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上我的唇印(78)

居然,一条对话都没有。

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了呢?

那旖有些恍惚,明明曾经那么亲密无间,如今却……连人都找不到。

十几分钟的路程,走到他们小区外面的公交站时,那旖又低头看了眼手机。

她垂下眼,手指摩挲了两下,然后锁屏。

片刻后,解锁,点开聊天框。

那旖:【桑月月说等待让人很难受,我现在也觉得了。】

那旖:【苦咖啡如果不加糖,真的很难喝。】

那旖:【但是,虽然很难受,我……】

她正在输入的手指忽地一顿,看着聊天框里一闪而逝、又瞬间被突然撤回去的消息。

“!”

脚步骤停。

那旖死死盯着聊天界面,动作快过大脑,在她反应过来之前,聊天界面已经多了两条自己发送的消息。

慌乱之下,甚至没有经过大脑,像对着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急急叫停。

那旖:【你给我站住!】

对面似乎真的被她吓到,两秒后,聊天框终于蹦出一个句号。

聂余:【。】

那旖攥紧手机,力道之大,甚至有些发抖。

她深吸一口气,寒气灌入身体,血液都僵了一瞬,她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那旖:【哈,终于舍得回消息了?你很行啊,聂余你真的很行啊,说休学就休学,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玩消失是不是很有趣啊?以为我没看到,你还撤回消息,你不知道你就算撤回消息我这边都能看见吗?】

越说越生气,同时又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提了几个月的心终于放下。她双眼蓦地一热,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击,却有些抖。

那旖:【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吗?】

那旖:【你怎么可以这样。】

公交站旁边的路灯因为年久失修,上个月有两盏坏了,一直没有人来修。

此时,那旖站在那盏坏掉的路灯下,影子映照在路面,影影倬倬。

那旖:【说话。】

那旖:【我知道你在。】

“说什么。”一道微哑的声音从公交站台的阴影处传来,少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懒意,却熟悉得让那旖第一时间望过去。

聂余靠在站牌上,半个身子隐于黑暗,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攥着手机,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几米外的那旖。片刻后,他又移开了目光,低头看着地面上她的影子。

那旖一眨不眨看着他,第一反应是瘦了,第二反应是精神看着还不错。

聂余似乎有些别扭,伸手转了转脑袋上的鸭舌帽。

“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两人同时开口,接着同时一顿。

那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他。

站在他面前,那旖才发现,不过半学期的时间,聂余似乎又长高了。他总是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成长,一不小心,就又长成了一副略带陌生的模样。

瘦了的五官变得凌厉,那头蓬松的卷发被剃掉,带着鸭舌帽只能看见鬓角的发茬。

风尘仆仆,面带倦意。

“你先回答我。”那旖鼻子发酸,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执拗。

聂余的视线落在她脸上,一寸一寸,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后,才往后一步重新退回黑暗里,后背靠在站牌,又恢复成往常那副懒洋洋的模样,声音低缓:“没有故意不回,今晚才上线。”

顿了顿,他补充:“都还没来得及看完你发的消息,就被你抓到。”

那旖下意识就刺道:“是不是还很遗憾啊?”

聂余看着她,突然轻笑一声:“哪里敢。”

“都敢玩消失,都敢撤回消息,你什么都敢。”

“……”

-

十点,两人并排坐在公交站的简易设施上。

那旖的膝盖上放着一盒马卡龙,是宁丹丹塞给她让她拿回家给妈妈和奶奶吃的,一共六个,聂余一口气吃了四个。

他不但风尘仆仆,还很饿。

那旖从背包里拿出面巾纸,抽了一张递给他。

聂余接过,慢条斯理擦拭着指尖。他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是一双很男生、却又比一般男生更加斯文秀气的手。

那旖盯着看了两眼,在他发现时猛地扭头,偏开脑袋。

“……”

聂余突然笑了两声。

那旖从背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到他眼前,聂余笑声顿止。

“润润喉咙,太甜了。”

聂余稍顿,然后伸手接过。他拧开盖,触碰到唇却又没喝,犹豫了两秒,还是问出了心中最想问的事:“那个,你之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旖装作不知:“什么?”

聂余解开锁屏,点开QQ,把之前她发的那句话指给她看。

【桑月月说等待让人很难受,我现在也觉得了。】

【苦咖啡如果不加糖,真的很难喝。】

【但是,虽然很难受,我……】

“那那……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一直在等我吗?

聂余无法形容自己在登陆QQ后看到的99+未读消息时的心情,他甚至都没来得及翻阅,就被她抓个正着。

……当然,也没有想躲她,就是下意识撤回了,反应过来自己都觉得很神经病。

虽然挺莫名其妙的几句话,他却看得心头一跳。

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敢相信,想得到她的亲口认证。

后面被打断的话,实在让人抓心挠肺。

“你先告诉我,你去哪儿了?”那旖不肯先回答。

“啊。”聂余下意识抓了抓脑袋,才想起来自己剃了个寸头,还带着帽子,放下手,“到处走了走,去的地方挺多的,你要听吗?”

那旖仔仔细细看了他一会儿,挪开目光,盯着脚尖:“算了。”

聂余:“去了好几个城市,还有些不是很出名的小地方,说出来你可能都没有听过,但挺有意思的。”

那旖点头。

“顺道还去看了眼赵健,赵健你还记得吧?以前小学的同学,他换了个城市,现在过的还可以。”

那旖点头。

“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小玩意,改天给你。”

那旖点头。

沉默了一会儿。

聂余仰头灌了几口矿泉水,突然道:“我爸去做了亲子鉴定。”

他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那那,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那旖下意识伸手抓住聂余垂在膝盖上的左手,只感觉到掌心一片冰凉彻骨。

这是聂余休学的原因,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疼爱了他十几年的父亲,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他连夜加急做了亲子鉴定,这个行为显然刺激到了他。

加上那晚聂国兴的忽视和冷漠,无异于一只无形的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

就像聂国兴无法接受鉴定结果,聂余也接受不了。

所以他关了手机,连夜买了一张车票就逃离了这座突然变得四分五裂的城市。

他害怕看到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东西,即便微乎其微,仅仅只是猜想,但只要有那么一丝的可能性,他都不能接受。

在无数个或大或小的城市走走停停,他接触了很多人,见识了许多事,虽然说不上坦然,但他的内心想法得以坚定,他有了足够的勇气去直面聂国兴的一切反应。

就算再坏,他都能承受了。

夜风寒凉,刮在脸上生疼。

聂余身上只穿着一件薄外套,被那旖抓着的手比三伏天里冰箱里拿出的冰水还要凉。那旖接下脖子上的围巾,不顾他的拒绝,强硬地缠在他的脖子上。

少女的馨香萦绕在鼻尖,暖暖的,抵御了寒风的侵袭。聂余抓着针织的松软围巾,漂亮的双眼泛着一丝微光,怔怔看着那旖。

“不管事实是什么样。”那旖抓着他的手,用自己的温度暖着他的手心,“你都是聂余。”

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但他是真的。

“只要你想做聂余,那你就是聂余,一辈子都是。”

“谁都无法剥夺你的意愿,你就是聂余。”

聂余低头看着被她握着的手,慢慢地、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收紧。

他是聂余,从对自己的名字产生怀疑后,只有那旖告诉他,他就是聂余。

谁都不能改变他的意愿,他只想做聂余。

他抓着少女散发着暖意的指尖,不愿再松开。

“那那,现在换你告诉我了,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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