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意义(33)
“哥,你身上有一股不同寻常人的气质,对于你的能力与为人我是深信不疑!我的命都是你给的,今天你落难了,我借你点钱算啥,你就别再说伤兄弟感情的话了!”
岳小明是刘大勇最佩服的哥们,经过这近三年的相处,对岳小明简直到了崇拜的地步,执意要拿钱帮助他回乡过年。
“好兄弟,既然你这么有情有义,我也就不推辞了,等我赚了钱就还你,那我先准备一下,明天去商场买点回家礼品。后天准时回家。你在这里等我,过了年我就回来,咱们一起去闯天下!”
岳小明顷刻间找回了自信,与刘大勇开着玩笑。
十
由合肥开往近海市的518次列车在广阔的华东平原上飞驰着,现在还没到春运时节,车上的人还不算多,岳小明坐在窗户下正无聊地看着当天的合肥日报。
“天边飘过故乡的云,它不停地向我召唤,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归来吧归来哟……”
突然从车厢的尽头传来了动听的歌声,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用棍子牵着一个卖唱的中年盲人唱着歌一边慢悠悠的向车厢的另一侧走过来,所唱的歌曲正是台湾歌手费翔在87年春节晚会上的经典歌曲,当年费翔一首《故乡的云》红遍大江南北。如今这盲人老伯那凄美悠扬的歌声引起了岳小明的强力共鸣,这首歌词的意境与他现在的情况十分吻合,顿时鼻酸心酸、眼眶潮湿。
“老伯,你唱的歌十分好听,这是10元钱,不多,你拿着吧,一点心意。”
小男孩接过了岳小明手里的钱,说了一声:“谢谢好心人!”
“老伯,我特别喜欢这首歌,如果不介意,我想与你再合唱一遍这首故乡的云。”岳小明发出了邀请。
盲人老伯点头同意后挥手示意开始,他们一同唱起了这首让多少游子心情激动的思乡曲。
“各位旅客,这位流浪歌手身患残疾,活着不易,大家都帮帮忙献一点爱心,都拿出一点钱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岳小明听完这一老一少的凄惨处境,向着身边的人发出了号召,旅客们在他的感召下纷纷解囊拿出零钱赞助这对卖唱人。
十一
岳部举接到儿子的来信,知道儿子要回家过春节,每天扳着手指数着日子,好不容易挨到了这一天,早上匆匆忙忙吃了点饭,就骑着他那早也破旧的自行车赶往县城汽车站。他恐怕错过了接车,就等候在汽车进站口那里,每开进来一辆客车他都会跟在后面追,等车停稳后站在车门边观察着下车的乘客,焦急等待着回家的孩子,可一次次都失望地折返回原地等候。中午虽然很饿,但也不敢离开,因为他不知道儿子是乘坐哪辆车什么时间来。
岳小明在近海市火车站下车后,归心似箭的他也没有吃中饭换乘汽车赶往家乡木阴县。他的直觉预感父亲肯定会在这一天来车站接他。汽车经过近两小时的颠簸,终于在车站的广场上停了下来,他拿了自己的行李跟着旅客鱼贯下了客车。
“孩子,终于等到你了!”
岳部举看到从汽车上下来的儿子就喊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去不停地用手揉着眼睛。
“爸爸,你怎么了?”
拿着行李箱子下了车的岳小明听到父亲的喊声,又看他转过身去不停地抹眼泪,就走过放下行李箱,用手不停地轻轻拍打着父亲的后背,安抚着他激动的情绪。
“没事,是风沙眯了眼了。”
许久岳部举才转过身来,带着微笑接过岳小明手里的行李箱,说:“孩子,咱们回家,你妈在家早等急了。”
“我妈怎样了,这几年咱家还过得好吗?”
“你说你,那年放弃了大学不去上,偏偏要出去打什么工,前年春节你没回来音讯全无,当时我们吓坏了,你妈担心地整天哭汁抹泪的,能好的了吗?”
“我们是穷,可那时你有德老爹不是动员大家凑钱捐款了?咋也能对付着去上啊,可你偏偏辜负了大家的一片好意。”岳部举埋怨着儿子,同时也为当年自己的无能而感到自责。
“我们家的情况咋样?”岳小明跟着问道。
“我还是在家打理责任田,这几年不是旱就是涝,收成不咋样,今年夏天我们家的屋子漏雨厉害,我就请人用新的麦秸杆子给重新翻修了。”岳部举一边走一边回答儿子的问话。
把行李捆在自行车后座上,岳小明带着父亲去附近的摊点吃了点饭。饭后他们父子推着行李一路说说讲讲的步行回家,几十里山路走下来。倒也不觉得很累。
村庄还是那个村庄,水塘还是那个水塘,放眼望去,这一切与离乡前都没有什么变化,倒是水塘边的柳树好像长粗了一些,在池塘上溜冰的孩童明显长高了一些。
岳部举推着自行车走在前面,岳小明跟在父亲的身后,走过村庄,岳小明驻足望着以前被村长汪定灰强买去的自家老屋如今也变成了三间大瓦房,这里开了全村唯一的一家杂货店,心中顿时涌上一种悲哀的感觉。
“你咋了?快点走,你妈还在家望着你呢!”岳部举看着望着村庄发愣的岳小明催促着。
“嗯。”岳小明答应了一声快步赶上来。
走过村庄,来到村西边大约200多米的距离,拐进一条岔路,路西边的三间茅草屋就是岳小明的家了。岳小明走后,这里又陆续搬来了两家人,一家是汪定富,因为娶了儿媳妇,整天吵闹着分家,就带着老伴到这里躲清闲来了。还有一户人家是李二芭的小儿子李常有,刚结过婚不久,因为一大家子在一个院子里住,恶毒的嫂子时常欺负他们,妯娌之间常常斗嘴吵架。为了安宁,李二疤也在这里新建了三间下面是砖地基上面是土墙茅草覆顶的屋子,让二儿子李常有带着媳妇住在这里,于是原来的独家庄又变成了现在的三家村。
“吆,小明回来了?出去好几年了吧?在外发财了啊?”正在大门前喂猪吃食的李长有看见岳小明回来了,微笑着打着招呼。
“我出去快三年了,没发财,在外混穷的,哪有你常有哥有福气啊,连名字都带着好运气啊!”岳小明一边回答一边打趣着李常有。
“小明回来了,孩子,你咋才回来啊?”陈艳红在院子里听到他们的对话,知道儿子回来了,赶紧一瘸一倒地踉跄着奔出来,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水一下子倾泻下来。快三年了没见着儿子了,前段时间又突然音讯全无,让她整天提心吊胆的。吃不好也睡不安,为这事没少埋怨自己的老头子岳部举。
“妈,前段时间走不起,这次快到年了,我就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回来看看你们。”
搀扶着母亲,望着两鬓也发白的陡然变老的母亲,他一阵心酸。
“孩子,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前段时间你没了音讯,我感觉天都塌了,大病了一场。这次回来可不许再走了,说什么我也不会再放你走了!”陈艳红双手紧紧抓住儿子的手臂,两眼望着儿子的脸庞,眼泪哗哗流下,嗓子里哽咽着说道。
“妈,我没事的,你太担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岳小明搀扶着母亲安慰道。
“你看你,孩子都回来了,还哭汁抹泪的,走了这么远的山路,快让孩子回屋子里休息!”岳部举看着这悲情的场面,就劝说自己的老伴。
“嗯,孩子,你快去屋子里歇着,妈给你做好吃的!”陈艳红听岳部举这么一说,抹了一把眼泪,就在岳小明的搀扶下进了堂屋。
“爸,这是我给你买的毛皮夹袄,城里人冬天都不穿棉袄了,里面只穿一件皮毛夹袄就能御寒!”
“妈,这是我给你买的围巾。有了这个,冷风就不会再往脖子里灌了!”
岳小明拿出皮毛夹袄给了父亲,转身又拿出了一个上好的围巾递给了母亲。
“你这孩子,我们老两口都老了,给我们买这些干什么?就会乱花钱,我们哪里用得着这些。你自己也应该攒点钱,将来好娶个媳妇过日子。”母亲陈艳红心疼儿子,一边说教儿子一边去忙活晚饭去了。
当天晚上岳部举与陈艳红置办了一些酒菜,顺便也把新邻居汪定富、李常有请了过来,他们边喝边聊,聊各自家里的事,也听岳小明聊外面的世界,只到很晚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