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在这陪陪我爸妈。”
“许临尧,你有毛病吧?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要是等下晚上出现事故怎么办?你就完全都不考虑我们的吗?现在麦子因为你爸妈的事自责的不行。你爸妈已经死了,回不去了,难道说你在这里陪着,他们就能活过来还是怎么的?这山里面信号都没有,现在我们在哪都不知道,也没人知道我们进来,要是阿嗅没电了,我们怎么出去?你爸妈在这里面这么久都没有走出去,难道你也想让我们迷失在这里面吗?”
章芮知道现在的他肯定格外伤心难过,不管是谁,遇到这样的事,一时半会肯定都难以调节,可是,这个地点不是悲伤的地点,时间也不是悲伤的时间。
许临尧以沉默相对。
章芮求他,“许临尧,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许临尧不管她怎么说,始终保持沉默,最后还是许大麦开口,“章芮,就让他在这陪着吧。”
许大麦虽无法感同身受,却能理解他的心情,被折磨了这么久,现在终于得到了结果,可结果来的让人难以接受,是个人都会崩溃的。
“可是……”
“别可是了,他现在肯定很难过。”
既然他想陪着,那她们就一起陪着吧。
这个夜晚,他们三人一夜未眠,两个女生即使怕得要死,却也只能强装坚强,当初她们就应该再找个男生过来的。
而这一晚,谢颂也一夜无眠,自从许大麦给他发了条“安全抵达”的信息之后便再无音讯,他连她的定位都消失了。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放下手里头的所有工作,连夜出发寻找。
幸好阿嗅有单独的信号接收器,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找得到,谢颂独自一人穿越荆棘,弄得一身疲惫,在看到许大麦的那一刻,他只觉得什么都值了,幸好她没出事,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他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38章
许大麦怔怔的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谢颂,脸都被划花了,就站在隔她不到五米的位置,犹如神兵天降,她不敢相信,也不敢靠近,就那么看着,一眼万年。
眼泪就像那决堤的河水,狂奔而下。
天知道,那么黑的夜里,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能把她吓得浑身哆嗦。
她与章芮手牵手,一刻也不敢松开。即使再害怕,她们也不敢打扰许临尧。
她想着,要是真的万一发生点什么的话,那老许他们怎么办?谢颂怎么办?王大发他们怎么办?
她想了很多很多,她多么希望谢颂能突然出现,将她带出这个鬼地方,她再也不要呆在这里了,她再也不要做好人了。
以后无论如何她再也不要离开他了,若是她真的出了点意外没了,那她愿意放手,只要他活着就行。
也是在那一刻,她才发现,即使他们之间没有所谓的轰轰烈烈,可是,他却早已经刻在了她的骨子里。
此刻,清晨微微的光线洒在他身上,绚丽夺目,许大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颂……”许大麦一直盯着他,直到她发现他仿佛不会消失,紧张得怯生生的唤了他一声,好似她只要声音稍微大点,他就会不见。
谢颂这满身的疲惫在见到她的那一刻落了地,此刻看着往日里那个阳光爱笑的女孩,泪眼婆娑的在他跟前,心都疼化了,张开双臂,迎接她的回归。
许大麦再也忍不住了,不管是人是鬼,她兴奋的扑过去,一股脑扎在他怀里,而谢颂,更是紧紧的搂住她,仿佛要把她给揉进自己的身躯。
谢颂此人,平日里总是温柔谦逊,笑里带风,冷静平和,即使跟许大麦恋爱后,也大多时候是保持冷静的,可这一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感情到底有多强烈。
站在树底下的章芮就那样看着他们,她想,越是不显山露水的人,感情来的时候越是来激烈。
许是找到了倚靠,许大麦的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擦了又有,擦了又有。
谢颂就这么抱着她,任由她哭,直到声音小了,才柔声问道,“我等下就带你回去。”
许大麦连连点头,她再也不要呆在这里了。
谢颂安抚好许大麦后,又跟章芮交代了几句,随后径直走向许临尧,一把将其拖曳起来。许大麦从未见过如此暴力的谢颂,以为他要打他,便想着上前阻止,却被章芮给拉扯住了。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谢颂竟然真的一拳就打下去了,许临尧没站稳,直接被打倒在地,“许临尧,我给你三分钟考虑,你是想把他们带出去还是让他们回归山林?要是你想一直在这陪着他们也行,我先带那两女生回去了。”
许临尧被打,也没有任何反应,呆呆的,就像个牵线木偶。
“你说你喜欢许大麦,原来你就是这么喜欢的,让她陪着你在这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危险的地方,还有章芮,你说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也是这么对她的?我看你根本就不值得。你父母过世,谁都难受,但是,你能不能稍微理性点?看清一下场合?”谢颂对外人很多时候是克制理性的,很少会说这么多话,这会他是真的愤怒。
“死的是我的父母,不是你们的父母,你们又怎么会懂?”许临尧终于发怒,撕心裂肺的叫喊,回声在山林里久久回荡。
“对,死的不是我的父母,所以我不难过,可是,你父母会难过,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此刻颓废丧志,只知消糜堕落,忘了情义,丢了情谊。”谢颂降了声音,有些累了,这一路折腾,他的精神也被折磨到了极致,“要是你想在这陪着就陪着吧,阿嗅,我们走。”
阿嗅似乎特别听谢颂的话,他一说走,它还真就立马飞走了。
谢颂带着她们两个女生先出去,将她们送到附近的村庄将其安抚,让她们先休息休息,这一夜的折腾肯定都累坏了。
“许临尧怎么办?”许大麦始终不放心。
“我跟这的村民说了,他们进去帮忙了,放心吧。”听到他的话,许大麦这才稍微安下心来,却始终拽着谢颂的手不肯松开,就连睡着了他只要稍微一动,她就会醒,即使睡着了眼角也还挂着泪水,有时还会呓语,做噩梦。
谢颂心疼不已,自责,后悔,当时他就应该跟着来的。看着她不安的面孔,他心被揪得生疼生疼的。
许大麦睡的不安稳,没一会就醒了,一醒来就询问许临尧的情况,在得知村民已经好心的帮他将父母就地安葬并将他打晕带了回来后总算松了一口气。
“谢颂……”许大麦软软的唤了他一声。
“嗯?”
“我错了。”
“怎么了?”
“我迟到了,我要是早那么几天就好了,许临尧的爸妈说不定就不会死了,你说我为什么要犹豫啊,为什么不上点心呢?为什么不跟许临尧早点说呢?要是这样的话……”
谢颂还没等她说完便将她搂入怀中,亲了亲她额头,沉声安抚她,“这不是你的错,跟你没关系,知道吗?我们每个人生来就都有自己的既定命运路线,不要把什么事都绑定在自己身上,知道吗?”
“可是,我很难受。”她真的很难受,她睡不安稳,梦里都是那些诡异可怕的画面,是山林里那黑乎乎的场景,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谢颂轻轻的顺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安静下来,如果说她现在有多自责的话,那他对她的愧疚只会是加倍的。
如果他阻止的话,那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其他人的那些事情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所希望的不过就是她能快快乐乐的活着。
可是,他知道,从这之后,她的快乐都会带上悲伤的影子,而他,却无能为力。
“如果难受的话就哭,哭出来就好了。”
“可是许临尧怎么办?我有爸妈,有你,有王大发他们,可是他,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他怎么会什么都没有了呢?他有自己的朋友,有爱他的人,是他自己不要了罢了。”
“可是……”是他不敢要吧,许大麦想。
人在悲伤难过的时候就会把人往外推的,甚至会将自己封闭起来,躲起来,不让自己去接触外界,外界也接触不到他,那这样的话,他多可怜啊。
“许大麦!”谢颂突然很严肃的叫她全名,让她有那么一刻的恍惚,“麦子,人呢,谁都不是圣人,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至于走到尽头是怎样的风景都是怎样的,那都是个人的造化与选择,我们现在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有承担结果的能力了,许临尧的未来不是你我担心就能有所改变的,决定权与选择权都在他自己手上,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