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如阿南所言,盛元系统会是最后的赢家,那也要等着和史棣文,和乔泰系统在同一声发令枪后出发。
半小时后,史棣文致电付荷:“抱歉抱歉,今天临时有重要的事。”
他的一个忙字,让付荷无话可说。
付荷大人大量:“没关系,反正我和厚福今天在动物园度过了美好的一天。”
“明……”
付荷打断史棣文:“别再说明天了。你哪天想来,能来,可以来的时候,就直接来吧。反正新加坡只有这巴掌大的地方,我走也走不出多远的,我不想再等在公寓里了。”
第三天和第四天,付荷放了唐安的假,只在黄昏时分带厚福去领略了新加坡的夜景。
象征新加坡的鱼尾狮,对厚福来说,一样比不上大熊猫的憨态可掬。
史棣文每天都会在夜间致电付荷,时间不定,从十一点到两点不定。
他没有来,甚至,没有再说来。
付荷悔不当初,如此一来,连个盼头都没有了。
数日后的这一天,史棣文仍是行驶在午夜的北京:“今天去哪玩儿了?”
付荷找茬儿发了脾气。
厚福睡着,她用手捂着嘴和话筒:“哪也没去!史棣文,新加坡既发达,又有花园城市的美誉,好极了。公寓位置好,设施一应俱全,也好极了。你甚至给厚福准备了几箱子的漫画和玩具,你自认为细心、周到极了是不是?可你怎么就没给我准备一辆儿童推车呢?厚福三十几斤了,你是要他和我拼脚程,还是要我抱着他周游这花园城市?你真当就是个花园呢?我抱得动吗我?你倒是给我说说看,没有儿童推车,我们能去哪儿!”
没错,付荷用一辆儿童推车,找茬儿发了脾气。
而她的长篇大论,被史棣文一句话结束:“我让唐安明早送一辆过去。”
他对她百依百顺。
接着,他说:“付荷,只要能抽出时间,我一定……”
“这样的废话不说也罢!”
挂了电话,付荷恨不得抽自己个大嘴巴。
这样的无理取闹,是她做出来的事?
是人做出来的事?
转天,付荷等来的仍不是史棣文,仍是他的电话。
她求和,说唐安送来的儿童推车太棒了!她带厚福去了环球影城,满载而归,只是史莱克的4D电影厚福不喜欢。付荷滔滔不绝,说这臭小子对长得丑的一概不喜欢,随你,以貌取人真是要不得。
史棣文由着付荷逞口舌之快,后来他说付荷,将来我们带厚福去奥兰多的环球影城,奥兰多比好莱坞还要好玩……
就是这一句提议,史棣文又踩了付荷的尾巴。
“史棣文,你连明天的事都说不准,还说什么将来?”
又一次不欢而散。
再转天晚上,史棣文雷打不动地致电付荷。
付荷又若无其事:“于泽的事,你还没有回答我。”
“是,是我聘请的他。”史棣文好脾气。
“理由呢?”
“郑香宜的事业蒸蒸日上,于泽怎么办?男人要面子不是坏事,我给他一份高薪闲差,他们的问题不就没问题了吗?”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郑香宜是你的家人,我能帮则帮。放心,真的是高薪闲差,我怎么可能让于泽枪林弹雨?你帮我和他说一声不用谢。”
史棣文的妄自尊大不是一天两天了。换了平日,付荷顶多揶揄他两句,一笑置之。但今天不一样。
今天她劈头盖脸:“你以为你的‘闲差’二字,能保全于泽的面子吗?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这是在帮倒忙。以后你也不要再问我去哪里玩了,玩得开不开心,你以为我是来新加坡七日游的吗?还是说你的位子也是‘闲差’?天天咸吃萝卜淡操心。真有这个闲工夫,你就不能来看看我吗?新加坡到底是有多远?真有这么远的话,你还不如送我去南极,反正……反正结果都一样,厚福还更喜欢企鹅!”
良久,史棣文一声叹息:“你等我,我马上过去。”
“好啊!”付荷脱口而出,“这次你要再放我鸽子,你永远……”
付荷难得撂一次狠话。
可还没等她撂完,史棣文挂了电话。
周而复始。无理取闹,懊悔,再无理取闹,再懊悔,像是一支回旋镖,扔出去,回来,再扔出去,再回来。而付荷要的……不过是史棣文来。
六个半小时的飞行,她把他逼到用了“马上”这样的字眼。
可她……何苦为难他啊?
说好了要忍一忍。
这些年有多少次的想说不能说,想见不能见,头连着尾,尾连着头的孤军奋战,甚至真的要被人推推搡搡,大打出手,泼了红酒,再扣上跟踪狂的屎盆子,不说遗臭万年吧,至少是真的豁出去了才仅仅帮了他一个小忙,便又要扯他的后腿吗?
要他不要江山要美人,只要这朝朝暮暮吗?
不能啊。
当即,付荷致电史棣文,口中念念有词:“我错了,我错了……”
史棣文关机了。
这几分钟的光景,他总不会是上了飞机。
他只是破釜沉舟地关机了。
天一亮,厚福一如既往地弹下床,活力四射。
付荷挂着两只黑眼圈问他,你看妈妈像不像你心心念念的大熊猫?
厚福不捧场,撇撇嘴走开。
整夜,付荷一直在拨打史棣文的电话,一直未果。
清晨的哈芝巷,是一篇无声的糖果色的童话。
店铺无一不关着,外墙上大幅的,瑰丽的人像涂鸦,将付荷对比得仿佛来自小人国的旅人。儿童推车宽大的轱辘轧过微微粗糙的街道,催眠般颠簸。店铺门口,大多栽种着形形色色的绿植,随风摇曳。
这才是付荷第一次深入哈芝巷。
大概是孩子气地要和史棣文作对吧,他千挑万选选中了这里,她偏偏不赏脸。
少数甜品店或是酒吧门口,堆叠着座椅,木质或是铁艺的,千奇百怪。
其中一只木质矮凳,雕刻作双臂和双手托举的样子,被付荷一眼相中。
她瞄准了坐下去,屁股底下却传来……咔嚓一声。
而她就是在这时看到史棣文。
他身着黑色运动裤、T恤和球鞋,斜挎了一只旅行包,不求光彩照人,千里迢迢的旅途,还是要穿得好眠一点。
穿行于五颜六色的涂鸦世界中,付荷看到史棣文这样独树一帜地存在着。
“爸爸诶。”坐在儿童推车里的厚福不问世事,再自然不过。
付荷的屁股被四分五裂的木头硌住,眼圈一红,也再自然不过。
店铺的主人半睡半醒地冲出来,一口马来语说得是一等一的好。说听不懂吧,付荷至少能听懂人家是在对她兴师问罪。
☆、果盘
不远处的史棣文对付荷这一幕看见了装没看见,游客般走走停停,偶尔还拍个照。
付荷一边用中国式英语对店主说稍等稍等,一边等着史棣文来英雄救美,终于是等不及了,吼他道:“你是才奔四,腿脚就不中用了吗?”
史棣文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意思是:你在叫我?
付荷认栽,双手合十,对他谄媚地笑了笑。
史棣文的马来语一样不灵,好在英语是地地道道的。
他带着他独有的气息,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朝霞从街头涌来,给他镀上红澄澄的光边。他青色的胡茬太浓重了些,该动动刀片了,她如果能代劳就好了,光是那触感,便叫人心痒痒的……
“我说你怎么想的?坐人家果盘?”史棣文一开口,便打破了付荷脑海中的美好。
What?OK!Fine。
那不是矮凳,是果盘……
付荷不服气:“果盘?你应该问问他怎么想的?果盘做那么大个?要把整个的西瓜放上去吗?”
后来,史棣文免不了买下那四分五裂的果盘,装了个袋子,挂在厚福的儿童推车的把手上。
心满意足的店主一头扎回了店铺,一转眼,哈芝巷恢复了童话般的面貌。
付荷知道她不是公主,但他史棣文一定不是个凡人。
他惬意地和厚福顶了顶脑门儿,道了一声morning,随即站直身,一手从后面圈住了付荷的腰,自第一下便结结实实。
只这一下,付荷便比那店主更心满意足。
“你真的不用来的。”付荷掏心掏肺,但话说出来,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