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相赠春日迟(38)
林子暮给李日迟夹了一筷子菜，问
“怎么了”
“我想杨柳姐姐了”
林子暮看着李日迟认真的表情，一时没有说话。
李溪想，这饭还怎么吃啊
杜小秋貌似自然的说
“你想她你就给她打电话嘛，我这有她的手机号，我打通了你跟她说。”
作势要拿手机。
“对啊，杨姐上次就来了一会，只吃个饭就走了，急匆匆的，也不知道她最近在忙什么”
杜小秋万万没想到韩青会插这么一嘴，气的她在桌子底下掐韩青的大腿，韩青吃痛，叫道
“杜小秋，你干嘛”
林子暮的脸色已经阴了下来，问韩青
“杨柳什么时候来的”
韩青没有察觉到异样，一边揉自己的大腿，一边说
“就之前你突然有事走了，我看日迟可怜巴巴的待在院子里，就给杨姐发了个微信，她就来待了一会啊。”
杜小秋杀了韩青的心都有了，她当初没有告诉韩青李日迟和杨姐的事，是觉得他毛毛躁躁的会坏事，哪成想不告诉他，他依然有办法坏事。
杜小秋眼见着林子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有发火的征兆，忙低头吃饭假装跟自己没关系。
李溪在桌子底下，扯了下林子暮的衣角，林子暮冷静了一下，敷衍李日迟。
“先吃饭，一会我给她打个电话。”
李日迟乖乖的点了点头，继续拿起筷子吃饭。
貌似平静的吃完了饭，留三个小的在厨房收拾，林子暮去了院子里，李溪跟了过去，林子暮掏出根烟来点上，抽了两口。
李溪先说话“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
“你考虑考虑我说的话吧，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我们还能看着点，你防是防不住的。”
林子暮沉默，只顾抽烟，李溪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也只能陪着沉默，不好再劝，也不知过了多久，林子暮叹了口气，把没抽几口的烟扔在地上，踩灭，掏出手机给杨柳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林子暮也没给杨柳说话的机会，直接说，
“你过来日迟这边，我一会给你发咖啡店地址，我们聊聊。”
说完就挂了。
“用不用我陪你去”
“不用，你待在家吧。”
林子暮说完就从院子的木门出去了，李溪虽然不知道杨柳到这需要多久，但肯定不会很快，林子暮现在过去只是空等，可见他已经烦躁到极点了，李溪也很无奈，这种事，旁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让他自己去解决。
林子暮直直在咖啡店坐了一个多小时，喝完了两杯咖啡，脑子里还是一团乱，他想起了李日迟小的时候，小小的，呆呆的的一团，让他止不住的想抱他，李日迟算不上漂亮的孩子，瘦巴巴的，只有两只眼睛特别的清澈，像是水一样。
刚出生的时候，婴儿都是任人摆布了，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后来稍大点才发现，太安静了，几乎不哭闹，虽然说话晚点，但是会叫爸爸妈妈舅舅，所以只当他是这么个性子，也不甚在意，可是再大点，李日迟妈妈有点急了，同龄的小朋友们到处跑来跑去，调皮捣蛋是常有的，就算是比较乖的孩子，也有打闹的时候，没有人像李日迟一样，只乖乖的呆在家里，不主动出去玩，安排他上学，也没问题，成绩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沉默寡言，问到他，偶尔会回应，不回应也是常有的，一般这样的孩子绝对是被欺负的对象，还好有韩青住在隔壁，愿意找他玩，哪怕李日迟不理他，他也能在旁边开心的喋喋不休的玩一天，上了学也护着李日迟，所以林子暮一直很感激韩青。
一开始李日迟的爸爸也还好，对待这个儿子谈不上多上心，但是从来不说什么，后来开始赌钱以后脾气就越来越暴躁，尤其输了，就开始看李日迟不顺眼了，说些难听的话，李日迟妈妈也不是好脾气的，两个人常年吵架，摔东西是常有的事，这个时候林子暮就会把李日迟带走，李日迟小小的一只，乖乖的跟在林子暮身后，两个人一直走回林子暮的出租屋里，林子暮开始工作不久就从姐姐家搬了出来，那个时候他们家的气氛已经很糟糕了，他早就待不下去了，奈何自己没钱，稍微有了点钱之后就租了一个很便宜的房子，又破旧又小，好在离姐姐家近，他不敢租的太远，因为他随时来看李日迟，其实他有心想把李日迟带在自己身边，奈何姐姐不同意，其实那时候林子暮并不大，大概就是李日迟现在这个年纪，家里没有消停的时候，又恰逢他发现自己不喜欢女人，却对男人有欲望，说不心慌是假的，无人开导，无处宣泄，那段时间林子暮非常的暴躁，他会大声对姐姐吼叫你为什么不离婚，也会因为李日迟的爸爸骂李日迟而动手打起来，也就只有看着李日迟的时候让他觉得踏实点，一大一小窝在出租屋里，林子暮会给李日迟买文具，送礼日迟去上课，帮李日迟买衣服，带他去写生，林子暮除了工作就是围着李日迟转，以至于他姐姐姐夫出事，虽然意外，他又觉得情理之中，这俩人吵了太多年了，却不肯分开，有这种结局也不是不可能，他冷漠了接受了这个事实，只是心疼李日迟，庆幸的是李日迟并没有因为这个出现什么过激反应，林子暮也就放下心来，他只要李日迟好好的就行，他一直以为是李日迟离不开他，如今看来，虽然物质生活是他在打点，可是在精神上，是林子暮离不开李日迟，李日迟是他整个躁动的年纪里唯一的慰籍和他渐渐成熟以后赖以生活的支柱，可是他看着那么亲近李日迟的杨柳，他就觉得像是有人用钝刀子在他心口剜了一刀似的，他已经人到中年，回头望去，一片荒芜，他没有贴近过任何人，唯一贴近过的李日迟，也在慢慢离开他，这让他难以招架。
第 36 章
杨柳到的时候，看到林子暮一个人坐在那，面前的咖啡见底了，手里夹着烟，却没有抽，烟灰已经燃了很长的一节，整个人显得出颓丧来，杨柳走过去，叫了一声
“林先生”
林子暮把烟灰敲掉，烟头扔进了烟灰缸里，
“坐吧，给你叫杯咖啡？”
“先不用了”
“嗯，也好”
然后是沉默，沉默就是无声的对峙，杨柳不知道林子暮为什么要约谈她，是要加码警告，还是，杨柳不想盲目猜测，她也只能见招拆招。
“你是真的喜欢日迟？”
“是”
“如果我不同意，你是不是还是会偷偷和他见面”
“是”
又是沉默，林子暮自嘲得笑了，
“行，你赢了，你不过就是仗着我舍不的伤害日迟，才能得手，恭喜你，从我这抢走日迟。”
这种说话的口气让杨柳也很不好受。
“林先生言重了，李日迟既不是您的，也不是我的，更谈不上抢，他是个独立的个体，我们可以各凭本事的去引导，但是谁也控制不了他，最后的决定权还是在他手里。”
“各凭本事，背着我偷偷和他见面就是你的本事。”
“所以您是让我当着您的面和他见面吗，然后起冲突，最后伤害李日迟，还是您认为我就只有自动消失这一条路可走，我的喜欢就什么都不是，就必须被牺牲，这样公平吗”
林子暮沉默，杨柳叹了口气，接着说
“我知道是我自私了，如果没有我，李日迟也会活得很好，虽然他不与人过多来往，但是他有自己的生活逻辑，内化的很好，可以自得其乐，如果我没遇见他，我也可以活得很平和，独自一个人慢慢的生活到老，是我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从来不觉得有所缺失，可是我们就是遇见了，他亲近我，我也喜欢上了他，实在是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但凡我能退，我也不想叫您为难，我本可以忍，忍着不见他，等您慢慢想通，等多久我都没问题，可是我看李日迟一个人待在院子里我心疼，他不是没有感觉的，他只是不会表达，不能因为他不会表达，就可以故意的去无视他的感受，这是在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