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我们不走丢+番外(184)

我咳了一声,对符澐曦说道:“你们只要接受招抚,就是朝廷的子民,当今圣上泽被天下,断断没有屠杀自己的子民的道理。你们以前的恶习,只要改过自新,朝廷既往不咎。”

祖秉圭撇了撇嘴,他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肯定是支持方显一派的,梗着脖子站在那里像是斗输了的公鸡,方显倒是面色如常。

符澐曦歪着头,眼神里流露出了一丝笑意,真诚而可爱:“你……你说话可算话?”

我点点头:“当然,大丈夫岂能言而无信,而且本贝子是钦差,代表的是天子,天子岂会诓骗你一个小女子?”

符澐曦拍了拍手道:“公若如此,实乃我族人之幸,我族愿接受招抚。”

祖秉圭上前一拱手:“上差大人,臣以为……”

“好了,连日奔波,现在本贝子乏了,要稍作休息,祖大人有什么话明日再奏报不迟。”

“……臣遵命。”

我不喜欢周围人的曲意逢迎,看着累得慌,他们从凌晨跪迎到现在,估计也都是人困马乏,我不休息,没人能安生下来。

但是没想到,初来琵琶寨的第一晚,大抵是由于水土不服,我开始上吐下泻,皇阿玛从宫里给我拨备了一个御医,三个时辰之后御医脑门子上的汗都出来了,仍然没能止住我的颓势。

知府什么的来了一大堆侍疾,浑身瘫掉脱水虚弱的我看着他们心烦得很,却连一句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小时候听小太监们说粗鄙之语:“好汉也架不住三泡稀屎。”话虽糙得很,道理却很真,到了后半夜,居然发起了高烧,我竟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病来如山倒,没想到我来苗疆,没什么丰功伟业,先把自己交代在这儿了。

“各位臣僚,请让让,请让让。”是方显的声音。

可是我虚弱地连眼睛都睁不开,他的声音像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过来,自带回音。

“方显,钦差大人尚在病中,你带妖女过来做甚!”闭着眼睛也能勾勒出祖秉圭张牙舞爪的样子。

“祖大人,难道现在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若是钦差大人真有个什么闪失,这个责任是您负还是我负?”

“方大人,我看妖女若是真给钦差大人治病,出了什么闪失,这个责任是您负还是我负?”

方显不再理他,凑近我的耳边道:“给钦差大人请安,臣知您现在无力,您若是同意符澐曦尝试治病,您就轻轻点一下头。”

我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点了一下头。

祖秉圭在旁边哇哇叫道:“上差您三思啊。妖女!你做什么轻薄上差大人!”

忽然感觉手指被一团如玉般光滑,如丝般柔软的小手聚拢在一起,那种滑腻的感觉让我在炙烤般的病痛中体会到了一些清凉。

随即感觉到尖锐的疼痛,她在拿什么东西刺我指甲附近的皮肉,原来她聚拢手指是为了更快地刺遍全手。

符澐曦下手又快又狠,不出片刻功夫,我的手足十二井穴都让她刺了个遍,刺完之后又帮我挤了挤放了几滴血出来,那血是臭的,我能闻见。

我登时就感觉头脑开始清醒,眼皮也不再那么沉重,睁开眼睛望向她,冲她感激地点了点头。

她严肃地鼓着小嘴,看来治病中的符澐曦老成持重,不会分心。

符澐曦从怀里探出一个小罐子,从罐子里捉出了一只虫,祖秉圭又开始哇哇大叫:“妖女!休得残害钦差大人!”

我撑着力气吐了两个字:“闭嘴。”

第196章 孟串儿番外之鬼门十三针

符澐曦完全不理会任何人说的任何东西,她从罐子里捉出了一只通体莹亮的绿色的虫子。

这虫子像萤火虫一样发出莹莹的光芒,但是萤火虫闪烁,这只虫更亮一些,且没有闪烁,就好像夜明珠,自带光芒。

她轻轻地掀开了我脚上的被子,把我的袜子动手脱了下来,然后把那只虫子放在了我的太溪穴的地方,周围人屏住呼吸,都为她过于大胆豪放的举动惊呆不已。

“太溪断生死,但同时太溪还有另一个作用。”符澐曦盯住我的眼,像是跟我解释,又像是跟所有人释疑。

“这不是虫,是一只疑蛊,能检验出是否有人给你下了蛊。你暂且忍着点,它从你的太溪穴取一点血出来。”符澐曦说得云淡风轻,旁人听得心惊肉跳。

方显皱了皱眉头:“圣女,依您的意思是居然有人敢对五皇子用施蛊这么阴损的手段?”

符澐曦点点头:“你们五皇子这病来得蹊跷而汹涌,若是正常水土不服生病,刚才十二井刺下,流出的血不该是臭的,纵然有些黑血和堵塞,也远远不到如此令人闻之作呕的状态。”

我闭上眼睛,祖秉圭脖子上数以万计的白色细线的虫子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有点哆嗦,这是在人间十几年第一次有不敢睁眼面对的事情。

大绿虫拿啮齿狠狠咬住我的太溪,我咬着牙,感觉脖子上的筋脉都因为用力而凸起。

“呀!这虫子怎么变色了!!”

“啧啧啧,太渗人了。”

我睁开眼睛,朝足内太溪穴看了一眼,那只大绿虫居然从莹莹的绿变成了暗暗的灰色,好似生命力都被抽走,奄奄一息。

符澐曦脸色大变:“哼!果然是着了道了!我族世代擅长巫蛊之术,都被严令禁止下这种有损阴德的东西,你们这群人坏起来当真是肆无忌惮!”

我撑着力气问道:“姑娘……你的意思是?”

“你被人下了一种叫做阎罗怨的蛊,这种蛊会夹在你的饮食中,无色无味极难察觉,宿主一旦中蛊则会被方圆百里内的各种怨灵纠缠,死亡时间极其迅速,寻常药石无计可施。”

方显惊诧问:“圣女口中的怨灵可是鬼魂之说?”

符澐曦冷哼道:“鬼魂?鬼魂尚且有感知,不会随意供人驱使,这玩意不配称为鬼魂,只能称之为‘残秽’,就是又不完整又阴毒且固执。”

残……秽?仔细咀嚼这两个字,觉得入木三分,我虚弱地抬了一下手:“有劳……姑娘,我相信姑娘。”

方显担忧地问符澐曦:“圣女可有办法救五皇子一命?替我大清保全龙之血脉,我等感激涕零。”说罢方显带头跪下,周围人见此情形纷纷下跪,均诺诺恳求:“愿姑娘替我大清保全龙之血脉。”

符澐曦脸上飞起两朵云霞,略有些窘迫地面对这些有的年龄甚至可以做她祖父的官员的跪拜,这时候才显出少女心性,跺了跺脚道:“你们……这是做什么!要想让我救人,先快起来,不然我不依!”

众人纷纷起身,我能看出祖秉圭跪得不情不愿,只不过是情势所逼浑水摸鱼罢了,我疑心祖秉圭跟黑苗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若说莫名厌恶,总不至于处处为敌。

只我现下身心虚弱,气若游丝,有些事情也只能待我身体好转之后再去细细查问。

符澐曦恢复了严肃认真的样子,她板着手指道:“这些残秽在你们五皇子体内,就算神医华佗扁鹊再世也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所以只能施展禁术针法鬼门十三针,但是此针有违天地好生之德,若最后一针施完会导致所有的残秽封存在宿主体内,永世灭亡,不得超生。

而残秽本身是可以通过天长地久地收集一些灵魂碎片,机缘巧合之下甚至可以投胎重生。

那么我需要边给你们五皇子施针边跟它们尝试沟通,若它们一念求生肯自行出来,鬼门十三针就不必全部扎完,如此需要有一个非常安静的环境,你们且全部出去罢。”

“这……我等……我等尚有保护五皇子的职责在身……”方显也难得有些犹豫。

符澐曦双手抱着肩膀,不屑道:“你以为我愿意施展禁术?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自己去救五皇子吧。”说完转身向门外走。

方显急道:“好圣女,可回来罢,刚才是我多嘴了,我们这就出去。”

一行人呼呼啦啦窸窸窣窣地鱼贯而出,待到人都清场,符澐曦反而扭捏了起来,桃花面上的容颜倒比方才红上三分,我正好生奇怪间,符澐曦轻声道:“你……你把全身都脱了罢……”

????全身都脱了???

“包括小衣和……和……和全部。”越到后来符澐曦越是呢喃,“全部”这两个字直跟蚊蝇哼唧差不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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