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踢月亮+番外(4)

正准备将手探到桌斗里,突然咚咚两声叩门声——是沈澈打破了这宁静。

男生站在班门口,顾何小跑过去,还没开口,就听见他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军训服还没找着啊?”

听出他语气里的冷淡,顾何不明所以,于是更不敢仰头看他眼睛讲话,只平视前方点了个头。

下一秒男生将身上的军训服脱下来,从讲台拿了根粉笔,飞快地在衣服下缘划了一条线,又从抽屉拿剪刀出来剪了。

“试试!”他把衣服抛给顾何,“有汗味的话别嫌弃。”

事情发生得太快,顾何的脑子无法运转,只听话地把衣服套在身上。沈澈不是裁缝,也没量过顾何的尺寸,L码的衣服,虽然下摆剪了一半,但穿在女生身上,领口大得出奇,袖口肥得像戏服,滑稽得很。

“衣服很合适,”她道谢,“不过,那你怎么办?”

沈澈掀起眼皮,哼了一声:“别管。”

两个字毫无友善可言,和男生本身的行为形成鲜明反差。而且,很明显的,他在生气,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在生她的气。

顾何进退维谷,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他面前。

“谢谢你,你人真好。”

沈澈扯了扯唇角,盯着顾何,手咯哒咯哒弹着桌面,勾出一丝玩味儿的笑意来。

他一字一句,声音宛如重锤,每个标点都充分停顿,读得缓慢且安定——

“一、般、吧。”

顾何瞬间就懂了,盛敏瑜应该是给沈澈看了她们的聊天记录。昨天盛敏瑜问她觉得沈澈这个人怎么样的时候,她回复的就是“一般吧”这三个字。

于是脸色从白转红只是几秒钟的事。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只能心一横,闭眼低头道歉。

迟迟没有响应。

再抬眼。

高一十五班教室里,早已空无一人……

*

高一十二班教室里,此刻座无虚席。

讲台上,盛福正操着一口粤语讲题。

在韶高,竞赛班学生是食物链的顶层生物,他们拥有特权,所有大小活动一概不用参加。

“如图……若取坐标原点为系统势能的零点,则系统的总势能为咩(什么)?”

“二分之一k的X0平方。”几乎就是下一秒,最后一排传来一声慵懒的回答,盛福循声望去,正是他的关门弟子,沈澈。

“点解(怎么解释)?” 

“费事解释(懒得解释)。”沈澈话音未落,半截粉笔就精准定位到他头上。

盛福接着在黑板画起动滑轮,开始详细讲解。沈澈就继续撑头看着窗外发呆,作为竞赛班的编外成员,他自然也不用参加军训。

窗外,操场上是一排又一排的绿色人点。每个方阵在树荫处变换着队形,有条不紊地踢着正步。

她就单独站在太阳地下,应该是作为她迟到了的处罚。华南的日头丝毫未曾对任何人留情,此刻就肆意狠毒地尽数倾泻在那女孩身上,却也让整个操场上都只有她一个人在发亮。

所有人都是她一人的陪衬,操场是舞台,而舞台中央,光束追逐的只有她。

小小的,就连影子也只是短短的一寸,形成一个孤单的光点,站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闪闪地惹人怜惜。

沈澈不知不觉看了很久。

“可爱吗?”他撇了撇嘴。

“也就……一般吧。”

*

太阳炙烤下,红色的塑胶跑道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顾何屏气凝神,她身体还算不错,一上午的罚站并没有让她中暑或者身体不适。

就是……她一直能感觉到身体某处汩汩而出的暗流。

这暗流扰得她心烦,她一直紧绷着身体,试图控制那血流。

自然是徒劳无功的。

被拎出来当众罚站就已经够丢脸了,要是经血染了裤子……

那她真的可以去死了。

在内心预演了无数次之后,顾何终于喊了报告。

人有三急,绕是处罚,也没有不让人方便的道理。教官给了她五分钟解决。

即使急得像只热锅上的蚂蚁,顾何此刻也只能放慢步伐,挪着前进。

“你三寸金莲走猫步呢?跑步去跑步回!”教官大声喊。

“……”

她梗红着脸说了句‘是’,小跑起来。

好不容易捱到教室,顾何打开书包,明明装进去的卫生巾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情绪有点激动,又是一股暖流。恍惚间,女孩有种什么布料被浸濡的幻觉。

或许并不是幻觉。

这次她没有犹豫,径直翻起孟季凡的抽屉和书包。然而找了几分钟,并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越是这种情况顾何反而越镇静,她先是从书包里拿了钱夹,然后又从桌斗里捞出校服外套,将两只袖子系在腰间,从后望去,正好能将臀部完全遮住。

去小卖铺的途中要经过露天小球场,一群竞赛班的学生在打篮球。顾何没什么闲情逸致欣赏,正准备匀速且缓慢地徐行通过,就听见背后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喂!”

——是沈澈。

男生微微出了汗,整个人都散发着温热。也许是打球的缘故,他少了几分刚才的冷淡和敌意,举手投足都逸出舒泰的少年气来。

他跑过来拦住她,明明还没说话,顾何就仿佛缴械投降似的。“我上厕所。”她率先解释。

沈澈哦了一声,眼光落到顾何右手:“你上厕所还带钱包啊?”

“……”

知道她是军训偷懒,沈澈没有挑破,也不再为难她,指着远处的篮球架,直接说出来意。

“你外套能不能借我们一下,球被夹在篮筐上了,得用个什么东西弄下来。”

分明,是更为难了。

顾何支支吾吾地,只觉得现在比刚才罚站更让她难熬。

“我看你系在腰上,应该是不穿啊。”沈澈眼光落在顾何腰肢上,虽然不知道她为何造型如此,但这样一系,倒显出她的曲线来。

“我是不穿……”顾何知道沈澈目光落在哪里,思及此,她就更加难以承受。

“那就是怕弄脏?大不了我给你洗就是了。”

“不用不用不用。”顾何小手疯狂摆动,但多余的话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沈澈叉了腰微眯起眼睛,女孩穿着的是自己的军训服,宽大的领口露出一大截玉般白皙的皓颈,皓颈下是凛冽的锁骨,锁骨下是……

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奇异感觉,沈澈喉头滚动了一下,视线移到别处,内心又升腾起逗弄她的心思。

他半倚着瓷砖墙壁,挑了半边眉毛,声线慵懒:“那你就是不想借呗?”

其实他们知道够下篮球的一百零八种方法,用鞋砸、撇树枝戳、叠罗汉捞……但他就想要她的校服。

谁让她说他一般的。

“不是……”顾何手放在腰前的衣结上,动作迟缓。

突然。

“沈澈,你他妈泡马子呢?”篮球场篮筐下有人朝他们大吼,“滚回来让老子骑!”

尴尬升腾到极点。

“算了算了,”男孩咳了几声,用手扶额,“我走了。”

女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连呼吸都迷了路,在他离开前轻扯住他衣袖。

“我借。”

目送沈澈走回篮球场,顾何视线收回来。刚才她仔细看了,校服上并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此刻她不敢转身,更不敢光天化日下检查裤缝,只得贴着墙壁横脚蟹般倒着走。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借衣服给沈澈,或许是出于道谢的感激,或许是出于说错话的愧疚,又或许只是因为他过于光芒万丈,稍微看她一眼,就闪耀得让她无法招架。

暗流汹涌。

穿过荣誉墙就到小卖铺了,荣誉墙上,指导老师盛福的照片尤其的大,作为韶高物理竞赛的王牌,他可以说得上是整个学校最受尊重的人物了。

顾何就摸着墙上的照片走着,正摸到盛福的嘴巴,就见拐角处窜出一个人影。那人个子很高,清瘦挺俊,修朗英隽,手上还拿着件校服。

顾何立刻半侧过身子,背都死死贴合在墙壁上,整个人紧绷成一张弓。

“用……用完了?”

沈澈没理她,展开校服,先是搭在她肩上,随即往下一拽,让女孩身子和墙壁之间微微撕裂出一丝缝隙。他的动作很快,双手把持住两个袖子,飞快在她腰际打着结,恍然未察觉他这副样子,也相当于是把持住了她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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