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后+番外(3)
白无常两腮的肌肉垮下来:“程小昭,汪明妤,就你们两个话多!”
哦,原来不是错觉。
我和汪明妤一齐垂头,胳膊一动不动垒在桌子上,规矩的可以直接拍摄中学生标准坐姿宣传画。我的脸颊有些发烫,当着新同学的面被点名,的确有点丢人。
估摸着班主任的眼睛恢复正常大小我才敢抬头。
“哒哒哒”粉笔敲击着磨砂材质的黑板,讲台上那只斯文败类正在写下自己的名字。
“叶其文。”我在心里将他的名字默念了两遍,嗯,这个名字一听就很有省领导的调调。
我盯着黑板上纹路清晰的粉笔字看了很久,这男生的字真是漂亮,刚劲有余还有股大家闺秀的灵气。
此时历史刘看了眼黑板上对比强烈的字体,夹着岳麓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我叫叶其文,这是我的名字。”男生指着黑板上的名字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很高兴能跟大家做同学,以后请多多指教。”
“其文,你去那里坐。”班主任指着教室中间阳光明媚堪称楼王的位置说。
其文?叫这么亲切,难不成是白无常的亲戚。
那个位置空了这么久就是留给他的?
在竞争激烈的实验班,美色除了能蒙蔽“楼王”周围那两个女生的双眼并不能蒙蔽其同学的双眼,尤其是我,我很气愤地小声声讨:“这个男生起码一八五,怎么去中间的位置坐?别人还要不要看黑板了,呵,不要脸的关系户!”
是因为刚才被班主任点名心生不悦,也是为了掩盖刚才对视的那阵心慌,我故意这样说。
谁料软柿子一样的汪明妤居然为了那个刚进来三分钟不到的叶其文对我发起了攻击:“程咬昭,又不挡着你,你瞎激动个什么劲儿?谁跟你说人家是关系户了,就算人家是关系户那也是人家家里有本事。”
“……”
对于她这种“三观随着五官走”的不耻行径,我只能深表鄙视,并赠以白眼。
可是下一秒,我就看见叶其文拎着书包径自走过“楼王”去到最后一排:“老师我想去最后一排。”
最后一排单着个张辰东,他就过去跟他做了同桌。
班主任见状也只是张了张嘴,并没有阻止。他也知道自己不对吧。
“看看,看看人家这觉悟!”
好吧,我选择闭嘴。
下课铃敲起,是纯音乐《采蘑菇的小姑娘》,汪明妤就着小蘑菇对我说:“这男生看着挺安静的,我猜他学习应该不错。”
我闻言“嘁”了一声,侧起身子去看右后方的叶其文,试图寻找出一点他成绩不错的证据,哪怕他从书包里拿出来副眼镜也算。
不过没有,因为叶其文一点也不近视。
我看了他很久,只看见他将书包里的书拿出来慢慢地在桌面上摆好,这个人大概有强迫症,摆书像砌墙一样仔细。最后见他从书包里掏出一本蓝红相间的《牛津字典》。
我很小声地叨叨:“带这个干嘛,必备三千五都背不过呢。”
汪明妤趴过来说:“看吧我就说他学习不差吧。”
我不置可否,刚要回身,叶其文却突然抬头,目光相撞之后,他给了我一撇意味不明的笑。
我心里“咯噔”一声,开始怀疑我刚才诋毁他的话他都听见了。
第2章 我与叶其文2
不管他的笑是什么意思,哪怕是在得意初来乍到凭借一副干净澄澈的眉眼吸引了女孩子的注意,但我还是被他的笑容惊艳。
我机械地回头,双手从桌肚里摸出来一本印着伦敦塔桥的《英语必修一》。
哦不对,下节课上数学。
数学老师守着黑板上的几条抛物线讲了整整一节课。下课铃一敲,全班同学挤出教室,楼道里乌央乌央全是赶着上操的学生。
大课间跑操是我们学校的面子工程,模仿河北的衡水中学。
学校要求我们排成方阵,前胸贴着后背紧挨在一起跑步,这样一来从上空遥控着无人机拍摄会非常好看。
学校每出声势浩大的宣传片,片首总是面孔新鲜的高一新生整齐划一的在操场上蠕动着,接下来便是一顿介绍学校的“军事化管理模式”。
所以每年都会有很多家长被这片子吸引,不择手段把孩子送进来锻炼小腿肌。他们妄想着,孩子的大脑皮层也能得到同样的开发。
跑操排队的时候,我看见叶其文在班主任的陪同下姗姗来迟,班主任笑着说:“其文呐,第一次不跑也没事,可以先看看其他同学嘛。”
我偏着头打量班主任,一脸油腻腻的笑,乡科级干部既视感。我猜这个叶其文也许真是他二大爷的三表舅家的大侄子。不过更也许,这只老狐狸收人家的礼物了。
请原谅我不道德的猜测,毕竟我猜的没错。叶其文他爸的确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因为工作调动才携家带口来到这里。我想起来《人民的名义》里的李达康,他说他女儿是在三个县读完的小学的。叶其文,大概就是这类情况吧。
班主任说完叶其文摇了摇头,自己找了个位置站下:“没关系老师,都是早晚的事。”
班主任点了点头抄着手离开。
他站在最外圈的最后一排,我挺佩服他的勇气,因为跑外圈实在太累。不过他的身高摆在那里,这就叫能力越高责任越大吧。
主席台上体育老师鼓着腮帮子吹哨,“哔”的一声尖响,全操场的方阵都开始踏步,再一声哨响,方阵开始沿着顺时针方向移动。
每个人都是巴甫洛夫的狗,每个人都有条件反射,我的嘴巴它自己喊出“一二三四”的号子。
在高中,我只喜欢夏天,因为夏天可以肆无忌惮地买蜜雪冰城三块钱一杯的柠檬水和两块钱一个抹茶冰激凌。
还有,没有课间操!
刚跑完四分之一圈的时候,我隐约觉得左脚鞋子有些松了,低头一看果然是鞋带开了。我妈屡次叮嘱我穿鞋子的时候记得把鞋带紧一下,但是我没听话。
我因为长得高,跑操一直呆在男生圈子里,我扭头低声对身后的王飞扬讲:“王飞扬给我让个位置,我要出去系鞋带。”
王飞扬垂着眼皮扫了我一眼:“答应我个事儿。”
我咬牙切齿:“我鞋带开了你不怕绊倒?还在这节骨眼上敲竹杠啊!”
他对我一向无赖:“那就开着吧。”
我无语:“好好好。”
王飞扬是我初中同学,我们是手足一样的关系,他成绩不如我,初中时总在十几名打逛逛,那时候就习惯借鉴我的作业,我猜他顶多是问我借张卷子抄抄。
王飞扬让开,我叉着腰跑到操场外系鞋带,我体力不好,好容易有偷懒的机会才不着急回去。我悄悄把右脚的鞋带也解开,开始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再把慢动作重播,重播了三四五六七八遍,终于等到我们班的队伍重新回来。
按理说我走后王飞扬应该上前一个补到我的位置上去,我应该再站到他的位置上去,谁知李燕菲抢先补在了王飞扬身后。原来她也出去系鞋带了。
李燕菲跟我同住127宿舍,曾在某天晚上借着梦话大声表白王飞扬。当时,大半夜惊的我们三个一齐拿着手电筒晃她。
在我们的逼迫下她坦白从宽,一口气讲明白了小女生心思,原来是军训时王飞扬捡到她的帽徽并在白无常发飙之际,双手捧还给了她。
我笑着说要给她保媒,不过她说我要是敢说她就敢吃我广口罐子里的核桃。于是,就此作罢。
现在我面带微笑地挪到了最外圈的叶其文身后。
不得不说,前面那片影子笼罩下来的时候,让我难得感受到了一次压迫感。我站在他身后悄悄地观察着他,肩膀很宽,看上去很挺拔,透过“一二三四”的号子,隐约听得到的他的喘息声。
他身上有股很好闻的香味,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洗衣粉,我偷偷凑上去闻了闻,就像《怦然心动》里朱莉闻布莱斯那样。
然而我上一秒还在臆想电影画面,下一秒尖叫声已经穿破喉咙,随着我“啊”的一嗓子嚎叫,我踩着叶其文的脚后跟将他扑到,于是叶其文毫无防备地扑到了前面的周硕,周硕则又扑到了前面的张辰东……根据多米诺骨牌原理,我们顺利的扑到了一排。
我只觉得右胳膊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回神之际我们整个高三一班都成了全校的焦点,而且当时我还趴在叶其文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