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杯的杨曦抬眸看向谢笑笑，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被问话的谢笑笑摆了摆手，挪开了视线。
看着只要问话就说没事的谢笑笑，杨曦用纸巾擦干净嘴唇后，直视对方的眼眸：“有事情就说。”
四目相对，欲言又止的谢笑笑想问的事情非常多：
为什么你要带隐形眼睛？
为什么你要来一高？
为什么你不喜欢莫娇娇？
为什么你要这么帮我？
为什么……
脑海中充满这么多为什么的谢笑笑在心里暗自发问：我能怎么问你？而你会回答我吗？
低垂下眼睛，谢笑笑靠在背后的靠垫，嘴唇动了动，视线转移到别处，再度摇了摇头。
视线停留在谢笑笑身上半晌才移开，拿着茶杯喝水的杨曦收回视线后，看向了桌面上的雕花。
安静的房间里，良久，谢笑笑才犹豫着开口：“你……为什么不喜欢娇娇？”思考了半天的她决定从最容易回答的问题入手。
被问话的杨曦没有挪开看着桌面的目光，淡淡道：“我没有不喜欢她。”
一听杨曦这么说，谢笑笑立马露出犹疑的神色，“可你……”话没说完，就被杨曦打断。
头也不抬的杨曦轻描淡写的说道：“我是恨她。”平淡的语气，但字眼却用得让人不敢继续开口。
坐在位置上的谢笑笑因为这句话，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放下茶杯，杨曦看向谢笑笑，将对方的表情收在眼底，问道：“吓到了？”
先是点点头又忍不住的摇摇头，虽然谢笑笑不懂杨曦和莫娇娇之间有什么过节，但用恨这个词……她想：是不是太严重了？
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茶水，杨曦慢慢说道：“我是真恨她，但你担心的事情我不会做，你放心。”
如果没到那种地步……听到这句话的谢笑笑想：应该还有回转的余地吧？
这么想，谢笑笑也就这么说了。可惜谢笑笑还没说几个字，就被打断了。
打断谢笑笑的杨曦神色平淡：“她那种人，早晚会被社会教训，我等着看笑话就行。”话语有些刻薄。
听到对方这么说的谢笑笑抿了抿双唇，想到梦境中莫娇娇受到的苦楚，她想解释一下。
但可惜的是，杨曦并没让谢笑笑开口，而是再次说道：“她说过我不少坏话是不是？”
关于这件事，谢笑笑一时之间有些语塞：“额……”
瞟了一眼谢笑笑，杨曦放下茶杯，给谢笑笑倒了一杯茶：“不用说我也知道，从初中开始就这样了。”
将对方倒给她的茶水一饮而尽，听到这个说法的谢笑笑迟疑半晌，询问：“……是为什么？”为什么莫娇娇要到处说你的坏话？
话一出口，这么问的谢笑笑蓦然想起最初的最初，莫娇娇和她说过的事情——“对，我讨厌他……你不懂……我初中的时候也和你一样不相信……我觉得杨曦是因为年纪小所以才那副性子。但是……有一次我拿着卷子去问杨曦题目，你知道他是怎么和我说话的吗？他一句话都没说，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直接把我的卷子扔到地上去了！！！！…成绩不好吃了他家大米了吗？关他屁事啊。”……
而后，脑海中浮现出当初说话时莫娇娇满脸忿忿不平气得有些发抖的模样，谢笑笑思索：是因为这件事情吗？
谢笑笑的这个想法下一刻就被杨曦否定，安静坐在位置上的杨曦说的理由是这样的——“因为我在同学面前戳穿她的身份。”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谢笑笑疑惑地反问：“身份？”
沉默了几秒，杨曦才继续说：“她一直在同学面前说家里很有钱……但实际上是卖菜的。”
“！！！！！”得到答案的谢笑笑一脸错愕，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思绪：“……你怎么知道？”
看了一眼谢笑笑，杨曦说：“我……曾经和妈妈在她家附近住过一阵子。”
那栋乱七八糟的居民楼？？？？
立马浮现出梦境中某栋楼房的谢笑笑顿时睁大了眼睛，想：杨曦不会被欺负了吧？？
脸上掩盖不住惊讶神色的谢笑笑不知不觉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等话完全出口，她才意识到闭嘴。
☆、往事（2）
听到谢笑笑这么说的杨曦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你怎么知道莫娇娇以前住在一栋很糟糕的居民楼？我觉得她应该不会把这段黑历史和别人说。”
眨了眨眼睛，来不及解释口误的谢笑笑注意力瞬间转移：“黑历史？她搬家了？”
对此，杨曦点了点头，用几个简单的词说明的一个漫长的过程：“城中村，拆迁房，一夜暴富。”
短短几个字眼，谢笑笑差不多就明白了，但是……：“不对啊，要是暴富了，为什么娇娇还……”
做出舞弊的事情？
关于这个问题，杨曦并不觉得奇怪：“没钱的人一夜暴富后，能守住钱的其实很少。”
虽然这个道理谢笑笑也明白，可是从其他人那里听了一耳朵的她觉得也不会那么快就花完吧……
看着茶杯上简单的图纹，杨曦淡淡道：“她的父亲做过赌徒。”
“额……”舔了舔嘴唇，想到什么的谢笑笑才慢吞吞说道：“难道所有钱都……”
“嗯，都没了。”听着谢笑笑欲言又止的话语，杨曦主动接过话头。
轻轻吹了吹茶水，喝了一口的杨曦不急不忙的说道：“财富怎么一夜来，就怎么一夜走，风光了两年之后，什么都没留下。”
因为杨曦的话，在脑海中脑补一番的谢笑笑顿时说不出一句话。
“但莫娇娇，她忘不了。”似乎也不需要谢笑笑答话，杨曦接着说道：“她忘不了那段时间，然后……”就一直深深陷在那风光无限的两年时间。
她一直妄图回到过去，可现实太过沉重，根本没给她机会……再后来，只要为了钱，她什么都敢做，就连和她交好了十年的好友都毫不犹豫痛下狠手……
想到当初查到的事情，端着茶杯的杨曦眯了眯眼睛。
安静的日式包间，食物的香气在逐渐消失。
“其实，”沉默良久的谢笑笑犹豫着开了口：“享受过有钱的生活的确有些难以忍受没钱的日子。要是我，要是我家突然一夜之间破产了，估计我也受不了。”
知道谢笑笑想通过将心比心的方式让他换一个角度看问题，可杨曦却对此有些不屑，反问谢笑笑：“如果你家破产了，你会去算计别人手上的钱吗？”
“算计？”被问话的谢笑笑有些不太明白的问道：“难道不是努力赚钱吗？”
听到这个答案的杨曦笑了笑，提出了一个问题：“你觉得钱好赚吗？”
想着这几天她做的事情和赚到的钱，谢笑笑摇了摇头。
看到对方摇头，杨曦收回目光：“那不就是了，钱一点都不好赚，而莫娇娇看得像吃苦的人吗？”
因为杨曦的问话，想到连发传单都嫌弃丢人的莫娇娇，谢笑笑顿时哑然。
知道谢笑笑无话可说，杨曦安静片刻，缓缓开口：“所以直接去抢别人的，就是最容易的方式。”
虽然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样的剧情，可谢笑笑表示：“可其他人也不都是傻子啊。”
瞧着面前的餐盘，杨曦点了点头：“的确，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可只要逮到一个，就足够她可以花销不少时间了。”
思索一二杨曦说的话，谢笑笑微微皱眉：“你这样的说法就好像是亲眼瞧见过一样。”
闻言，杨曦露出一抹凉薄的笑意：“我没亲眼看到过，因为……”那个亲身经历的人已经死了。
注视着对面活生生在他视野范围内的谢笑笑，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对方死亡模样的杨曦就有些压不住焦躁的感觉——他是真想做点什么让谢笑笑彻底远离莫娇娇，就算可能违背社会规则……可一想到万一他进去了，她又被骗，他又不敢轻举妄动。
谢笑笑，你说我该怎么办？将视线从谢笑笑那张单纯的脸庞上收回，杨曦在心里问。
因为杨曦只说了半句，谢笑笑就一直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可杨曦却不想说了，似乎是什么不好的回忆，他停顿了良久都没说出来。
注意到杨曦脸上骤然浮现出的表情，谢笑笑以为戳中了对方的伤心事，便转移了话题：“你当初是故意的吗？”戳穿莫娇娇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