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番外(42)
他回:(别,还是去吧。同学一场,起码要玩一会儿捧捧场,聚个会挺不容易的,我们班这次就有好几个没来的。)
我这人一向见色忘义,哪管什么同学不同学,他说要来找我,我就谁也顾不上了。于是飞快的用26键打出一个“不嘛,想你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恶心和厚颜无耻。
我记得第一次给叶其文发这样的消息,那天是凌晨三点多,他一连发了好几个问号和感叹号,然后还给我打来电话,问我是不是被盗号了。
不过现在他习惯了,并且变得我和一样厚颜无耻。
我满心欢喜正要发送,一只手从侧前方伸过来抢走了我的手机。
两手一空,我抬眼去看。
那天王飞扬穿着极简的白色T恤和黑色的五分运动短裤,白灼的烈日晒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他拿着我的手机,两条眉毛间有一道东非大裂谷。
我又羞又臊扑过去跟他争抢:“你干什么?还给我,不准看,还给我!”
他故意将手机举高,引得我跳起来够,我够不到只好狂踩他的新球鞋:“还给我,快还给我,我求你了还给我吧。还给我听见没!我跟你说偷窥别人隐私是犯法的,我上公安局告你去!”
“你的隐私才是犯法的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一通操作之后才把手机扔给我,表情既鄙夷又厌恶,“呸,程小昭你恶不恶心!”
“我恶不恶心关你什么事儿,我又没恶心你……”我顾不上他的人身攻击,第一时间打开QQ查看。我和叶其文的对话框早已空空如也,这孙子居然清空了我们的聊天记录。
王飞扬冷笑:“留着干什么,辣眼睛。”
我强压住火气:“你有点过分了吧,凭什么删我的消息记录?”
他眉毛一扬:“我扫黄打非怎么就过分了?”
“……什么黄?”
当时全班同学或聊天或说话,或低头玩手机,但王飞扬此话一出,他们全都停下手里的事儿扭头盯着我看,那眼神好像在怀疑我除了是应届高三毕业生之外还有第二职业。
我张着嘴无声回应他们询问的目光,我不就是和男朋友撒了个娇卖了个萌,怎么就上升到扫黄打非了?
见气氛有恙,班长笑嘻嘻走过来打圆场,搂过王飞扬的肩膀将他拉走:“走走走,老王咱唱歌去,唱歌去,程小昭你也一起去哈。”
“我才不去唱歌!”我冲着他们俩的背影气呼呼大喊。
闻声,王飞扬甩开班长的胳膊扭脸回来,他质问我:“你为什么不去,集体活动全班都去,你凭什么不去?为个小白脸刚毕业你就搞分裂,程小昭你有没有点儿人味啊!”
我彻底绷不住:“你说谁小白脸呢,你说谁小白脸呢,信不信我把你挠成大花脸!”
王飞扬不惧我的张牙舞爪,指着自己的脸叫嚣起来:“来来来,你往这挠!”
“别闹了,走了走了,程小昭一起去唱歌吧,消消气,咱们去玩一会儿。”李文晶周丽辰还有好几个女生一起过来把我拉走。
我还没答应去呢,就被她们裹挟着往KTV去了,路上周丽辰神秘兮兮把我拉到一边:“王飞扬刚才什么意思?什么叫扫黄打非,难不成你和叶其文,你们俩聊……聊……”
“周丽辰你到底想说什么?”
周丽辰不好意思说出口,抓了抓脑袋吞吞吐吐对我比个口型,我看不懂她把嘴巴撺起来一张一闭是什么意思,所以边看边模仿,并且尝试着发音,发到最后,居然他妈的是“裸/聊”。
裸你二大爷!
我追着周丽辰打,掐着她的脖子来回晃荡:“信不信老娘让你缺氧窒息脑死亡!”
直接说毁掉她的清华录取通知书好了。
那天我心情非常不好,因为我纯洁无垢的初恋无端端被两个神经病给诟病。
我太生气忘了给叶其文回消息,直到我的手机在乌漆麻黑的KTV包间里亮起来,他发消息问:(你现在在干什么,怎么一直不回消息?)
包间里不知道谁点了一首《认真的雪》,除歌词以外全部原创,唱到最后“毕竟那是我最爱的女人”,男生喊劈了嗓子,包间顶棚那个银光闪闪的灯光球跟着颤了颤。
声音嘈杂我捂住耳朵跑到卫生间去,直接给叶其文回了个电话:“对不起啊我给忘了,我现在在KTV听原创歌曲大赛呢,折磨死个人。”
他在那边笑了笑:“你们什么时候结束?用我去找你吗,我还在附近,如果你们结束的晚,我可以送你回家,你们家离的这么远。”
“好,你赶紧来,我把位置发你,你一来我就走,刚才好几个人拉着我唱歌呢,我五音不全怕暴露。”
他放声大笑:“程小昭还是咱有觉悟,知道自己歌唱的不好,不跟他们似的出来吓人。”
“……废什么话赶紧来!真是的,一个两个的都挤兑我干什么!”我骂骂咧咧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再回去包间,有几个男生正从书包里往外倒零食。
原来去KTV之前班长安排他们去附近的超市购物,然后再偷偷带到包间里来。因为在KTV,一支普通的雀巢奶油冰棍能卖到十块钱以上。
周丽辰从桌上抓起一包薯片塞给我,有点求和的意味:“哎,你还生气呢?”
我接下薯片放到一边:“你把王飞扬那个神经病暴打一顿我就不生气了。”
“聊天记录又不是不能恢复,拿过来我给你弄弄,”周丽辰伸手问我要手机,“其实他们几个中午喝了点白的,好像有点醉了。”
“算了,我不用了,”想起那些聊天记录我抗拒地将手机藏了藏,顺便找了一圈王飞扬。
大包间的长沙发里,他坐在很角落的位置上,仰躺着身体,手里握着绿色的啤酒瓶子,正仰头猛灌。流转的霓虹彩灯落在他脸上亮了一瞬,又很快黯淡下来。
他的样子消沉颓废,我忽然有些不忍,摆摆手站起来:“哎呀行了,今天算我倒霉——我走了,反正我也不唱。”
“现在就走?”周丽辰问。
“嗯,你们好好玩,到时候我自己给班长说。”我摁亮手机看了看时间,估计叶其文也快到了。
我离包间门口很近,猫着腰溜出去,没几个人看见。刚出包间门,看见旁边站着一个穿黑白工作服的男服务员,他有话要说,伸手拦住我:“同学,你是这个包间的吗?”
我点头说是:“怎么了?”
“是这样,我们这里不允许外带零食,因为最后是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负责打扫卫生。如果你们外带零食是需要交二十块钱清洁费的。”
男服务员虽然笑着,但并没有放我走的意思,那条穿着白衬衫的胳膊始终拦在我胸前。
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倒霉,本身就有一肚子气没处撒,偏偏又碰上这样的事儿。
我冷眼看他:“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吗?知不知道里面有一条是专门针对强买强卖的。你们这儿不让外带零食,侵权了,犯法了,知道吗?”
男服务员格式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我作势掏出手机:“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打12315投诉你。就算投诉不成我也能在网上发个帖子骂骂你们,说你们店大欺客。大不了以后不来了就是了,你们可别怕名声不好。”
服务员:“……”
我气昏了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反正一通胡说八道把男服务员唬的一愣一愣的,他最后全无底气的放下胳膊:“那,那你告诉你同学,你们只能自己打扫卫生。”
“我现在要回家,你自己说去吧!”我仄他一眼,扬长而去。
我只顾生气,分不清东南西北,双脚沿着走廊找通往一楼的楼梯,结果就在楼梯拐角处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我摸着额头刚想开骂,抬头一看是叶其文。
他也摸着下巴,看到是我才口齿不清地说话:“我一上二楼就听见有人吵架,听声音像是你,已经吵完了?”
我疼的眼泪直流,捂着鼻子没好气地说:“我今天真倒霉,叶其文你长的是人骨头吗,怎么这么硬,疼死了!”
他笑着探手过来:“是吗,很疼吗?给我看看。”
我可怜巴巴:“那你稍微轻点儿。”
“有那么疼吗?”他说着拉下我的手凑近来看,我刚要张嘴说“当然很疼”,但却看见他翕忽颤动的睫毛越来越近,不待反应我微张的嘴巴已经被什么东西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