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赛有今朝(11)
她甚至看见姜慎手撑在身后，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正看好戏般的看她。
军训头一天就被特殊关照，特别是面对还没来得及处理的同学关系，乃至夹杂其中或多或少认识的中学同学的目光，赛赛想一头撞死教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正当她胡思乱想时，教官下令原地休息五分钟，原本一丝不苟的气氛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人就近坐下，只剩下一片哀怨声以及拧动瓶盖的声音。
赛赛没得到指示，不敢动弹，还是硬邦邦站的笔直，汗水从额角滴落到眼睛，刺的生疼，她拼命的眨眼，不敢用手去揉，泪眼模糊中，她看见姜慎起身走到树荫下乘凉休息的教官面前，两人交谈几句，黑脸教官高声喊到。
“林赛，你也休息！”
赛赛如释重负，高声答了声是，连处阴凉地方都来不及找，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盯着缓慢爬动的蚂蚁，感觉头顶笼罩了一片阴影，有丝丝凉爽，运动鞋有些眼熟，好像是姜慎前几天买的那双。
顺着往上看，姜慎背光而立，她半眯着眼睛用手遮挡刺目的阳光，能勉强看清他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深：“昨天不是还挺兴致勃勃的嘛。”
赛赛摆手叫停，有气无力：“休战了，我真没心思跟你贫。”
姜慎这会终于笑起来，拧开矿泉水递给她：“别喝太急。”
赛赛宛如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把接过咕噜咕噜喝了大半，干涸的喉咙瞬间得到救赎，她心满意足的咂嘴，发现旁边坐着休息得两波人都正往这边看。
她瞬间警觉，骨碌碌爬起身，拍拍屁股打算随大流。
姜慎不紧不慢提醒了句：“注意点。”
赛赛狐疑，看见树荫下乘凉的黑脸教官，忽然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脸颊一红，含糊的应了声，扭头跑掉了。
姜慎又笑了几声，回到原地坐下，旁边有人凑过去问他：“这姑娘谁啊？跑的跟个企鹅似的。”
姜慎难得碰见意见一致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眼挺犀利嘴挺毒啊。”
“那是。”那男生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叫秦淦。”
“姜慎。”
☆、第 13 章
赛赛军训期间苦不堪言，幻灭了所有想象中对军训的美好期待，为期十天的军训结束后，她黑了整整一个度，姜慎笑她说像是磨皮美白后的非洲人，赛赛气不过，同时奇怪为什么同样在太阳底下暴晒，凭什么她黑的像个煤球，反观姜慎却丝毫没有变化。
姜慎妈去她家串门的时候，抱怨姜慎用了她整整一瓶的防晒霜，赛赛才恍然大悟，同时意识到，自个还没姜慎个大老爷们活的精致。
开学后陆陆续续认识了不少新同学，等到她再对着班级名单对号入座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同桌，是个挺有趣的人。
开学两个月，班上的人七七八八熟悉了个差不多，他才姗姗来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赛赛的生活里。
赛赛打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这货绝非等闲之辈，想到可能来个姜慎二号跟她朝夕相处，她禁不住的满面凝重。
姗姗来迟就已经轰动班级了，新同学来的时候，高高瘦瘦身影，胸前吊着打石膏的胳膊，拐杖安安静静的在被放在一边，眼边淤青未消，眼神懒散，脸却出乎意料的好看，嘴边却有似有若无的笑意。
可赛赛清楚的很，这厮绝对不是在笑，姜慎瞧不起人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当时正处下课间，虽然各处吵嚷一片，可大家伙的视线有意无意的直往这人身上飘。
带人过来的班长翻了翻名单，指了指赛赛旁边的空位，就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赛赛看了眼自己的旁边，叹了口气，默默的把板凳往边上挪了挪。
于是，新同学架起拐杖，费劲吧啦的挪动，可奇怪的是，这种换成赛赛早就窘迫到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的脸上并没露出任何的异样，反而是一种反常的自然的从容，似乎在他们这群菜鸟中熠熠生辉。
赛赛瞬间就觉得这人特不一般，因为当时十几岁的孩子，刚从牢笼进入另个牢笼，根本不会也不该有那种应该在成年人脸上看到的从容。
赛赛脑中立即浮现出病重学子艰难的身影，坚定而拼命的脸庞，罪恶感蹭蹭上来了。
看这情况，是出车祸了吧。
你说人家都可怜成什么样了，她居然还这么想人家，实在不该。
她这厢罪恶感爆棚，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扶，新同学那厢已经站定到她面前，用拐杖敲了敲桌腿：“靠里坐。”
赛赛哦了声，屁股一挪坐到了里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蹭的站起身，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你……”
新同学坐好，随手把拐杖放置一边：“你什么？”
“我……”
他随手翻开桌上摆放整齐的崭新书本，扭头看了眼赛赛：“有笔吗？”
赛赛忙不迭的递过去，看他低头看吊在胸前的右手，咽了口唾沫：“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真是个好人。”
新同学灿烂一笑，环顾四周，忽然解开吊在胸前的右手，左掰掰右扭扭，找准契机突然发力，将整个石膏从胳膊上……拔了出来？
我擦嘞！
赛赛目瞪口呆，后者活动了下从石膏里解脱出来的手，悠然自得的在扉页洋洋洒洒写了名字：宋令川。
所有的名字写完，他又极其自然的将石膏套上，重新挂在了脖子上，把笔递回给赛赛，特狡黠的做了个嘘的手势。
赛赛心说：你嘘啥嘘，这么多人呢，大家伙眼又不瞎。
这么说来，这个腿……
视线不自觉向下移动，在他腿上打量着。
“腿是真的。”他拍了拍腿上的石膏：“我要不要拆下来给你看看？”
赛赛赶紧摇头，抖着嗓子：“那你就这样一个人来的？”
“我有轮椅。”
他指了指门外：“不过那四眼说影响不好，不让进。”
“这有什么。”赛赛看了看他的腿：“不方便可不就得坐轮椅吗？”
“就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新同学翻开她面前课本的扉页，轻声念道：“林赛？”
赛赛点头：“是我。”
他便笑眯眯拍了拍赛赛的脑袋：“那好，我就多多关照你。”
得了您，还是关照好自个吧，赛赛吐槽。
新同学虽说姗姗来迟，可一副得心应手的模样，对老师讲的课题完全没有拉下的痕迹，甚至于赛赛不懂的地方还特意指点迷津。
可奇怪的是，他一直用左手写字，赛赛忍不住怀疑刚才他拔下石膏只是自己的臆想。
在新同学再次为她讲解一题后，她忍了又忍，忍不住了：“你用左手也可以写字？”
“我小时候是左撇子。”
宋令川看她一眼，把笔推给她：“你解一遍。”
赛赛：“……”
宋令川就又在演算纸上写了一遍，然后问：“你到底怎么考上高中的？”
“我超常发挥。”赛赛脸红到脖子，仍然嘴硬：“你别看我这样，关键时候我从来不掉链子。”
宋令川嗯了声，要笑不笑的模样：“我相信你。”
赛赛心说：你信个头你信。
☆、第 14 章
仅仅两节数学课的功夫，宋令川俨然成为赛赛心中身残志坚又能帮助她学习的好人了，这瘸子不仅聪明，有耐心，而且聪明。
从小到大只有姜慎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对她指点迷津，她至今记得当年三年级数学考试她空了三个应用题目，发了成绩后被她妈女子单打，然后罚她拿着试卷面壁思过，做不出来不许吃饭。
赛赛哭的撕心裂肺，读着题目哭的直打嗝。
姜慎跟他妈过来串门，见她哭的这么凄惨，从客厅里拿了个橘子给她。
赛赛碍于她妈在场不敢伸手拿，又实在想吃，边哭边惦记那个橘子，趁着她妈没注意，抽出一只手过去拿，然后迅速塞进自己怀里，哭的更大声了。
姜慎忍了忍，没笑。
快到吃饭的时候赛赛仍然举着卷子站在墙角，怀里橘子捂的温热，厨房里飘出来一阵阵香气，小姑娘肚子咕咕叫。
姜慎妈趁机给姜慎打眼色，让他过去给赛赛补习。
姜慎看小姑娘可怜巴巴的模样，不情不愿的过去，从她手里拿过被泪水浸湿的试卷，小声给她讲，赶在晚饭之前做完了三道应用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