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是你(23)
讲完之后,还负责任地问了一句,
“听懂了没有?”
她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上午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就算真的和好了,怎么连个缓冲期都没有,瞬间就变成睦邻友好,互帮互助的好伙伴了?
莳音她还能理解,但裴时桤这样做,完全就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少年拿笔头砸了一下女生的脑袋,
“你怎么就知道发愣眨眼睛,到底听懂了没有啊?”
“听懂了听懂了。”
莳音接过自己的书,由衷感叹道,“你可真聪明。”
“还有什么问题,小爷今天大发慈悲,就一并替你解答了吧。”
“没——阿嚏——”
女生捂住嘴,轻轻打了一个喷嚏。
裴时桤瞅了瞅她,
“你很冷吗?”
莳音当然冷。
但是宁词就坐在一边,为了不让对方尴尬,她只能含糊其辞,
“还好吧,可能是昨天晚上有些着凉。”
“所以你穿成这样是为了证明今天可以更凉?”
“……谁也没想到会突然降温下暴雨不是吗。”
“反正肯定不会有人想到会升温下太阳。”
“……”
莳音无言以对。
因为她上午确实是秋装齐全,保暖的很,反而现在降温后,就只穿了一件薄T恤。
而自己刚刚跟宁词关于校服的对话,她敢打赌,这个家伙肯定没有丝毫关注。
不然他不会没注意到一旁宁词都快要埋进书里的脸。
但还没等她想好应该怎么回答,对方又琢磨着开口了,
“对了,你要不要热水袋?”
“什么?”
“这个。”
男生从桌肚里翻出一个粉红印花的橡胶热水袋,不知道为什么竟有些期盼地看着她,
“送给你,你要不要?”
莳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不是吧……”居然在九月份带热水袋?
“小爷我才没有这种娘了吧唧的品味!”
少年的脸色有些阴沉,
“是今天早上扶老奶奶过马路,她硬塞给我的。”
“什么什么东西?”
扶老奶奶过马路?——这是什么小学生作文里的老梗。
“顺便还帮她老人家抓了个小偷。”
……哦。
但是莳音总觉得这个顺序反了。
不应该是帮老奶奶抓小偷,然后再顺便扶她过马路,这样才比较正常吗?
她看着少年不似作伪的神情,脑子里一下想到了之前自己和章盈璐关于“裴时桤其实很善良”这个主题的探讨。
忽然就觉得有些惭愧。
原来人家真的扶老奶奶过马路了啊。
“喂,你他妈到底要不要?”
少年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暴躁了。
“要要要。”
女生一把接过,真心实意地赞美道,
“谢谢你裴时桤,你真是善良的小叮当。”
“得了,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我看书。”
“这本《折纸战士》你都看了三天了,小叮当你是不是有阅读障碍?”
“睁大你的鲨鱼眼看看清楚,老子昨天看的是3,这本是6,知道自己数学不好就少开口,丢不丢人。”
“铸剑为犁:销熔武器以制造武器,意思是要和平不要……”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先把你给销熔了?”
……
莳音抱着热水袋接热水去了,宁词悄悄看了一眼身旁翻着漫画书的少年,觉得他今天真是善良的过分。
按照他一向对女孩子敬而远之的态度,就算这个热水袋他完全不想要,也会选择扔进垃圾桶或者以别的方法处理掉。
而非乐于助人地送给一个受冻的女同学。
还是说,只是对莳音这样?
窗户的铁扣没扣好,风呼呼地刮过,在这时忽然被吹的敞开。
一阵寒意大剌剌地灌进来。
她没忍住,鼻尖一痒,就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阿啾——”
前方许集安的试卷也被吹落,在地上散作一团。
他愤怒地骂了一句,
“这是什么妖风啊!”
然后狼狈地起身去关窗户。
宁词抽出一张纸擤鼻涕,眼角余光下意识往左瞥。
少年正倚着墙看漫画,姿态懒散,漫不经心地翻过一页,似乎压根没注意到同桌女生刚才的喷嚏。
也可能注意到了,只是懒得有反应。
——啊,明白了。
不是善心大发,也并非人格分裂。
只是矛盾的特殊性而已。
*
下午气温骤降,雨声淅淅沥沥,一直持续到半夜才停。
莳母晚自修来接莳音时,看见女儿缩在小伙伴的伞下,身上还是只有中午那件白T恤,在熙熙攘攘的学生堆里显得分外单薄。
她着急地迎上去,
“你这孩子,怎么不穿外套,冻感冒了我看有几个身体给你折腾!”
莳音心虚地挠头,
“我同学忘了把外套带还给我了。”
“你那什么同学啊!怎么心肠这样坏,小小年纪就恩将仇报,你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
莳母气愤地骂了一通,而后才注意到她怀里揣着的热水袋,奇道,
“你这热水袋哪里来的?”
“另一个同学看我冻的可怜,好心借给我的。”
“是嘛,那真要好好感谢她了,刚好你小姨今天送了自己做的饼干过来,味道还不错,你明天带一包给人家。不过你这同学真有点意思,秋天才刚刚开始,就把热水袋都准备好了,肯定是家里人怕她着凉。”
“不是,是他今天早上扶一个老奶奶过马路,老奶奶送给他的。”
莳妈妈的脸色顿时就变得有点难以琢磨。
她在想自家女儿怎么平时看着机机灵灵的,某些时候却傻的要命,连人家这种哄小孩的话也会信。
“……不管怎么样,都好好谢谢人家就是了。盈璐啊,你也上来,阿姨搭你一块儿回去。”
“哎好,谢谢阿姨。”
到家后,莳母逼着女儿喝了一大碗姜汤,又特地多加了一床被子,监督她严严实实地盖好,一边还担心的不行。
毕竟莳音从小体质就不是太强,一受寒就会感冒,一感冒就容易发烧,一发烧就要住院。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托了裴时桤热水袋的福,第二天早上起床时,女生依旧生龙活虎的,半点儿事情都没有。
反倒是宁词真的感了冒。
她戴着个口罩坐在位置上写试卷,发出低低的咳嗽,时不时还要扒拉下口罩擤鼻涕。
前桌的许集安被她咳的心惊胆战,生怕她传染给自己。下课铃声一响起,就小心翼翼转回身,瞅了瞅她,
“你这么严重啊,要不要去医务室挂个点滴?”
女生瓮瓮地开口,
“我没事,已经吃过药了。”
她犹豫了一下,
“那个,莳音和裴时桤,今天不来上课吗?”
这已经是上午第三节课了,但前方女生和同桌男生的位置依然空空落落。
宁词的手指攥着膝上的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的是昨天晚上连夜烘干的校服,急急忙忙带来了,却发现要给的人一直没有来。
“哦,十七哥去打篮球赛了,莳音要参加乐团的汇报表演,得下午才能回来。”
“乐团?”
“是啊。莳音是我们区乐团的小提琴手,郭漫臻也是。喏,你看她也没来上课。”
“……但是,今天不是周考么,他们都不参加考试了吗?”
“郭漫臻昨天晚上就去办公室考完了啊,我十七哥嘛,他考不考都没差的,反正永远第一。至于莳音,老师已经把试卷给她,让她自己找个时间写了,改出来登记上去就好了。反正这周考的是数学和英语,都是客观题,自己也能批。”
自己批?
宁词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种操作,有些错愕,
“自己改……不怕虚报分数吗?”
“谁?你说莳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