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降落(34)
突然想到什么，周嫣然补充道：“不过我没告诉妈妈你早恋了。”
“……”周槿然抬起头：“我早恋？周嫣然，你连你哥那时候几岁都不知道？”
“诶？”周嫣然一愣，“离你十八岁生日不还有……一还是两个月吗？”
“……”周槿然气笑了：“那是我十九岁生日，还剩半个月。”
周嫣然：“……哦。”
“所以那女孩现在和你还有联系么？”她好奇道。
周槿然抿了口水，散漫地笑了笑，回道：“有啊。”
周嫣然一愣，随后点头道：“我还真没看错你。”
周槿然：“怎么？”
周嫣然笑嘻嘻答：“放得下过去，我记得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好马不吃回头草’。”
“……”闻言，他忍不住笑，好一会儿才道：“我吃了。”
“啊？”
“嗯”，周槿然眉眼的锋利收起，浅浅地露着笑：“吃了回头草。”
“你是说……”她瞬间脊背僵住不能动，指了指外边，“你是说医生姐姐是……”
他淡淡接过她的话，语调吊儿郎当：“是啊，你老挂在嘴边的前女友。”
放任着周嫣然一个人发着愣，周槿然叫来服务员把餐点好。
没过多久许韵通完电话回来，见周嫣然呆呆地坐在那儿，她有些奇怪，问周槿然：“你怎么她了？”
他轻摇头，待她坐下后回道：“我能怎么她？”
许韵轻笑着看周嫣然，而后视线回过来：“你说什么了？”
“嗯？”他似是没听懂，径直伸出手到她脸侧帮她理了理头发。
许韵一语点破，戏谑道：“就咱谈恋爱那点事，你都说了啊？”
周槿然抿了抿唇，退开点距离道：“许小姐，在你眼里我看着是个话多的人？”
她笑着回应，“那你倒是替自己辩解一下啊。”顿了顿，补充道：“周先生。”
周槿然哼笑一声：“我可没劲去为了个丫头辩解。”
许韵笑了起来，月牙眼微弯，伏到他耳边轻声询问：“你这是在吃醋吗？”
周槿然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周嫣然猛地抬起头：“我还是难以置信。”
“……”
一瞬间空气沉默到一个度。
周嫣然直直地看向许韵：“医生姐姐，你以前被我哥带回过我家？”
许韵没回过神：“什么？”
周嫣然道：“你是那个还给我买过一袋糖的姐姐。”
提起过去的那些事，许韵点点头：“是有这事。”
周嫣然彻底惊了，咽了咽口水。她挠挠脑袋：“我都给忘了啊。”顿了顿：“那你呢，你还记得我吗？”
许韵笑了笑：“记得啊，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了。”
周嫣然沉默会儿，想起什么：“那我哥呢，你还记得他吗？”
许韵一愣，随后对上周槿然的目光，嗯了声：“记得。”
“天哪”，周嫣然拍了拍额头，“敢情我不是在撮合，我这是在让你们复合啊。”
许韵：“……什么复合？”
周槿然轻咳了声：“那丫头以为你是我前女友。”
“……”许韵解释：“那时候还不是。”
周嫣然：“诶？我误会了？”
周槿然轻抬眼睑，对上周嫣然视线悠悠道：“迟早都是的事情——”说着，他后靠椅背，补充着：“你这么想，我也不是很介意。”
第29章
吃完饭，送许韵回到酒店，周槿然在床边坐下，没有要走的意思。
许韵脱掉外套，奇怪道：“你怎么不送周嫣然回去？”
周槿然淡淡：“回去干嘛？看她跟小男友视频？”
“……”闻言，许韵笑了笑，顺势坐到他边上。想到什么，她开口问：“周槿然，能问你件事么？”
“什么？”
“我们第一次在医院见面的时候”，她偏头看向他，认真道，“你也受了伤，是因为我在……”她顿了顿：“所以你才不包扎的吗？”
周槿然一愣，似是没想到她这么问。
许韵垂眼，抿了抿唇，继续道：“还有你和沈言打架那事，我之前一直都没问。因为我以为你把我们都忘了，所以沈言才打了你的。”
到后半句话时，周槿然听笑了，他轻叹了口气，手轻轻靠拢，捧起她的脸，与她对视：“你想什么？沈言打我……”他停了两秒：“他打得过我？”
许韵忽的笑了：“我现在是在和你讨论谁打架更厉害的事吗？”
周槿然跟着笑，随后也认真地道：“那你是想问我当时心里是不是很介意你？”
“对”，她点头，“你不是一直以为沈言是我男朋友吗？”
周槿然应和着思索了番：“你要这么问，那我是挺介意的。”
许韵沉默住。
他凑近，补充道：“不过有件事，你好像没搞明白。”
许韵神色稍愣，抬起头，看见他长而戾的眉梢舒展着，笑容带着点不被理解的无奈：“我介意的是，不能光明正大地追你。”
话音刚落，喉头似是顿住发不出声，许韵面色愣住，眼眶顿时红了。
她的脑海里骤然浮现出当时那个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少年模样。自矜自傲，长身玉立，像是永远都不会有低头的时刻，却在此时，拨开了之前捆绑着的外壳，在毫无保留地给予她依靠感。
许韵轻唤：“周槿然。”
他情绪好像没什么变化，指尖摆弄她的耳垂，似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干嘛？”
她没说话，径直凑过去抱住他，脑袋紧靠在他的肩头，挡住所有被泪水遮住的视线。许久才哽咽着开口：“我之前在美国说的那些都是假的。”
不是早就不喜欢你了，是真的发现，我好像真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动了心。
他手悬在空中一瞬，而后搂住她的腰，回抱住她。
那天晚上，许韵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七年前在自己喝醉后被沈言带走的那天晚上，周槿然一个人坐在她家门口。
声音很静，除却几声犬吠。
周槿然蹲在巷子边的墙角，背靠冰冷的水泥墙板，随地倒着几瓶酒，喝的烂醉。
他一言不发地一口一口往嘴里灌酒，脚步却又不挪一点，他只是在等一个时刻，自己能回家，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
只是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她回来。
而后，天空破晓之际，他仰望着上方，嘴角轻勾着，笑得像个失败的彻彻底底的人。撑着墙角起身，最后一点一点地，往外走了出去。
梦到这里，她被一阵凉意惊醒，睁开眼，才发现身边一片漆黑，自己正被周槿然揽着腰抱着睡。
她愣住，想起晚上好像抱他抱了很久，都忘了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许韵伸出手轻拍了下额头，回过神后，身子往侧边转，在微光透进来的室内，打量着他的脸。
闭着眼的周槿然，面容温和多了。眉骨很高，睫毛浓密，唇略薄，此时正紧紧闭着。
沉默了会儿，许韵揽过他的脖子抱住，在他唇边轻轻落下一吻。
她好遗憾，错过了他这么多年。
*
第二天一早，许韵还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边上的电话铃声响起。她揉揉眼，拿过电话往屏幕上看，是周嫣然打过来的。
她倦意十足地接起：“喂？”
“医生姐姐”，周嫣然的声音听着分外激动，冲电话那头喊道，“我进决赛了！”
声音很响，周槿然也被震了一下，他微微睁眼，朝许韵那方向看了眼：“周嫣然打来的？”
被弄醒，许韵也回过意识，冲他点点头。
周槿然拧了拧眉心，无奈地笑了笑：“这丫头还挺会挑时候。”
他接过：“这么激动，进决赛了？”
闻声，周嫣然那头静默了半晌，许久才询问道：“哥哥？”
周槿然还挂着笑：“嗯。”
“你昨晚住医生姐姐那里了？”
他往许韵那头看了眼，又随意地回答道：“住了。”
周嫣然愣住：“你这是不是快了点？”
“……”周槿然一笑，半起身无奈道：“周嫣然，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
周嫣然顿了顿：“那也好，本来我也是打算先通知医生姐姐再去告诉你的，不过现在刚好，你们俩都知道了。”
周槿然声音不轻不响：“嗯，没事那挂了。”
“……”这么快就挂电话，周嫣然莫名觉得不甘心：“你都不夸夸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