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即是空（上）(5)

☆、转角邂逅

看脸的年代，其实应该是从古代就开始的，例子不胜枚举，然后一直源远流长到现代。心仪之人不一定长得有多好看，但一定是入得了心上人的眼。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尤其当你想看的那张脸意外地出现在转角，你会觉得生活就是这样不可思议的奇妙。

初三学生中考，本来和学弟学妹们井水不犯河水，但今年却出现了一个怪现象。

初一、初二年级的班主任从年段各个班级精心挑选了几名“内外兼修”的学生组成中考后勤队，男生负责看门，把守各考场后门配合监考老师“捉奸”，女生则充当起服务员的角色，为老师们端茶送水。

萧然手勤脚快往返于各考场之间，比在家里表现都好 ，她频频给监考老师添水，时不时像道亮丽风景线出现在鸦雀无声的教室里，“干扰”着老师的视线，有位老师看考生安分守己，“服务员”赏心悦目，心情大好，便盛情难却地喝了好几大杯水，喝着喝着，“积流成河”，憋得他难受。当萧然又一次过来查看他的杯子时，见是空的，就想再续满，但老师面露难色，轻轻摆了摆手。萧然有些纳闷，但不好说话，便不作声响退了出去，然后继续到其他教室“巡查”,她一刻也没闲着,“兢兢业业”,像个劳模。不知怎么的，这天她的状态莫名有些紧张。

当她跑到楼梯的拐角处时却遇上了一个“闲人”。

离楼梯口最近的那间教室外，王子枫正百无聊赖地将一把长凳横在靠近后门的廊道边，无所事事地半躺在长凳上，背倚着墙，悠然自得地左右观望，突然听到楼梯处有人咚咚咚跑着，他看见蓝色细格子、白色蕾丝，裙裾摆动，一个女孩匆匆跑下楼来，静静看了他一眼，表情淡然中几分疑惑,然后旁若无人,脚步飞快地窜下楼去,手里晃动着两个热水瓶。

飞毛腿女孩，萧然，下了楼，脑子里还定格着刚才那一幕：转角遇到他，没想到他在这儿。而且不经意间正眼瞧着她，以一种闲适的姿势，望见她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像是静候在那个墙角等一只小兔子的出现。萧然当时心“咯噔”了一下，如同烤箱里一份香软蛋糕定时完成的那一瞬间那一声响，有些失措，又有些欢喜，更多的还有“原来如此”——对于邂逅的美妙感受。

冥冥之中，我们有缘。还是自认为有缘？

王子枫望着那个心急火燎的女孩的背影，浅浅一笑，她的马尾辫像拂尘，左右甩动着，肩头随着脚步的移动轻轻抖着，裙摆在两腿间欢快舞动着，她像只拨浪鼓，“咚”“咚”“咚”，回应着他的心跳声，他平静的眼神看起来比心平静，心里反倒觉得像缺了点什么似的，有点小失落——也许，缺一个她的微笑吧。

“春天要有春天的脸，太阳就是春之眼。一个笑容就是一个太阳，温暖了世界，苏醒了春天。”

这一天，萧然有些云里雾里，轻飘飘，感觉生命的琴弦拨弄着，似乎要告诉她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这样的感觉应该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机缘巧合，这是一种仰慕之情，如果这是一种动力，能助力成长，岂不妙哉？萧然心中难以抑制那份“英雄主义崇拜”，感觉此刻自己的生活就是活生生的一部偶像剧。

情窦初开的萧然开始渐渐沉醉在这一次偶遇的美妙、意外的美好中，并把它当作幸福的预兆。

☆、“扶贫”计划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是抢险救灾的黄金口号，却不适用于应对考场上那些如临大敌、身陷困境的学习落后生。他们艰难跋涉于书山题海时往往而退，善于开动脑筋、另辟蹊径，为寻求“考试中的救命稻草”，他们可能早有预谋：可以违心地和一个志趣不同的尖子生称兄道弟或狠心地威逼利诱。而“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学习优等生们在考试原则上大致分为两类：一类大义凛然、刚正不阿，与“阴谋者”割席而坐；另一类则生恻隐之心、慈悲为怀，欲助“求救者”绝处逢生。

王子枫属于后者，他好学而不清高，孤芳但不自赏，忠实于他的粉丝有两种：男生和女生，男生热爱他的才，女生迷恋他的貌；女生希望和他“明修栈道”，有大胆者三番五次邀请他，想和他做“朋友”；而男生则期待同他暗度陈仓，帮助他们考试顺利脱险。

王子枫刚刚在初三学生中考期间扮演过“监考情报员”的角色，如今轮到自己期末考，却发“悲天悯人”之情，最好的玩伴有求于他，他基于“江湖义气”和“人之常情”不得不答应，“助纣为虐”也罢，“作奸犯科”也罢，他无法说服自己拒绝朋友的恳求，就好像没有办法无视一个“战友”独自行走在沼泽地泥足深陷而见死不救一样。王子枫的内心是矛盾的，学习认真的人怎么会不想对考试问题严肃对待？

眼看后天就要期末考试了，夏日的蝉鸣却聒噪了起来，尤其庭院中那棵最茂密的树上，夏蝉身子与树干同色，伪装得神不知鬼不觉，看似不见踪影，刺耳的鸣声却不绝于耳。

王子枫的妈妈煮好了绿豆汤，盛了一碗放凉后端给儿子，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

“妈，我们不是要期末考试了嘛，有个同学要我考试时帮他作弊。”王子枫叹了一口气。

“这可不行，你千万不要跟着人学坏啊。”妈妈不疾不徐的话语里流露着坚定。

“其实我也不怎么乐意。但是不帮，朋友就没法处了。”王子枫皱了一下眉头，随后喝了两大口绿豆汤，解解心中闷气。

“是朋友，就不能拉你进火坑。再说，帮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妈妈敦敦教诲。

王子枫听了妈妈的话，若有所思，虽说她的话说得严重严肃了些，却句句在理。看来，“作弊”这件事上，他从妈妈这儿得到的只能是反对票。王子枫决定再去问问姐姐，听听她的见解，好了却自己的这桩烦心事。

姐姐已经中考结束，赋闲在家。她知道考试、尤其升学考试的严峻性，对于那些爱读书或对学业前景有所期待的学生而言，意义深远。王子乔得知弟弟的烦恼，竟故意取笑他：“别人都在为考试能不能浑水摸鱼发愁，你倒好，却在为要不要把鱼分给别人瞎操心。”

“我都烦死了，你还有心思笑话我。”王子枫努了努嘴。

“我的好弟弟啊，你自己想想吧，就好比一口鱼塘，你辛辛苦苦养大的鱼，你就乐意把这劳动成果白白拱手让人？”

“看你说的，这比喻合适吗？鱼给别人了，自己就没有了，可考题答案让别人看了，自己的答案就会不见了吗？”王子枫见姐姐其实是说他傻，自尊心受挫，便一反常态进行保卫战。

“看你平时聪明绝顶，怎么到了这件事上就成了书呆子？我的意思是问你，愿意把自己的胜利果实和那些不劳而获的人一起分享吗？”姐姐平时挺好说话的，此时却绵里藏针。

“就是拿不定主意才来问你的，刚问了妈，她投了反对票。你呢？”

“一万张反对票。”王子乔高高竖起食指，声音却拉得老长。

王子枫无奈之下只能自我反思一番，在权衡“利弊”之后，灵光一现，他想到了一个方法，找来了一支超细的自动铅笔。

姐姐没有再追问弟弟准备如何应对“扶贫”计划，她知道弟弟的为人，什么都好，唯一最大的缺点就是：心太软，他应该是宝玉再世，只不过这个宝玉爱读书，不仅仅空有一副好皮囊。

当恼人的期末考试在“暧昧”的气氛中结束后，王子枫心里却一团乱麻，成绩公布之时，他反而情绪更加低落，表面上他看起来文质彬彬、静如止水，心中却十分纠结，这一纠结，暑假却已悄然而至，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寂静”暑假

暑气渐长，夏天的热浪汹涌，布满了蓝色的天空后，又卷到地下，招惹得人心浮躁。

天气很热，萧然心里像着了火似的，被一层层热烘烘的气流包裹着。她想去村中那口池塘里凫水，那儿夏天很多人在游泳，池水是墨绿墨绿的，像龟苓膏一样泛着光泽，清凉宜人。

萧然换上背心和裤衩，挽着个厚厚的游泳圈出了门,走在午后依旧炙热的太阳下,人字拖“吧嗒吧嗒”拍打着热气腾腾的地面,萧然心中如同有一片沙漠,尽见茫茫黄沙,感觉五脏六腑像缺了水似的，于是她快步跑到池塘边,一看见那波光粼粼的水面,精神马上为之一振。池塘里早有一群人，从老当益壮的大爷到青春无敌的少女，都沉浸在享受清凉境的惬意中，萧然站在岸上伸胳膊抬腿热了热身，然后乐滋滋地套上游泳圈下了水，她在水中扑腾着双腿，慢慢游到远处。不一会儿，她便游到了斜对面的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