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24)
男人打架,女人看着。
长期在优胜劣汰的环境里生存,从来没有人给音箫灌输过这种概念,任黎沣也没有,他们两总是默契配合、并肩战斗,这样霸道的袒护让音箫心里有一丝撼动。
而那边,云超已经解决掉了最后一人,气喘吁吁地走向音箫:“看见了吧,我一个人解决的。”
那样子,就像小孩子得了大红花求表扬似的。
“看见了,没想到你还挺有一手。”
“那是,这才几个人啊,你是没见过去年在外滩那次,我以一敌十……”
音箫静静的听他吹牛,尽力忽视他微蹙的眉头以及嘴角的青痕,看那依旧眉飞色舞的神情,忽然觉得云超在她心中的形象慢慢的发生着改变,在热血朝气的基础上,多加了一份担当和安全感。
这个人,似乎值得深交。
“你的伤,要不要紧?”
音箫还是没忍住,因为她知道云超除了脸上挂彩,身上肯定还有几处闷伤。
云超大手一摆:“没事,这点小伤算什么,你也太小瞧我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后来在音箫的坚持下,云超答应不送她回家,自己乖乖回去擦药。
“记得擦药,别瞎逞强。”
“知道了,其实送了你再回家擦药也是一样的,要不,你跟我回家帮我擦药吧。”
音箫一记眼神杀过去,云超两手一摊:“好啦,我开玩笑的。我这就走了,你自己小心啊。”
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朝她招手。
“注意安全!”
音箫点点头也转身回走,回想这一天发生的事走到了仁和小区,想起任黎沣不知道他吃了没有,于是去了趟小货铺买了一些面包和食材。
走到家门口,音箫抱着大纸袋子好不容易掏出钥匙开了门,刚关上门转过壁橱,突然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睛,音箫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回事,音箫转头看四周,木质的柜台、如旧摆放的杂物、地上的皮靴、墙上的日历……这是她的家啊,为什么,她的家里,会有一个小孩子!
听见动静任黎沣从房里走出来,看见的便是音箫和君宝大眼对小眼的场景,颇有些无奈,他该怎么说,真烦,为什么他还要对另一个女人解释这件事。
“什么情况?”
音箫直愣愣望向任黎沣。
任黎沣动了动唇,犹豫半天说了一句:“他是林雅仪的儿子,名字叫君宝。”
“什么!”
音箫一个不稳,纸手中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几个西红柿骨碌碌滚出来。
林雅仪的儿子?什么意思!
音箫感觉信息难以消化,无比惊讶的回过头盯着君宝看,任黎沣蹙了蹙眉,走过来捡起西红柿装回袋子。
音箫抱起纸袋,突然灵光大显反应迅速:“林雅仪的孩子,为什么会在我们家?”
任黎沣听着这话总觉得哪别扭,一时间又说不上来。瞥了眼正疑惑地看着他们俩的君宝,把音箫拉进他房间。
“这件事本来跟你没关系,也没必要让你知道,但是君宝要在我们家住两天,你知道也无所谓……”
任黎沣说话从没有这样吞吞吐吐过,音箫又是灵光乍现,果决打断他:
“所以——”
“所以……”黎沣看着她,吸了口气继续说,“君宝,其实也是我的儿子。”
啪,音箫怀里的袋子再次摔落,可怜的西红柿再次高空坠落摔了个稀巴烂,血红的汁液四处飞溅。
他说,君宝其实也是我的儿子。
儿子。
任黎沣他和林雅仪的儿子。
音箫感觉心跳明显停了一拍,连呼吸都些困难了。
眼见音箫跟失了魂一样,任黎沣嫌弃的看着地上的食物,稍稍收拾了一下自己进了厨房。
吃饭的时候音箫还有些呆滞,途中看了君宝好几眼,深层次探究他的五官想找出任黎沣的模样来。
君宝是个很漂亮的小孩,特别是一双眼睛犹如夜中明星,任黎沣小时候也是这么俊朗吗?
“沣叔叔,这个姐姐是谁啊,他为什么老是看我?”
沣叔叔?音箫眨了一下眼,不是叫的爸爸,瞬间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任黎沣挑眉看她,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让音箫有种想打人的冲动。
“这个姐姐脑子有点问题,你不要理她,来,多吃菜。”
10岁的君宝显然已经懂了什么叫脑子有问题,看音箫的眼神里立马有了一种发自肺腑的怜悯与同情。
狠狠的瞪了任黎沣一眼,音箫端起碗,发泄一般大口拔饭。
“为什么要让君宝住这?要住几天?他睡哪儿?”
音箫今天格外机敏,含着饭呢就脱口问道。
任黎沣也停了下来,这个问题他同样困扰,当时雅仪说她要出差,让他照顾君宝几天,培养一下父子感情,他便应着带回来了。睡哪倒是个问题,这里就两间客房,并没有多余的房间出来。
“只能让他跟你睡了,总不能跟我睡吧?”
任黎沣听见最后一句话,眯着眼朝她看去,眼神里闪着一丝精光。
音箫忙说道:“我的床是单人床!”
“君宝能占多大的地?”
“我是女的!”
“他妈妈也是女的。”
“我还没满20岁!”
“刚好,你俩都是小孩子。”
“……”音箫睁大眼不敢相信。
任黎沣眼神一转:“要不,君宝睡你的床,你睡沙发吧。”
音箫顿时明白前面的话都是引入,刚才这句才是重点,阴险啊!
“不要,谁带来的谁负责,我、不、管!”
音箫放下碗筷,跑进房里关了门。
任黎沣并没有叫住她,轻轻叹了口气,收拾了碗筷带君宝去了自己的房间。
“君宝,待会你就睡这。”
“沣叔叔,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后天吧,等你上学的时候她应该就来接你了。”任黎沣回答了之后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你去写作业吧。”
“嗯。”
君宝跑回客厅,乖乖做功课。
任黎沣痴痴地收回手,望着小孩子的身影不禁内心感慨,这是他的儿子,他居然有个儿子,而且在他不知道的时光里,竟然已经平安健康的长这么大了,10年的时间,任黎沣不知道自己是赚了还是亏了,心中百味杂陈。
音箫锁上门,尽管知道不会有人来打扰她,但就像完成某种仪式似的,打开床头灯,整个房间只有朦胧的光亮。她失去重心坐在床上,一股寒气从脚底袭上来,不禁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
懂事的小孩,任性的大人
第二天早上音箫起床的时候,任黎沣已经把烤好的面包片端上桌了,对面房门虚掩着,音箫瞥了一眼,君宝还在睡觉。
走到客厅看见沙发上叠好的被子,音箫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昨晚睡的沙发?”
正倒牛奶的任黎沣瞥见她眼里的嘲笑,并不回答,接着又倒了一杯。
“舒服吗?我从没见你睡过沙发。”
“你试试。”
两人吃着早餐,音箫又瞧一眼安静的房间问:“不叫他起来吃早餐吗?”
“小孩子,让他多睡会儿。”
音箫正想说真贴心,结果任黎沣又接着说了句:
“待会他醒来饿了,你再给他做。”
“为什么是我?”
音箫从眉毛到发梢都表达着强烈的抗议。
“等会儿我去趟夜鹰,你在家照看他一下。”
“今天不是不用去吗?”
“我有事。”
好吧,每次任黎沣不想解释的时候都是用这句“有事”来搪塞她!
任黎沣出门没多久君宝就醒了,迷迷糊糊下床走出房间,站在客厅中央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看着君宝满脸懵懂地打着呵欠,音箫心生晦涩,午夜的暗潮被黎明唤醒又跌跌宕宕涌上心口。
这么大的孩子,五官线条已开始成型,虽然眉眼跟任黎沣不太像,但能看出那鼻梁日后该是和任黎沣一样的高挺,这是他的儿子,林雅仪是他儿子的妈妈,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