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追逐(39)
如果是心平气和,简单教育一下,童悦是知道自己做错了,她认。可是这么一件事情,至于私下批评完,再当众“羞辱”一次吗?
童悦不理解,更可恶的是,还要扣分罚款,要写检讨。
自己可是从来没写过检讨的好学生。
童悦越想越生气,下班还差5分钟她就甩手跑了。
窗外刚刚下了很大一阵雨,现在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姐姐今天回来这么早就睡了,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也不能给徐晨打电话,他最近忙,肯定在加班。童悦铺开画本,唯有画点什么能让她心绪稍微转移一下。
她喜欢画动物,画卡通人物,这些能有什么用吗?只有林彦浩喜欢,他上次甚至吵着让晓檬姐带他过来和童悦画画,他说书上的恐龙不好看,他要童悦画个给他。
姐姐说林彦浩喜欢那就说明有用,只要有一个人喜欢你的东西,它就是有价值的。她还说现在很多人喜欢看漫画,还有家长会给小孩买很多绘本,不都是这些画吗?怎么能说没用。
于是童悦又开始拼命画,她还是带点功利心的,不仅仅是自己喜欢,自己沉浸其中。她希望她做的事情被认同,而报酬就是得到认同最直接的方式。不管是工作,还是画画。可是她的工作,她并不喜欢,她每天做的事情就像是在给电脑打工,给表格打工,她必须按照它们的意思去做,要不它们就不接受。
每个人都那么一板一眼,古板的要死,枯燥的乏味,现在是什么年代了,为什么还有这样的人。
童悦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一页一页把领导的嘴脸画了又改,改了又画,最后终于满意了,捧起画哈哈大笑。
她把画拍照,发给徐晨。总算解了一口恶气。
褚飞宇的家,书桌的位置原来在白天的时候光线那么好,空旷、静谧。
童愉随手从大大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他说她可以随时来,他给她录了指纹,她刚刚第一次自己一个人进来,不知道他回来会不会惊喜?
她沉浸在书中,一阵防盗锁密码按动的声音,第一次错了,第二次成功开进来。她以为是褚飞宇,她从书中抬起头,才迈出几步,发现来人不是他。
这个有他家门密码的女人看上去很年轻,比妹妹童悦大不了几岁,一头短发,高挑却很瘦消的身形,瘪瘪的裹在质地考究的大衣里。
童愉喉咙发涩,诧异地看着来人大踏步地走进来。
女人似乎是很熟悉这里的环境,悠闲地转了一圈,发现只有童愉一个人,才走到她面前,上下随意打量了一番,又轻蔑的斜眼看她,“倒是比我想象得年轻一些,可是你这岁数也是老女人了。”
这个看起来目中无人的女人口音带着一股港台腔,不过她的港台腔并没有那么突兀,普通话也并不生涩。她的口音应该是被普通话长久浸染过了的。
“请问你是……?“童愉心纠了一下,强做镇定。
“我?凌芳芳。飞宇没跟你说起吗?哦,对,他从来不跟别人多说。 “这个叫凌芳芳的女人脱下大衣随手扔在沙发椅上,走进卧室。
童愉感觉身体在发抖,她的视线根本无法从这个女人身上移开,她走进一步,立在卧室门外。
她看到女人进了衣帽间,又很快走出来,手里多了一件女式睡衣,凌芳芳用余光斜睨了童愉一眼,悠然地走到门口,伸出她纤细的小手,说:“以后相处愉快。”
童愉没有回应。
凌芳芳似乎完全不介意童愉是什么反应,她收回手,自顾自走进卫生间。
不一会儿,传来浴室哗哗的流水声。
这水声好像一阵狂风暴雨在童愉体内搅动,她猝不及防,完全不知道该去哪儿,该怎么办。突如其来的这雨把她淋了个透,把一切打地支离破碎、破败不堪。一切都开始天旋地转,童愉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如果是别的女人,会冲进浴室将那个女人拖出来问个究竟,或者干脆给她一耳光,抓住她的头发往墙上摔……
可是童愉不是别的女人,她不是陈总眼里的“流水情人”,也不会是褚飞宇家中的一个过客。
她抓起外套,夺门而出。
外面真下雨了,这雨不仅打到她心里,连她的头发身体都不放过。
童愉走在路上,这条街即使下雨也这么热闹。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雨伞,唯独她没有任何准备,什么防备措施都没有。
为什么唯独她没有雨伞?她只是希望有一个一起撑伞回家的人。
童愉走在雨中,失魂落魄,眼前一片模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使劲把眼前的模糊擦去,不一会又再次模糊,她就这样淋德透湿回到家,家里有妹妹在,依然是温暖的。
她洗了澡就躺下睡了,夜里迷迷糊糊听到电话铃响,拿起来是褚飞宇,她什么也没说,只说自己累了,要睡觉。
他问她在干什么,问得那么坦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觉得好冷,迷迷糊糊再次睡去。
☆、岔路口
这场恋爱,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世间的花一样,开得也快,很绚烂、很耀眼,败得也快,残破不堪。唯一能常青的是高大挺拔的树,它虽然没有花朵那样五颜六色,浪漫多情,但他坚实有力,即使叶子掉落,仍有粗壮的树干静待新的绿色生命。
她在寻找的是树,是能够一心一意,屹立不倒、挡风遮雨的树。
童愉说出“分手”这个词的时候尽量不让自己听起来声音颤抖,可她还是明显感觉到自己变了音,喉咙里像有鱼刺扎进去,再小的东西都让能让人痛不欲生,甚至要人性命。
她庆幸他出差了,在电话里结束这一切更好,从此以后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也许见了面反而控制不住情绪,她怕她会受不了,会心软,会张皇失措。
他问为什么,童愉说自己没想好,一切都太快。
“可是那一晚?”他问。
“成年人也会一时冲动,我只是感激你。”童愉好像是在骗自己。可是这个理由是有说服力的,他救了她,她感激他,多么合情合理,一时冲动,一时情迷。
她问过他“我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现在把自己塑造成了一种女人,一种只图一时激情的女人。
那又何妨,他又是什么样的男人。
一把门锁,她可以打开,那个叫做凌芳芳的女人也可以打开,可能还有更多形形色色的女人都能打开,难道她也要把自己的睡衣放在他衣帽间的某一个角落,占有一席之地,她也要和她们围坐在那个环形的沙发里嬉笑和睦?
那个圆形的沙发,能坐下很多人。
童愉紧紧握着挂断的手机,全身剧烈颤抖,她浑身发冷,泣不成声。
她想,这也是好的,三十多年的人生中,总也全身心投入地爱过一场。短暂的美好也是美好。她体验到了爱情的快乐和苦涩,即使没有完美的结局,她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日子平静而单调,褚飞宇就真的没有再来找她,他和她的故事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又好像只是在另一个时空上演的一段很短的剧情。
现在,她回到了她本来的世界,每天上班下班,小心翼翼的应付着陈总,周末和童悦做一顿可口的饭菜。
她也请过短假,陪周晓檬去产检,她的肚子已经明显。
在医院的时候,她碰到了张铭,他牵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比她小一些,肚子没有显出来,但是他们是在妇产科遇到的。
他说没想到这么突然,她也没料到,林建伟那次事情后,张铭给她打过好几个电话,他还问她可不可以复合。这才几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带着另一个女人来医院做产科检查,如果仔细算的话,他未必是在和童愉说了那些话之后才和这个女人有的关系。
呵,童愉只能勉强笑笑。
天气很快暖起来,大自然自有它神奇的魔力,春天的欣欣向荣多少也能驱散人们心中的一些郁结,大家都在日复一日的生活中忙碌前行,似乎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两居室的出租屋内。童愉、童悦也按部就班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如果我离开这里,你怎么想?”童愉问。
“离开?去哪儿?你是说……”童悦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