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马面陪我走到奈何桥边,有一个阴森老迈的妇人递给了我一碗冒着诡异绿幽幽光芒的茶:“快饮快饮,抛掉前生恩怨烦恼,饮完好去桥边入轮回。”
我觉得这位婆婆很是熟悉,却记不得在哪里见过了,不禁低头好笑,在哪里见过,印象中我也只死过一次而已。
我知道这碗绿绿的东西是孟婆茶,大抵每个人走到这里都会知道。我一口饮尽,好酸好涩,像是我对……的感情。
孟婆盯住我,颤巍巍又拿出一碗孟婆茶:“小伙子,若不想受苦,再多喝一碗吧,把你心中所想连根拔除,这血契才有解除的机会啊。”
我连连摇手:“不必了婆婆,这茶难喝得紧,您还是留给别人吧,我去啦,婆婆下一世再会。”
别人都是牛头马面拿叉子叉下去的,但是他们两个并没有叉我,而是很客气地请我自己跳下去,我双手合十谢了谢,转身跳了下去。
噩梦惊魂无底洞,甜梦醉人一场空。奈何桥边跳下去,我就醒了。
我怀疑时间出了问题,老子就是把这个梦写出来,或者重新回忆一遍,需要的都不仅仅是三个小时。
但是一看时间,我的确只睡了三个小时。
这样不好,我没有孟婆茶可以喝,两世的记忆重叠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梦里的每个细节都如此清楚,清楚得我心思暴躁,非常想打架。而且这跟侦探小说一样,每一次给我留点尾巴让我猜,我猜尼玛个爪子。
我给李燕儿打了个电话,脱口就问:“所以我的后三世因为这个什么鬼润国公主的,当了小畜生是吗?”
李燕儿被我问得莫名其妙:“串儿,你说啥呢?什么小畜生?”
“得得得,给我开阿卡西记录。我看看我是怎么当畜生的。”
李燕儿知道拗不过我,只能按照前两次的流程重新开始了阿卡西记录的读取。
“我的下一世是什么东西,就是和尚之后的那一世?”
“我亲爱的孩子……”
“滚犊子吧你可,我不是你亲爱的孩子,哪点对我亲,又哪点对我爱了?直接说!少废话。”
“……阿卡西的记录读取者告诉我,你那一世是头牛,勤勤恳恳的老黄牛。”
“于小山呢?他又是什么鬼东西?”
“呃……我读取不到他的阿卡西……他没有允许过我……”
“好的,你就根据经验去看跟这头牛纠葛最深的是什么玩意儿就行了!”
“牛……只有跟他的主人纠葛最深……”
“公牛母牛?”
“嗯……不重要,因为这头牛跟其他任何牛都没瓜葛。”
我咬牙切齿:“好,那就看那个二比主人和这头牛。”
“主人家徒四壁,只有一头牛可以用来犁地,后来牛的腿不小心受伤了,但是你的主人也身患重病,无法自己犁地,也没有其他牲畜可以代替,就只能不断地抽打牛。边打边流泪,他也心疼牛。”
“牛是怎么死的?”
“他父亲去世,家中无丧葬费,他又是个孝子,只能将牛杀死分割然后卖掉。”
我忽然特别特别地心疼我自己,我不想做这种梦,我不想体会当牛的感觉,还是一头努力工作,不断被打骂最后还要被最重要的人杀死分尸。
“不是说是黄牛可以犁地吗?整头卖出去不是比牛肉更值钱?”
“牛老了,无法干活了。”
电话这边的我的指甲紧紧嵌在手掌心,直到深到破皮出血,我才恍然发觉。这他妈的什么操蛋的前世!
忽然不想问下几世,不然直接问生帝王家那一世好了,现实凄苦,过往更凄苦,再没点乐子我简直要疯了。
第192章 孟串儿番外之梦回紫禁城(猜猜看第六世是谁?)
“后两世我不问了,里外都是畜生,然后估计也是被他杀掉或者吃了,血契真不是个好东西……”我絮絮叨叨,其实是在安抚惊魂未定的自己。
李燕儿抓住我话里一闪即逝的脆弱:“不如你同意把血契解除了吧,前世不前世倒是无所谓,我就是担心这一世,你自己好好想想,那么惨的结局你今生有没有勇气体验?”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听了她的话居然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电话这边的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他已经失踪,我找了很久都没找到。若是我此时开始清除血契,万一,我是说万一哈,真有血契这么个东西,清除结束我是不是此生就见不到他了?”
“理论上,掐断宿命的必须存在,会减弱联系感,有见不到他的可能性,但是串儿……”
“好了不说了,先不解除血契,我再考虑考虑。你帮我直接看第六世吧。”
“!@@#¥¥%……”李燕儿照常叨咕了一大堆。
“血契之内,我的第六世是什么东西?”我问得已经习以为常并且越来越精准了。
“……”
“哈喽?人呢?”李燕儿罕见地没有叫我亲爱的孩子。
“嗯……阿卡西记录者啥也不跟我说……”
“哈哈哈哈哈,阿卡西的记录者是不是让我整烦了?他一定在想,问问问,问你妹啊。”
“可以通过催眠回溯一下。”
我看了看表,回复道:“我得回地宇证券处理点事儿,最近在忙上市,玩概念搞了个新的APP出来,新雇佣了一个技术团队,头衔跟我平级,每天难伺候得很。”
“那你晚上打给我吧,做完催眠会很累,正好睡前做完你直接睡觉。”
从前的地宇证券投行部是个修罗场,现在投行部已经一片和睦,但是修罗场扩大到了整个地宇证券,一个于小山就够我心烦的,现在更是连工作都惊涛骇浪的,我的人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地消停下来。
没关系,我先把水搅浑,搅浑了就看不清谁是王八谁是龟了。(关于地宇证券的精彩商战会在孟串儿十世番外后呈现,敬请期待。)
公司里斗了一天,回家卸妆洗澡然后给李燕儿打电话做催眠。催眠步骤整个略过,这回我没睡,我知道我没睡,但是意识也很模糊,似梦非梦,姑且叫梦吧。
好舒服啊……金黄金黄的琉璃瓦被太阳晒得滚烫,我躺在上面让谙达给我扔上来个抱枕,今儿京城的天儿瓦蓝瓦蓝的,躺在毓庆宫的屋顶上,背上虽然凹凸不平,但是胜在离天儿近。
这个地方睡觉好,我喜欢。
谙达在下面一个劲儿地作揖:“小祖宗,您可下来吧,现在正是练骑射的时候,一会子皇上和四贝勒回来,臣可又要挨训了。”
我翘起二郎腿,从毓庆宫琉璃瓦的缝隙里扯过一根刚长成的小草叼在嘴里:“四哥陪皇阿玛祭天去了,你少诳我,这一来一回的,怎么着也得宫门快落锁了才回得来。你不说,有谁会知道?
再者说了,每日价里寅时就要起床读书,困都困死了,反正将来天下都归四哥,我啊,混个逍遥王当当就欢喜得很啦!”
“哎呦!我的小祖宗,可不敢妄自揣度圣意啊,这话让旁人听了去大不敬,大不敬啊!”
我翻身过去睡觉,懒得理他。
自打去年皇阿玛登基之后,我跟四哥就从雍亲王府搬到了毓庆宫,这紫禁城大是大,可总没有王府好玩,连没事儿闲逛琉璃厂的乐趣都被剥夺了,这对于13岁的我来说,真的是种非人的折磨。
毓庆宫四四方方的,每日睡在这里,吃在这里,学习也在这里,真真太无趣了。
话又说回来,四哥只比我大两个月,也是13岁,他被皇爷爷从小贴身教导,看起来比我老成许多。在这个地方,兄弟情分什么的,没法说,但四哥待我也算是兄友弟恭。
我们还有个三哥,三哥已经成年了,不大喜欢跟我俩在一起玩,平日里倒是跟八叔他们在一起多些,而且三哥的胆子比我大多了,鬼主意也多,跟着他被责罚的几率也高。
去年皇阿玛登基赶上第一次大祭,年年这时候都是要遵循祖制去吃胙肉的,就是白水煮开了,随便滚一下的猪肉。
无滋无味还不太烂,但是这种肉为着是提醒我爱新觉罗的祖先在白山黑水中度过的那段苦日子,皇爷爷每次训诫前都会说:“一块肉你们都不吃,还能对你们有所指望?”
作弊的也的确是多,拿着手帕沾上盐或者酱汁的有之,直接手上涂盐巴的也有之。但三哥作为去年祭典的主事者,堂而皇之地拿出盐包的时候,是真真把我和四哥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