体工作，有新闻就有工作，谢甜觉得初六已经很人道了。

“你让欧阳来家里住几天呗，我愿意贡献沙发，不过我想也不需要吧。”沙发才装不下欧阳呢。

电话那头不满意了：“你快点回来，也让苏伯伯休息几天呀，你一直在家，他还要管你吃管你喝，很累的。”

苏语心想，这谢甜，为了劝她回去，什么理由都用出来了，自己的爸爸，巴不得自己多在家待几天。她说：“满风可是放满7天假的，初七才上班。你求我，我去求我爸，那我明天回来。不过我机票可是买了初七的，改签的钱你出。”

“我们都是好姐妹，谈钱就俗了。你去和苏伯伯说，就说我心情不好，要来陪我，他一定答应。我等着你明晚共度良宵哈。”谢甜发出一阵“阴险”的笑声之后，直接挂了电话、

苏语把手机放在一边，想着谢甜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姑姑姑父要和弟弟们过家庭生活，爸爸也难得有假期，不能总是陪着自己，虽然春节讲究的就是全家团聚，但是这么多天了，自己和个废人一样和他们团聚了好久，也是应该早点给长辈们留出空间。再说，自己早一天到律所，还能熟悉一下接下来的诉讼，年后上手就会更快。

想着，她就去楼上找苏勃。苏勃倒是答应的很爽快，这让苏语更觉得是自己耽误了长辈们的春节社交。反而是姑姑听说苏语要走，很舍不得，弟弟们更是不愿意姐姐早走。姑姑的做法就是一定要苏语吃完午饭走，准备做一餐无比丰盛的午餐。弟弟们则是选择发挥姐姐的最后一点作用，和他们痛快的玩耍。直到顾其言的视频过来，他们才放开苏语。

“其言，我被我弟弟玩死了，他们一直拖着我打游戏，我不太会，他们还说我，又不让我退出来，打游戏真的好难啊。你说这些小孩子，现在整天玩这些，怪不得一个个都和人精似的。”苏语忍不住发表脱离魔爪的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