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降落(37)
带他到浴室，许韵让他先进去洗澡，自己待会儿给他送件衣服过来。往屋子里挑了挑，找到件尺寸差不多的，许韵送过去从门缝里递给了他。
等周槿然洗完出来时，已经是十二点左右，许韵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正有点瞌睡虫上脑，听见浴室门开的声音，忽的醒了神。
她打了个哈切：“要么你今晚就住这好了，都这么晚了。”
应了声，周槿然顺势走过来坐在她边上，摸了摸她的脸：“让我留宿？”
“嗯”，她困得没什么力气，往他的肩上靠了靠，最后整个人埋在人身上，“我好困。”
往左边的几间屋子里打量了眼，周槿然垂眸问道：“哪个是你屋？”
“最里面那间”，她说着，不太明白，“怎么了？”
周槿然没应，搂过她的腰径直覆在身上，直直地把人抱起，往房间走去。许韵老老实实地环着他的脖子，顺从着被他抱着放到床上。
放好躺平，周槿然直起身，问了句：“我睡哪儿？”
许韵啊了声，往隔壁指了指：“隔壁有间客房，但里面被子我还没铺。”
“没事，我自己来”，他说着，给她盖好被子，径直开了门去了隔壁。窸窸窣窣了半晌，许韵的瞌睡虫也被弄醒的差不多了。她揉揉头发起身，准备去帮他。
刚踩到地上的拖鞋，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了亮。见这不是自己的手机，许韵怪异一瞬，想了想大抵是周槿然刚刚落在这里的。许韵手往柜子边微倾，拾起那台手机，点亮屏幕，上面消息栏提示是周嫣然的微信消息。
“哥哥，你夜不归宿。”
“……”许韵舔舔唇。下一秒消息栏又增了一行。
“我都看到你房间里的行李箱了，别骗我说你还没飞回来。”
“……”
正想着送手机到隔壁，让周槿然报个平安，周嫣然的视频通话就猝不及防地发了过来。
“……”顿了顿，许韵接起。周嫣然的脸在屏幕里逐渐放大，逐渐靠近，一双眼睛眨巴眨巴不敢相信，最后才说了句：“医生姐姐，怎么是你？我哥和你在一起啊？”
许韵轻点头：“嗯。”
“啊”，周嫣然长长地叹了声，“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他被人贩子给盯上了呢。”
许韵忽的笑了声。
周嫣然也跟着笑：“哈哈哈，我就是开玩笑的啦，就他那样，人贩子哪瞧得上啊。”
“……”
周嫣然顿了顿：“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哈，晚安呐。”
“嗯，晚安。”许韵冲她摆了摆手，一番视频通话结束。
界面还停留在周槿然的微信消息里没有退出，好奇似的，许韵点进了周嫣然的朋友圈。里面和许韵手机里的一样，周嫣然的朋友圈里都是些恋爱记录和出游照片。
但周槿然好像并不关心他妹的朋友圈，没一条点赞的。
这么想着，许韵本来还在滑动的指尖顿了顿。
周嫣然不是说，她的朋友圈，是周槿然不可见的嘛？
这……不对劲啊。
终于把被子全都给铺好，周槿然伸了个懒腰，起身去外面喝杯水。刚打开门，就看见许韵站在门口，他稍显错愕，随即笑了笑：“你怎么站门口不进来啊？”
许韵抬眼，神情没多大起伏，解释道：“我刚走到门口你就开了门。”
周槿然“哦”了声，微微弯下腰与她对视：“找我有事？”
“嗯”，说着，许韵把手里的手机交到他手上，“你手机落在我的房间了。”
周槿然接过，随意把玩了下手机，揉揉她头发：“知道了，回去睡吧。”
“我还有事。”没等他下一句的话，许韵往前走了走，下一刻伸出手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我想，抱抱你。”
有些事情，其实没有必要说，沉默反而是一种更为有效的方式。
比如说许韵终于知道，为什么在酒吧门口两人见面时，周槿然散漫地靠在灯柱边却一点也没有想去找周嫣然的念头。周嫣然的朋友圈里，角落那个地方有许韵的身影。
她好像终于意识到，周槿然当时在门口等的那个人，是谁。
比如说许韵拿着自己的手机给当时那个发生日快乐的人又打了个电话，终于在周槿然的手机上响起了来电提示音，上面联系人显示：许韵。
她想过万圣节那晚的黑色身影是周槿然，却又还是抑制不住地有些错愕。
在周槿然还诧异着的神情中，许韵把脑袋紧紧地埋在他的身上，咬着唇哭出了声。
泪水溅湿他衣衫时，许韵哑声许久，却也还是终于破涕为笑。
第32章
任由她抱着站在门口处，周槿然看着墙上的秒钟哒哒哒地跳着，时间往凌晨一点逼近，终于叹了口气。
他垂眼，认认真真地解释道：“那天确实是因为你在所以才来的，生日蛋糕也是特地给你准备的。”
“其实我都想好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我也没想瞒着”，他顿了顿，语气像是在哄孩子，“但你好歹给我点面子，别哭了行不行？这整的像是我干了什么坏事……”
许韵那头一点动静也没有。
周槿然轻咋了下舌，揉揉她头发：“带你回屋睡觉去，行么？你明天不是还得上班？”
许韵搂着他的腰，视线之内周槿然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轻碰了碰，他才终于发现，这人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一愣，随即嘴角勾着无奈地笑了笑。
真是一点辙都没有。
抱起她往床上一放，简单盖了下被子，周槿然起身往自己那屋去。
十二月的夜晚，一室安逸，外面雨声滴滴答答，淅淅沥沥。
睡到一半，周槿然被一阵寒意弄醒。他微皱眉头，半撑起身去拿空调遥控器。不受控制似的，怎么开这空调都没动静，看样子像是坏了。
毕竟是个北方人，这么多年在明阳待着，每天冬天都是靠空调撑着的，周槿然确实受不了冻。
想了想，他直接从床上起来，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是凌晨四点，准备去客厅坐一会儿再说。
开了客厅的灯，坐在沙发上随便翻着频道看电视，正有点困时，周槿然隐隐约约听见门后的动静。
许韵开了门走出来，许是灯光还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捂住了眼，迷糊之间见到周槿然的身影，问道：“你怎么不睡觉啊？”
周槿然回过头，神色稍愣：“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逐渐适应灯光，许韵挪开手，往他那儿走了过来，下意识地就坐在了边上，“我这人睡眠挺浅的，稍微有点动静就能醒。”
她顿了顿：“为什么不睡觉啊？”
“睡不着。”周槿然实诚道。
“嗯？”许韵想了想，“你还认床？”
“……”
“不是这个”，周槿然嘴角微扯，解释道：“房间里空调坏了。”
许韵一顿：“空调坏了？”
“嗯。”
她终于想明白，发现秘密似的扬起了嘴角：“你怕冷啊？”
“……”周槿然舔了下唇：“也不是。”
许韵嘴角笑容未散：“你怕冷就说啊，一个人待客厅干嘛？”
“……”周槿然：“想看电视。”
许韵轻嗤了声：“真的假的啊？”她戏谑地问：“看电视就不冷了么？”
周槿然：“……”
许韵拉过他的手，温度还有些冰凉，她提议道：“你要不要来我房间，空调很暖和。”
“……”周槿然沉默两秒：“不用了，我回去睡了。”
说着，径直起了身。许韵忙拉着他跟着起身，她偏过头看着他道：“你忘了你昨晚淋了雨吗？不注意保暖容易感冒的。”
周槿然顿了顿，一字一顿道：“我体质很好。”
许韵想了想：“我知道。”
他微微垂眼，盯着她，像是在等着听下一句话。
许韵抬眼，满脸认真：“我想邀请你来陪我睡不行吗？”
“……”周槿然笑了：“许韵，你这安慰人的理由很蹩脚。”
许韵抿了抿唇：“……那你来不来？”
**
关上灯，房间陷入一片漆黑。
同床共枕也不是一次两次，许韵好像也没有多少放不开。
她微微侧身，转过去与他对视。即使是黑暗中，也能清晰地从窗边透过的淡淡光线里看到他的轮廓和那双与自己一般漆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