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灯+番外(22)
她在哪儿?她在干嘛?
她前几个月还在学校上课,和美美还有映珍一起学习和玩耍。
怎么今天就在这里当起了舞女了?这不对,这不该啊。
结束了半天的舞女教学,宋美柔见她呆愣愣的,想先提前放她回去想想清楚。
今天怕是第一次没适应好,宋美柔换上了一副柔和的面孔开导:“你都不知道其他不入流舞厅的舞女,都是怎么想着法子挤进仙乐都呢,你有这么好的机会,就应该好好把握。”
……
水灯不声不响,神游太空,就这么出了仙乐都的大门。
阿才很早就候在门口了,准备接水灯回贝当路的小公馆。
回到公馆,水灯跟个女鬼一样轻飘飘下了车,阿香上来和她打招呼,她也不应,一声不吭上了楼,关了房间门。
她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一下子倒在了床上,她想不通。
她真的实在想不明白,可是林路总是岑沅的人吧,还是他的亲信。
他的用意不会错的,他居然就是要她去陪酒当舞小姐。
她此时有一百个问题想问岑沅。
她想的入神,丝毫不知道窗户被人打开,有人利索地翻进了房间。
这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水灯差点尖叫出声,这人捂住她的嘴。
“嘘,是我。”
水灯扭过头才发现是赵玉青,她深感委屈,同时又夹杂着思念,顿时忍不住流下了泪。
她冲过去抱住赵玉青,将脸埋在他怀中着,嘴里呜咽着:“哥哥我好想你……”
水灯扑进他的怀里,他被撞得踉跄后退了两步。
赵玉青听她这么一说,就知道她一定过得不顺心。
只好心疼地搂住她,伸出手摸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慰道:“我也想你,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回家。”
赵玉青这几天查到一些事情,发觉岑沅留水灯下来绝非是件好事。
“水灯,岑沅不是好人,我去报社和邱叔叔打听了,他那家公司是贩卖鸦片的,政府颁布禁烟令这么久了,都多少年了,他还在走私鸦片,你要是进了那家公司,岂不是和他同流合污,水灯,我今天就带你回苏州。”
“啊?”水灯抬着头,朦胧的泪眼望着他,听了赵玉青这么囫囵说了一大段,像是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赵玉青跟了水灯有些日子,他只是没想到水灯还是岑沅骗了。那人让自己妹妹伤心了,不过只要有他在,他就会保护她。
“还有些事情来不及和你解释,你先和我走。”赵玉青赶紧说道。
“嗯,好。”水灯本来还沉浸在痛苦和失落中,这下子听到她的玉青哥哥要带她走,有了家人的出现,这下她心里安稳了许多。
等了一会儿。
水灯估摸着阿香大概睡下了,便和赵玉青从自己房间里的阳台蹑手蹑脚地翻了下去。
赵玉青虽然之前腿受伤,但身手还算灵活,他从阳台跳到旁边的一颗梧桐树上,再轻轻一跃,跳了下来。
他张开双臂,仰起头对水灯小声轻柔地说道:“水灯你别怕,我会接住你的。”
水灯要跳下去的时候她有些恐慌,可是一想到有玉青哥哥接住她,她就不怕了。
她闭着眼跳了下去,一下子坠落进了赵玉青的怀中。
“水灯我接住你了。”赵玉青温润的嗓音在她耳边轻语。
水灯在他怀中抬起头,看着他温柔璀璨的星眸朝她笑耀着。
很踏实。
第二十五章
夜色昏暗,这兄妹二人紧牵着手在寂静宽敞的街道上狂奔。
这座城市,此刻对于他们而言,已成了是非之地,他们只想尽快离开。
两人身上都没行李,一身轻便,赵玉青只带了必需要用到的钱,打算带着水灯连夜赶回苏州。
他之前调查岑沅,在报馆上班的邱月明那里得知了些十分隐匿的消息,知道岑沅此人绝不是什么好人,他怕水灯长久以往呆在岑沅身边,到时候会深陷这摊泥沼无法抽身。
作为兄长,他决不能坐视不理,就决定先带着水灯走了,一切事情等回到苏州再商量,到时候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两人脚步匆忙紧促,可是才走了不过十来分钟。
这僻静的街道上,后头就迅速跟来了几辆车,车子前面的车灯照亮这条幽暗的街道。
不好!
赵玉青察觉时,来人已经围住了他们。
“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岑沅有条不紊地下了车。
今天他居然没穿西装,换回了以前的长衫,气质清冷疏离。
水灯看着他,仿佛前几日温柔和善的他不见了踪影,恢复成第一日见到他的场景,那时的他也是这般冷冰冰带着嘲讽的眼神。
“才一日没见你,你怎么就要走了呢?”
“你这样很不乖啊。”他朝着水灯走近。
岑沅的声音平时听着清越悦耳,此刻却让水灯觉得低沉凛冽,她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
赵玉青走上前一步用身子挡住了岑沅对水灯的视线。
“岑先生,请放我们离开吧,如果你需要什么,到时候我们会奉上其他谢礼,只是水灯不能一个人留在上海。”
“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岑沅斜觑着眼,此刻显得颇为不悦,声音越发低沉阴恻。
赵玉青这样的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这样同他讲道理,自然是没资格的。
……
赵玉青和水灯就这样被强制裹挟上了车,来到这一处偏僻的仓库,水灯倒是被慢慢请下了车。
赵玉青的待遇就没这么好了,他被粗暴地扔到了地上,被岑沅的手下拳脚相见,他双手护住头,还不忘在夹缝中担忧地看着水灯。
水灯见自己的哥哥直接被他们扔到地上就是一顿招呼,瞬间慌了神。
水灯焦急制止喊道:“你们干什么啊?别打了,别打了!”她一阵心惊,连忙要冲过去护住赵玉青,却被岑沅的几个手下拦住。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啊?不要打我哥哥了!”她看着赵玉青被打得嘴角都渗出了血丝,吓得不停啜泣。
岑沅倒是悠闲得很,林路不知道从哪里搬出一张座椅。
这时他却以一副散漫恣意的姿态坐了下来。
水灯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她仰视着正悠哉坐着的岑沅,像是痛心疾首。
她抽噎道:“阿沅你骗我。”
他优雅又慵懒地翘起二郎腿,那张好看的薄唇轻启道:“怎么能说是我骗你呢,是你理解错了。”
水灯眼眶里又漾起满满的泪,如珠般的泪水就这么滑落下来,砸在了地上。
她眼神木讷呆滞的,一时间如同堕云雾中,嘴里喃喃道:“是我想错了吗?”
岑沅对她哂笑道:“对,当然是你想错了。”
“你要是想开了,做完这件事,我就放你永远地离开。”
“要是我不答应呢?”
“先别急着拒绝啊,先听听是好事坏事,恐怕你还不知道你舅舅在苏州的纺织厂快经营不下去了吧?要是这几单刚谈成的生意吹了,你们家那么多工人怎么办,你舅舅怎么办?”
“你威胁我?”
“如果你办成了这件事情,不但我放你走,还会给你家的纺织厂注入一笔资金,想必赵家很需要这笔钱吧?不信你问问你哥哥。”岑沅斜睨了一下赵玉青。
岑沅抬手示意,一旁的人马上停下了手。
“咳咳,水灯你不要听他的,没有的事情。”赵玉青蜷缩在地上,模样狼狈不堪,嘴里不停地咳血。
“啧啧,你哥哥怎么骗人呢?”他一抬手,手下又朝赵玉青踹了两脚。
赵玉青痛得□□出声,双手搂紧腹部,蜷起了身子。
水灯惊呼出声:“哥哥!”
她惊恐至极,很害怕玉青哥哥会被打死。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赵玉青,恨不得那两脚是踹在她身上。
她急于应道:“我答应你!只求你……只求你不要再伤害我哥哥了。”
她轻飘飘无力地说出这句话,却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一时间心如死灰,一脸衰颓。
岑沅淡然地笑了笑,“这才乖。”
水灯察觉自己胸口像是被人用刀狠狠捅了进去还不够,这人还握着刀柄残忍地转动,时刻搅动她的血肉和心脏。
她这时脑袋昏昏沉沉的,不合时宜地抛出一句话,“你是不是真的从来都没喜欢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