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名字叫失眠(21)

让人后脊背凉得发麻。

池清没让他走,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我饿了,先吃饭吧。”

他带着探究又有些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她,不知道她是真饿了还是在替那个男人打掩护。还是说,其实在意一切的只有他自己,其实她和那个男人之间,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或是破芝麻烂谷子的陈年往事?

可如果真是这样,在餐馆他们见面时,她眼里的陌生感和微微发抖的身体又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他们不认识,为什么她会急吼吼地拽着他,用一句“饿了”让他留下。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用一种让池清躲避的目光看了她好久,最后还是像往常一样,照顾她吃饭。

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可眉头皱得紧的让池清心慌不已。

她知道,对苏格而言,沉默即危险。

一整天,他们没有说一句话,就那么沉默地坐着,心里的事却纷繁杂乱,像一棵老树的枯藤,弯弯曲曲地缠绕着,越伸越长,越长越多。

有那么一刻,池清想,两个人的关系之间,最可怕的不是针锋相对,也不是互相撕破脸皮的吵架,那样至少还证明希望彼此接受自己的观点,希望能改变对方的某个点,希望能说服他。最可怕的是冷战,是彼此沉默,是心与心的距离越来越远,没人解释,没人后退,没人示弱,没人妥协,就尴尬地悲哀地渐渐离去。

而不管是什么关系,这条规则总是适用的。

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对她失望,因此而离开。一场战役开始之前,将军都失去了斗志,那么作为军师的他,还有必要为这样的军队肝脑涂地吗?

可如果他真的走了,安全了,从危险中脱身而出,难道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就不能双赢吗?

池清心乱如麻,一时看不透最好的选择是什么。

坐在隔壁床沿上的苏格突然站起身,拉了个板凳坐她床边,死死盯着她的眼睛,自嘲地笑了下,问:“你就没有话跟我说?”

他看起来很难过,眼睛里有很浓的悲伤和对自己的怀疑,让人感到心碎。

池清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被子下双拳紧握,指甲扎得手心好疼,她硬逼着自己忍耐。

苏格眼看着她的眉头越皱越深,嘴唇被她咬得流血。他一下慌了,抽出纸巾给她止血,“你不想说就不说了,我不会强迫你的。”

血不多,但足见她忍得很辛苦,下了多狠的心想要瞒着他。

他知道她会这样做,肯定是为了他好,但就是莫名有一种自己是外人的感觉,心里不太舒服。

既然这么用心良苦地瞒着他,那就算了,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他一直在她旁边的话,总会知道的。

刚说服自己,苏格就听到她说:“对不起。”他弯着腰擦拭她嘴唇的动作顿住,然后慢慢坐下,看着她慢慢低垂下来的头,没吭声。

“我从没觉得你是外人,有什么秘密不能告诉你。正相反,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我却很清楚地感觉到,我们之间越来越熟悉,默契的点越来越多,你特别善良,对我很好,好到让我觉得,你原本可以不用趟这种浑水,不用承受本该我独自承受的一切沉重的现实。”

“还有,过几天我就出院了,也恢复了自理能力。于情于理,我都应该放你走,而不是用不知何时会好的抑郁症捆绑住你的自由。我们都知道的,对一个严重的抑郁症患者而言,患病的时长可能会是终生,我能这么耗下去,可你不能。”

“我希望你永不止息地追求理想,自由的,快乐的活着,做一个普通的年轻男孩,而不是被拘束在一间小小的房子,对着无趣的我度过灿烂的青春时光。”

苏格听不下去了,笑着打断她的话:“你等等……什么是‘我能这么耗下去,可你不能’?既然你能,凭什么我就不能?”

这句话有点熟悉,池清想起了她拿抽烟逗他的那件事,那时他也像现在,说了同样的话:“我不能,你也不能。”

“你是作家好吗?不应该用你的笔叫醒世人沉睡的精神吗?怎么就能这么耗下去了?还有……什么叫‘无趣的我’,你哪里无趣?你说!”

她真就认真想了,一条条讲得头头是道的:“我不会打扮,不会讲话,喜欢自己待着,没有很多技能,性格内向,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也一点都不可爱。”

刚说完,脑门就遭到一个爆栗,他好心情地斥责道:“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有。”委屈巴巴。

“化妆品抹多了对皮肤有害,所以你不用会化妆。太会讲话的人,一般总难逃圆滑世俗,所以你能够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就好。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空间,遐想,思考,自己待着思想才会发芽。没有很多技能,但是你会写作,会讲故事,你的才华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熠熠发光呢。性格内向,不喜欢与人打交道,是你只会对熟悉的人放下防备,现在人心险恶,多一些防备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我说这些,并不代表你已经是最好的你了。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会有进步的空间,你想要什么样的自己,就得尝试着去做才行。”

“你把自己看得清清楚楚,但是你从未想过改变。”

他一番话一针见血,池清有一种浑身被扒光的羞耻感。

可他的话没停,“还有,我觉得你挺可爱的啊。”

第20章

这句话,很像一个渣男或是情场老手泡妞的口头语。

“我觉得你挺可爱的啊。”

或是:“我觉得你挺特别的啊”,“我觉得你挺漂亮的啊。”诸如此类。

可是,他的表情一本正经,没有丝毫戏谑的成分在,是很严肃认真的态度,池清没来由的有些脸红。

岂料,他话锋陡转,用听起来很平淡的口吻问:“那个男人你认识么?”

果然,果然,还是在这里等着她。

“不说就算了,反正以后我总会想办法知道的。”他的语气中有赌气的成分在,可她知道,他真这么想,也会这么做。

苏格起身关了灯,说了声“晚安”就躺上床。

如果他总会知道,早知道晚知道也没什么差别。她突然改变主意,在黑暗里小声叫他:“苏格。”

床响了下,是他转到她这边来了,他懒散地应了声:“干嘛?”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他又说:“现在又想说了?但是爷不想听了。”

谁还没有自己的小脾气呢?

池清轻笑了声,一下就传到他竖得直直的耳朵里:“笑屁。”

“不笑了,睡觉。”她将被子拉上来,脚在被子里扑棱了几下。

他却又改变主意,轻咳了下说:“咳,反正也睡不着,就准许你讲那个男人的事催眠吧。”

池清哭笑不得地问:“你几岁了苏格?”

他没反驳,反而突然沉默了几秒,“反正对你而言,我只是一个弟弟,几岁都是。”

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很认真,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弟弟?难道不是么?

“你生气了?”她问。

他哼了声,“我没有。”

“你为什么生气?”

“我……我乐意。”气氛有些尴尬,他说:“讲那个男人的事,不要转移话题。”

到底是谁转移话题?

池清望着走廊上昏黄的灯光,仔细回忆那个男人来病房时的场景。

**

几小时前。

苏格抱着池清放在床沿上,说了声“我出去一下”就离开了。

她坐在床沿上,茫然地盯着地面。

午后强烈的光线从窗口倾泻进来,整个病房都镀上了一层柔光。

猛然间,一个影子“走”进了池清的视线中。她缓缓抬起头,被叫做“六爷”的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还挂着浅淡的丝丝笑意。

池清重又低下头,闷闷地问了句:“你来这里干什么?”

他不是送那个客人去急救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和以前一样,她没有丝毫的慌乱,恐惧,甚至连一丝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

他又问:“你认识我是谁?”

池清印象里并未有这样一张脸,第一次就是刚才,她是客人,他是餐馆老板。但当他说完这句话,她心里就咯噔一下,不安的感觉开始蔓延。她不断在脑海中搜寻拥有这种身形的男人,英俊却凶相毕露的脸,还有他说话时,轻佻又有些警告意味的语气,然后缓缓抬起头来,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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