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53)
音箫一记眼神杀过去,只来得及说不是就已到了他们跟前。
“好巧啊音箫,居然又碰到了,你也出来逛街吗?”先开口的是林雅仪。
音箫讪笑:“是啊,真巧。”
“这位是?”林雅仪微笑地看向一旁帅气的小伙。
“你好,我叫易云超,是音箫的朋友。”又弯腰转向任黎沣,“任先生,又见面了。”
音箫从刚才就注意到任黎沣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他一贯的冷清里多了一丝高深莫测的愠怒,音箫正在心中揣测,就听见雅仪诧异的声音。
“黎沣也认识?不会,是男朋友吧?”
一句打趣的话让三个人产生了截然不同的反应,云超边摆手边傻呵呵地笑,任黎沣不耐烦似的将目光瞥向别处,音箫一脸尴尬赶紧解释:
“不是,雅仪姐不要乱说。”
“呵呵呵,好啦,音箫害羞了。”
“你们准备去哪?”音箫急着转移话题,话一出口立马后悔,他们去哪关她什么事。
果然任黎沣重新瞄了她一眼,雅仪倒是毫不介意的回答:“刚刚讨论说想去溪湖,那边风景好,人也不是特别多,适合散步。你们呢,准备去哪里玩吗?”
“还没想好。”
云超却笑着对音箫说:“要不我们还是去喜乐街吧,经典小吃上次只尝了一半,还有好多没给你介绍呢。”
空气突然安静,音箫因为云超的插话更加面红耳赤。
“年轻人就逃不过吃和玩,我们是消化不了那么多了。”
“乱七八糟的东西少吃,也不怕坏肚子,没事早点回去。”
任黎沣目光如炬,直直射向音箫。
音箫条件反射的站直了身体,可是嘴上却喃喃道:“让我早点回去,你自己呢?”
“你管我。”任黎沣语气冰凉。
音箫嘴上吃瘪,心中越发不快:“我爱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你也管不着我。”
拉着云超径直走开,云超扭身笑道:“那我们先走了,任先生我会把音箫送回去的,你放心吧。”
林雅仪招招手目送两人走远,回头对任黎沣说:“你是不是把音箫管的太严了,她这个年纪正是好玩的时候,随她去吧,音箫也不是一般的小姑娘,不会有事的。”
任黎沣望着人群一言不发,林雅仪有些讪讪的挽了挽披肩:“我们也走吧。”
先离开的两人并没有去喜乐街,云超一时兴起将音箫带去了北鼓巷一个偏僻的神秘小屋,说里面有一个非常有名的算命大师。
“不要了吧,我不信那个,都是骗人的。”音箫刚被云超拉进屋就想挣脱。
“没关系,来都来了就当娱乐一下嘛。”
音箫已经被按到了座椅上,对面就坐着一个不苟言笑的道士打扮的“大师”,表情十分严肃。
“天道轮回,人各有命。姑娘若是不相信命运,何必来我这浪费时间。”
音箫正要反驳不是她想来的,云超先开了口:“大师不要生气,她第一次来,您帮她看一看吧。”
音箫不情不愿,打定主意保持沉默。
“把手伸出来吧。”
在云超的催促下,音箫懒懒的将双手放在桌上。
大师将音箫的左手摊开,分别在掌心、指跟和虎口等位置捏了捏,音箫的抗拒全显在紧皱的眉头上,忍住了想要甩手走人的冲动。
大师犀利的看她一眼:“姑娘现在从事什么工作?”
音箫口气不善:“您不是看人算命吗,这个不能看出来?”
对于音箫的挑衅,大师也丢开她手冷哼一声:“医术再好的大夫也治不了不配合的病人,你当我是神吗?”
咄咄逼人的话让音箫觉得自己可能失礼,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多大年纪了?”
“……19”
“父母健在吗?”
“都不在了。”
“难怪,年纪轻轻倒受了不少苦。”大师指了指音箫手上的茧,然后对着光细细的看起掌心纹路来。
“命途坎坷,孤苦无依,到手的不是你想要的,想要的却不能轻易,必定是舍弃了这一个才能得到另一个,无法兼顾的人生,注定比别人更加艰难。”
音箫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虽然她不相信这个,但是听别人说自己命不好心中也不好受。
“最近你的心思是不是比以前更多了,忧虑也越来越重了?”
“……是。”
“为人还是为事?”
“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有一件事或者一个人,是你所有愁思忧虑的源头,你所有的痛苦伤悲、快乐自由都与它有关。若是一件事,务必要及早抽身,否则往后你会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轻则血光之灾重则危及生命。”
“若是一个人呢。”
“若是一个人,那就更严重了,这个人操控了你所有的生活和情绪,你就像他手中的提线木偶一样,如果摆脱不了,你这一生都可能因为他流离失所、众叛亲离。”
音箫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在心里久久不能平息,大师最后还说了什么音箫不记得了,被云超拉走的她脑海里只有几个词反复出现:流离失所、众叛亲离。
不信,不信!这些都是骗人的,是没有任何依据的鬼把戏,都是满口胡编!
“音箫你没事吧,别太把那些话放心里呀!都是我的错,我拉你来纯属为了好玩,你千万别太当真啊!”云超后悔莫及。
音箫失魂一般,愣愣问他:“你也算过?怎么说的?”
“没有,我不信这个——”
“那你还带我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女孩子都喜欢这种的。我是听不懂那个大师说什么,不过说你忧心忡忡我是听到了,凡事想开点啊,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音箫沉默不语。
“音箫——算命的说那什么事什么人,跟你叔叔有关吗?”
“不要叫他叔叔,他不是我叔叔。”
音箫豁然停住脚步。
“那他是你的谁啊?你们不是住在一起吗?”
音箫似乎被问住了,久久才回答:“只是我的监护人,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云超似乎懂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懂,神色复杂,半天说不上话。
音箫越发不是滋味,心中犹如裹着一团乱麻,遍布在血管里牵动着她的五脏六腑,而这团乱麻的源头——是任黎沣。
一个灵光乍现想起任黎沣那高深莫测的表情,身体里猛然涌上来一股冲动,音箫快速对云超说:“对不起,我突然想起来有重要的事要做,真的不好意思,我下次请你吃饭。”
拔腿就跑,头脑中有了方向,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叫嚣着,鼓动着,发疯一样全力奔跑,目标是溪湖。
易云超看着音箫如一阵狂风刮过消失在眼前。
溪湖东区的林荫道上,任黎沣和林雅仪在慢慢降临的暮色中缓缓前行,周围路人不少,但三三两两不如外滩嘈杂。走出东区拱门才热闹起来,街道两边有很多小摊小贩,街口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在卖花,任黎沣忽然停了下来。
“雅仪你看,那个小孩是不是很像君宝。”
林雅仪顺着望过去,那个男孩很瘦,正在向一个年轻姑娘推销手中的花,长得倒是秀气,面色十分腼腆,那位姑娘被说动买了一支花,男孩很高兴的接过钱说了好几声谢谢;旁边的女孩小很多,忽闪着大眼睛叫哥哥,男孩高兴的摸了摸她的脸——
雅仪看着,似乎身材和长相,并不怎么像君宝。
男孩发现了这两道注视的目光,试探着走过来:“您要买花吗?”
“花是哪里来的?”
男孩似乎被这冷言冷语吓了一跳,连忙说道:“是奶奶家门口种的,都是自己浇水施肥,不是偷的抢的!”
男孩急于辩解而涨红了脸,林雅仪也惊讶的看向任黎沣。
任黎沣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