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番外(60)
她一拍大腿,好像对我的观点十分赞同:“哎呀,谁说不是呢,有时候喜欢的不一定合适,合适的又不一定喜欢。但是啊,我觉得咱们总能找到既合适又喜欢的。你说是不是?”
沉浸在爱情里的人总是十分相信爱情,并且殷切地希望身边的人也同他们一样相信。
但是我莫名想起高一的时候李燕菲总是羞涩地站在王飞扬身边,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她是为什么喜欢他的来着?哦,好像是军训的时候她弄丢了帽徽,他恰好帮她捡到。她还曾在宿舍里说梦话大喊他的名字。
瞧见了吗,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她已经把他忘了。
商场里正在播放一首歌,是薛之谦的《你还要我怎样》,沉郁的男声深情唱道:“我慢慢回到自己的生活圈,也开始接触新的人选……爱你到最后,不痛不痒。”
就这歌声,李燕菲继续说:“程小昭,你和……他大学都在上海吧,他交女朋友了没?”
我知道她说的是王飞扬,只是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起。
“你知道吗?”李燕菲很认真地看着我,“其实他一直都喜欢你。”
她将声音放的很轻,但在我听来却格外沉重。
因为暗恋是最沉重的一种喜欢,除非放弃,不然决定权永远不在自己。
我掀了掀唇角:“他交女朋友了,是我们学校的,是个很漂亮很有个性的女孩子,我们还是好朋友呢。”
王飞扬的苹果终于送出去了,去年的圣诞节他是和路雪一起过的。
祝他们幸福。
李燕菲哦了一声,目光在透明玻璃墙外游移,也许多少是有点失落,过了会她的目光重新落在我身上:“程小昭说实话我以前真的很羡慕你,甚至是嫉妒。”
她的表情没有太大起伏,因为曾经的羡慕或者嫉妒都早已经随时间变得不痛不痒。
“可能你不知道,高一放寒假,就是快分文理那会儿,我跟他表白了,可是他告诉我他喜欢的人是你。我就是那时候知道的。”说到这里时她轻轻皱了下眉头,显然触到旧伤。
“那个时候你不是弄伤了脚嘛,他其实是知道的,但是他不敢去看你。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比他还难受,当时我就硬着头皮说,我和程小昭是室友,我替你去看看她吧……”
李燕菲的话一下子把我拉回高一那个寒假,我几乎闻得到凛冬雪花的味道,那一年奶奶过世,我弄伤了左脚,李燕菲来看我。她说,程小昭,文科班和理科班不在同一楼层,以后见面就不那么容易了。
我知道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所以我告诉她,缘分这东西,缘是天定,但是分却可以自己争取。我还鼓励她好好学习,将来和王飞扬考到同一个地方去。
现在想想我的这些话简直是往她心上扎刀子,她得不到的,我却不想要。
“程小昭,我那个时候甚至很想变成你,我觉得假如我能变成你,让我干什么都行。你学习好,叶其文喜欢你,他也喜欢你,老师们也都喜欢你。你说天底下的好事儿怎么都叫你占尽了呢?”
我惊讶,我疯狂地羡慕李文晶,原来也有人疯狂地羡慕我。
因为别人身上总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而且我们往往只看得见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我失去叶其文后,也开始疯狂地羡慕从前的程小昭。
也许这不叫羡慕,应该叫后悔。
“我真没想到你和叶其文大二就会分手。也没想到他交的女朋友,还是你的好朋友。”她一直管王飞扬叫“他”。曾经喜欢过的人,是很难轻易喊出名字的吧。
李燕菲叹了口气,不知道是在叹我还是在叹她羡慕的东西我也失去了。
“嗐,命里有时终须有。”我五指交叉,低下头装的洒脱。
她安慰我道:“其实都无所谓,感情这东西,有句话说的好,结束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我觉得说的真对,我认识我现在的男朋友之后,才觉得自己以前好傻,那时候哭的死去活来,不吃不喝不睡觉,天天拿着本子抄伤心情歌。”
她说着说着自己笑了。
“那个什么‘可惜不是我陪你到最后’那是什么歌儿来着?哎呀,弄得我到现在都不敢听,因为一听就想起以前干的傻事儿来,哈哈哈哈!”
李燕菲的样子很活泼,我跟着笑了下,附和道:“就是啊,找到新的就把旧的忘了,人都这样,挺好的。”
她点头嗯道:“缘分这东西吧,你说缘是天定的,分可以自己争取。你说的也没错,可我怎么感觉不管是缘还是分都是天定的呢。”她顿了顿,“因为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再怎么努力也不是你的。”
我端咖啡的手一滞,错愕地盯住她,她脸上只有淡淡的笑,叫人捉摸不透。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样的观点很悲观。
爱情就是这样,见仁见智,观点太多,分不清对错,也没有对错。
所以我还是比较喜欢理科类的东西,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没有太多模糊不清。
因为模糊不清太折磨人了。
可是叶其文呢,他不就是我当下最模糊不清的东西吗?他如今对我究竟是怎样一种感觉呢?
其实我对他一直抱有幻想,我想也许他还爱我。所以这就是我一直不敢见他的原因,我不愿意打破这个幻想。
“程小昭?”李燕菲叫我一声,我回神的时候已经看不清她。
“你怎么哭了?”她递来一张纸巾。
我接过来擦着眼泪:“没怎么,就是想起一些事儿来,有点难受。”
这时李燕菲的男朋友买完饮料回来,男孩子相当客气,不光给她买了一杯还给我买了一杯,是CoCo的红豆奶茶。
我接过来道了声谢谢。
李燕菲起身要走,她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儿,别太伤心,咱们又不是输不起,天底下有的是好男人。”
“输不起?”我不明白,“什么叫输不起?”
她略作思考:“输得起就是死心,输不起就是不死心。知道他喜欢你后,我就慢慢的死心了。”
李燕菲的话将我击中,是啊,她说的没错,因为输不起所以才迟迟不肯死心,所以不愿意叫自己相信他早就把我忘了。
我笑了,站起来同她道别:“谢谢你,我知道了。咱们还年轻,又不是输不起,没错儿,世界上好男人多的是!”
李燕菲眨眨眼就挽着男朋友离开了。
事后我立即给路雪打了一通电话,路雪接通后,我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路雪,我想死心!”
“什么?”路雪正在做美甲,那边有人问她要不要水钻。
“什么都不要,要纯色。”路雪边回答边问我,“你要什么?”
“我要叶其文的联系方式,不,地址!不,我都要!”
我还是决定去见他一面,因为就算死心,我也不希望是隔着电话,这样太没仪式感。
路雪问:“为什么?好突然啊,之前给你你不是不要吗?”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可以帮忙吗?要尽快,因为我还要留出时间再打一份工和准备研究生开学的事。”
路雪虽然一头雾水:“那我叫我爸爸帮你问问。”
“好,那多谢你了。”
路雪的办事效率极高,仅用一天时间就把叶其文在青岛的地址和现在的电话统统找到。她告诉我,现在他不与爷爷奶奶住在一起,而是一个人住在父母家里。
她发给我后,问我是否需要助攻。
我就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会儿,虽然我不需要助攻,但还是觉得有个人陪着会比较好。
我说:“那好吧,万一我发现叶其文正在和别的女人同居,伤心的当场晕厥,到时候你可得负责把我送到医院去。”
路雪说她可抬不动我。
其实,我只是觉得离开的时候一个人孤零零的会很可怜。
七月份的尾巴,我买了一张去青岛的飞机票,因路程太短,刚起飞没多久就降落了。路雪去机场接我,她自己开车,是一辆很可爱的红色甲壳虫。
我到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从流亭机场到市南区的叶其文家,正常开车只需四十几分钟,但路雪非要说自己路熟,死活不肯开导航,结果差点开到崂山去。
我很无语,从吃早饭到现在我只在飞机上喝过一瓶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