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踢月亮+番外(114)

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上去啦。”顾何牵他。

沈澈却不动:“故地重游,去看看嘛。”

他几乎是把她抱到杂物间门口的,还预备跟她说些什么,然后顺手就拉开了杂物间的门。

门内门外的两对男女就这样双双愣住、面面相觑。

杂物间站着的是一双穿校服的年轻学生,男孩子长得高大,女孩子长得娇小,他们靠得很近,一齐盯着门外这对英俊的男女。

沈澈扶额,即使并没有撞破什么实质性不该看的内容,他还是异常尴尬。砰地一下关上杂物间的门。

“现在的学生是怎么回事,不会锁门的吗?不上道!”

然后拉着顾何向上跑去。

教学楼顶层照例是竞赛班,竞赛班照例是管理松散大半靠自学。沈澈和顾何挑了最后一排坐,悄悄猫在背后。

黑板上只有一道物理题目,看样子,应该是竞赛教练出给他们的拔高题。

顾何自然是一个字都看不懂的,然后就见前排的两个学生小声聊起天来。

“这道题,你会做吗?”女生问。

“算会吧。”男生回。

“什么叫算会?不管,你教我!”

“凭什么教你?”男生手上的笔还在不停地算。

“你教不教?”女生下一秒大掌就拍在男生背上了。

男生吃痛:“大姐,你这么暴力以后找不到老公的。”然后立刻任命地给女生讲起题来。

沈澈自然也听到了这席对话,他算好题目停笔,然后兀自评论了一句:“就他这样,能把到妹才是有鬼。”

前排男生这句话转头,他上下打量着沈澈:“这里是竞赛班,别班人不能来的。”

沈澈笑了笑,双手都放在胸前。

“四分之一V0。”

男生惊了,看着自己的草稿纸,脱口而出:“你怎么算的……”

男人整张脸此时都流露出一种稚气的戏谑。

“凭什么教你?”

于是男生的表情变得很生动,一方面他惊讶于眼前这个陌生人的敏捷聪慧,另一方面在旁边女生面前出了糗又让他无比愤怒。

“老师给答案了吗?”女生这时问,也把头转过来了。

“……没给。”男生嘴硬,“先去下面假山拍照吧,等下上来再想。”

沈澈从椅子坐起,向前仰仰,不由分说拿过男生手上的草稿纸检查起来。

“碰撞过程中,中线不可以延长的。”他轻轻叹气。

男生立刻按照沈澈说的改,先是说了句‘妙啊’,算完就又感叹了一句‘卧槽牛逼’!

“厉害啊,”男生此刻眼中已是被征服的崇拜,“你哪个班的?来将可留姓名?”

沈澈已经拉起顾何站了起来,慈爱地摸了摸男生的头。

“高一十五班,沈澈。”

韶高大门口的假山旁边,劳技老师正在调单反。一群拿了‘校长奖学金’和‘特优奖’的学生们穿着校服等待传唤拍照。

离开高中校园太久了,顾何都忘了六月底是期末考试出成绩的时节了。

沈澈和顾何就混在这群优秀学子中间,偷听着少男少女们的八卦。

单独相片拍完之后拍摄集体照仿佛已经变成了传统,顾何看了看表,围观完了热闹,也快到了和骆哥他们约定的时间,她打算离开,却发现旁边的沈澈一脸狡黠。

顾何脑中登时警铃大作,按照她对他的了解,每次沈澈一露出这个表情,自己就要遭殃。

果不其然,沈澈拖着顾何就也想混到比他们至少年轻十岁的毛孩子堆里拍合照。

顾何不肯。

“那我就亲你了。”不动声色、一脸正义地说骚话是沈澈天生的强项。

如果眼刀能杀人,沈澈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终归是顾何脸皮薄,他们两悄悄挤在最后一排最外侧的两个位子。这回,当沈澈搂住顾何腰时,已不再是女高中生的顾何也悄然地回搂住他,双向回报他这份张扬的热烈。

沈澈想起什么,道:“顾何要做沈澈的老婆了。”

他声音不小,周围的学生们听到立刻叽叽喳喳起来。

“顾什么何?”

“沈什么澈?”

“……什么沈澈?大门口照片那个沈澈?”

“就那个明明是十年前的老古董了却依旧占据招生手册C位的沈澈?”

“十年前啊,那不成老大叔了?”

沈澈脸都绿了。

“好了啊好了啊,同学们别动了不然老师没法拍了。”劳技老师朝他们喊,十年前,也是他,为他们拍下了青春心事。

人声弱了点,但仍在鼎沸着。

顾何幸灾乐祸地踢了沈澈一下。

“不要踢月亮。”沈澈狎昵地蹦出一句话。

顾何的心却被这句话冷不防狠狠地撞了一下,喧嚣间,她却仿佛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谢谢月亮,愿意做我的月亮。”顾何轻声说,却并不看那人,只盯着前面的镜头。

那人宠溺地又把她头发揉成一团乱,那语气,是同她如出一辙的珍惜和郑重。

“也谢谢太阳,愿意成为月亮的光。”

咔嚓一声,相机快门太过夺目,闪光灯亮起的那瞬间,顾何也不知自己是否闭了眼。

唯一剩下的感官便是爱人掌心的温度。

仿佛第一次牵他的手也是现在这般感觉。那手,修长、微凉,虎口处有薄茧,每根手指的指纹上都有圆圈似的斗。这双手,牵着她穿过荆棘,拯救她于汤汤业火,却也曾转身放她远走,狠心与她分离。曾经她以为,月亮再明亮也终归是有些清冷的。后来的后来,她才恍然发觉,那清冷就是他的人生底色,一如他心间,一如他名字。

——深沉无际却又清澈见底,恒久干净,永远澄明。

于是她明白,这温度会是她余生都奉为圭臬的依赖,似互相牵引的潮汐,皎皎、邈邈、不可止歇。

能游冥冥者,终与日月同光。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沈澈做的那道竞赛题有原型,一时忘记从哪里看来的了,记起来会再写上出处。

等下还有个小番外就完结啦。

PS.完结后如果晋江显示有修改,可能是我无意翻到哪里在强迫症捉虫,无视就好了。谢谢,给您鞠躬啦~~~

☆、番外

番外-孟之平

我第一次见到姐姐的时候,S市下了很大的雪。

母亲那个时候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一天有半天都在睡着,偶尔清醒的时候,也只是在喊姐姐的名字,一个劲儿地叫她囡囡。

我曾经有一个很富庶的家庭,父亲事业有成,母亲美丽雍容。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我们的三口之家无比幸福快乐。直到母亲生病,我才知道原来那些风言风语不是谣传——我不仅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孟季凡,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姐姐顾何。

母亲是在我考上韶高的那天疯的。

开学典礼那天,我和一群朋友在韶高图书馆楼顶楼的天文台开party。我们坐在写着‘孟甫孟何秋萍伉俪天文台’的鎏金牌匾下猜拳喝酒,听母亲说,这个天文台本该在我百天宴的时候就有的,但直到我中考那年韶高才最终接受捐赠建好。

我把望远镜全部打开,对着全英文的说明书看了半天也没能弄明白个所以然出来,朋友骂我废物,于是我自罚了一整杯唐培里侬。酒刚下肚,电话就响起来,是司机张叔,他叫我赶快回家。

客厅里的屏风后面,我目睹了母亲疯癫的全过程。

何秋萍,我的母亲,披头散发毫无尊严地扯着父亲的领带质问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要把她带回家。而我的父亲则一把把她推在地上,只简单的回,当初母亲是如何进门,这个女人就会如何进门。

色衰爱弛。

母亲疯后被父亲先是送进了韶城的疗养院,后来又被送到了医疗资源更好的S市。我课业繁忙,只有假期的时候才能去看上她两眼。

新女人进门后,住在母亲的房间,用着母亲的衣帽间,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和母亲相同的香水味儿。

从此我再没回过家。

高一上学期结束的那天,我坐飞机到了S市。

私人疗养院的环境很好,母亲的病房里满是绿植。一推门,我看见满室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和头发上。母亲手里就握着相片,扭头对我灿烂的笑,说咱们囡囡长得像我,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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