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林烟早上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
她去了趟洗手间,才发现自己亲戚来了,却不知道谁已帮她换上了卫生棉。
镜子里看去,脖子,胸口还有腰际都有不少红色的痕迹。
林烟闭上眼晃了晃头,昨晚江铭在她这喝酒,然后……她不记得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她什么时候睡的,都记不起来了。
身上这些痕迹,她心中隐隐约约知道答案,却又不敢相信。
她打开窗户,发现外面的大树居然抽出了新芽,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春天的气息。
林烟看了一眼大衣,还是选择在薄毛衣的外面套了件风衣。
下楼时正好看见阿姨。
“夫人,你终于醒了。”
林烟抬眼看了看时钟,原来已经十点了,“抱歉,我昨晚回来的太晚。”
“夫人可别这么说,只是少爷带您回来的时候,您一身伤和泥,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林烟不打算让阿姨担心,“昨天出野外不小心弄的,都过去了,阿姨您别担心。江铭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估计加班了吧。”
“哦,好。” 她本打算直接问问江铭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得等到晚上了。
她想打个电话给老李,这才想起来手机一直放在楼上。
一打开,里面密密麻麻地来自秦宇的电话和短信。
手机被人关了静音。
林烟这才想起来今天周六,本该在秦宇家补课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犹豫但打了过去。
“林老师!” 电话里一个大嗓门喊了起来,“林老师你没事吧!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电话!”
林烟惊得立马把手机拿离开了耳朵半米远,迅速调小了音量,“秦宇,抱歉,我今天可能要迟到,大概,” 她看了下时间,“十二点去可以吗?”
“林老师,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你要是忙可以明天的,只是你一直不接电话我担心啊!” 秦宇语气夸张,大声叹了口气。
“老师没事,抱歉,那一会见。”
“好的,等你哦林老师!”
林烟匆匆下楼,喝了点咖啡就开车出门了。
好在开车不需要左脚,她一路顺畅到了秦宇家。
秦宇正一个人在院子里打篮球,穿着一件宽大的篮球背心,一点也不怕冷。
十八岁的男孩子好像永远有使不完的力气,春寒料峭也挡不住青春热血。
“林老师!” 他看见人来了,立马拍着球跑了过去。
林烟没多和他闲聊,进了屋就给讲补课的内容。
秦宇一直不认真,东扯西扯想要知道林烟上午到底为什么没来。
“林老师你也喜欢谁懒觉?我也喜欢。”
林烟一个眼刀飞过去,“看你的卷子,这道题为什么又错了?”
“林老师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他不怕死地拍了拍林烟的头,“好像变好看了。”
“秦宇!” 她用力点了点卷子,“认真点。”
“我今天不想听卷子。” 他有些无赖地把卷子全都糅在一起丢进了垃圾桶,“我今天就想和你聊天,我出钱你陪我聊天。”
林烟看着他今天很不听话,心里无端烦躁。她还要找江铭问话,还要去湿地把样本取回来,还要去找许纯说个明白。
她还有很多很多事要做,现在却不得不和一个男孩子争执要不要聊天。
“林老师,你……”
秦宇还没说完,林烟的电话响了起来,她按掉了。
“你脚怎么回事?” 秦宇直接把林烟的脚拉到了自己腿上。
“你干嘛?” 林烟使劲想把腿抽出来。
“看下。” 秦宇低头掀开了林烟的裤脚,下面正是包着一层纱布的脚踝,“这就是你早上没能来得了的原因?”
“秦宇!” 林烟有些生气,她抽出自己的脚,站了起来,“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今天我先走了,后面再补或者扣钱我都接受,但是我们今天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她说完就往门口走去。
“林老师,” 他倔强地拦在门口,少年身型单薄,勇气却是一往无前,“我是不是没可能?”
林烟抬起头看着男孩清朗的眉眼,说道:“你有无限可能,但不是和我。”
说完,便离开了秦宇家。
出门再打开手机,里面有十几个江铭的未接电话,她拨了回去。
“江铭。”
“林烟,你是不是一天不乱跑就不行!?” 江铭一只手打着电话,一只手握着方向盘。
“不是的,我今天有补课。”
“哼,” 他冷笑一声,“你人在哪里?”
“学校附近。”
“在门口等着。” 他说着就挂了电话,一个掉头将车往成大开去。
林烟坐在学校门口的椅子上,思索着该怎么和老李说许纯的事情。
下午时分,吹来的暖风混杂着万物复苏的气息,暗香浮动,有一种格外醉人的涌动。
她一开始还眉头紧锁,后来竟然半仰在椅背上晒起了太阳。
眼眸微阖,内心难得的平静祥和。
江铭下车的时候就看见了靠在椅背上睡着的林烟,他在一边站了半天没有说话。
“江铭?” 林烟突然挣了眼。
“嗯,” 他将外套脱下给她套上,“穿上。”
她有些迟疑,但还是穿上了他的外套。
“样本帮你送到实验室了。” 他坐在林烟身边。
“……谢谢你,江铭。”原来他早上早早出门是为了帮她取样本。
“我不要你谢谢我,” 他伸手搭在林烟背后的椅子上,转头认真看着她,“我想要……”
和你上床。
“嗯?” 她歪头疑惑。
“算了,”他捏了捏林烟下巴,“你是笨蛋。”
“江铭,” 她涩涩地笑了一下,但还是开了口,“许纯那件事,我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我知道她是你女朋友,但是……”
“林烟,” 江铭低下头大拇指按在了她的嘴唇上,“昨晚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嗯?” 她眼珠转向左上角,思索了片刻,“不记得了。”
“那你说的话也不记得了?”
“嗯……我说什么了?”
江铭忽的笑了起来,笑中透着些快意还有解脱。
春日的阳光不偏不倚地洒在他的白色衬衫上,她的江铭,不再是那个满脸睡痕的困意少年而是个可以顶天立地、为人遮风避雨的男人。
“林烟,你听好。” 他脸色从未有过的严肃,“我和许纯没有半点关系,那天你看到的,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只是利用她打发走林嫣嫣没成想让你看到了。但是我那时心里生你的气,所以故意不告诉你,结果你比我还狠,都跑来春城找我了,最后还翻脸要走。”
“你说你是不是没有良心,林烟?” 他顿了顿没等她回答,“你说你和陈生没关系,就是没关系。我总是选择相信你烟烟,你说的,我总是相信,但你呢?总是骗我。第一次,你接近我骗我爱上你,第二次,你说你不爱我骗我放开你,但是烟烟,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你再骗我一次,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了。”
江铭掷地有声,砸在林烟心里。
“——对不起,江铭。” 她心里思绪万千,竟无话可说,只有一句对不起。
“烟烟,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你爱我,你不记得昨晚你说了什么,我来告诉你,你说你爱我,你说你不想一个人,你想有个依靠。”
“烟烟,来我身边,我做你的依靠。”
江铭身背俯下,目光紧紧锁定住她脸上的一丝一毫表情。
他在等一个“好”,在等一个承诺,在等一个机会。
他卑微又决绝,万千柔情皆被那人牵绊。
树上的树叶翻飞,哗哗啦啦地躁动了起来,万物喧闹。
“好。” 她轻声应到。
她从来都是一只飘荡在凶海的小船,从不奢望能靠岸港口。
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却张开双臂让她靠岸。
林烟眼眶中罄满泪水,伸手抱了上去。
男人坚硬挺阔的胸膛,能听到剧烈的心跳。
江铭紧紧回抱着她,不肯松手。
如果你狠绝,
就不该在那晚上楼后,开窗看我,
就不该在夏川的海边,让我亲你,
就不该答应补课的要求,给我希望。
就不该坐飞机去春城,说要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