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降落(12)
下一秒林圆的视线果然又收了回去。
许韵依旧坐在位子上，没有刻意听两人的对话，心里被一种奇怪的思绪扰着，谈不上难受，但又像是难受。
其实按理说，她总觉得自己这人很没出息，明明这么大了，可有些事情，却老是像个小孩一样的放不下。
所以和姜广平在一起的选择，许韵也会问自己，只是因为他合适吗？
好像也想明白了，许韵更想的是，谈个恋爱，想试试，能不能放下那个人。
她抬起头，看着正在侃侃而谈的姜广平，穿着一件白大褂，双手插兜，眼底却依旧是如秋水般的亲和。
注意到许韵的目光，他挪过视线，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夹着温柔：“再等一会儿。”
下一秒，许韵拿过他的手，握住。
姜光平的睫毛极不明显地颤了一瞬，接着露出了一丝笑意。
“对，林圆，这一方面你父亲是有所好转。”
他说着，愈发紧地反握住她。
“嗯，是这样。”
“对，大概后天吧，可以出院了。”
“好，再见。”
林圆很快离开，姜光平却依旧站在那里没有动，侧对着许韵。
许韵奇怪地想笑：“你为什么不动啊？”
这种场面有种牵着人目送别人走的既视感。
姜光平慢慢地转过头，盯着握住的那双手。片刻后说：“有点不真实，让我再感受一会儿。”
“……”
对于身边的事情，许韵这人总是理性的过分。
她知道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事。如田怡所说，许韵是圆滑得老实的那种人。
不会出什么差错，也不会惹人厌。
所以，像与姜光平相处，她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要牵手的，牵了手。
逛街，约会，看电影，都是需要的。
她不会含糊过去。
日子过得像是被安排好了似的妥妥当当。
只是，差错有时候只是来晚了点而已。
照例下了班去逛街的那一天，许韵坐在街边的长椅上面，等着姜光平过来。
刚刚他说去给她买奶茶。
许韵百无聊赖，低着头玩手机，大概没过一刻钟，听见身边愈来愈近传来了好几道声音。
一个染着渐变红发的女生说：“捧场么？不多找几个人来？”
“五个不够吗？”
另一个附和：“就是，五个不敌他五十个？”
“嫣然你放心，你的场我们一定捧到最后。”
许韵终于抬起了头，果然是周嫣然。
快要入秋的季节了，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网纱连衣裙，但是与之前相比，看着温顺了不少，有种小仙女的味道。
只是现在，周嫣然看着有点紧张，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许韵试探着问了声：“周嫣然？”
六个人齐刷刷地转过了头。
周嫣然愣了两秒，接着呆滞消失，惊讶喊道：“医生姐姐？”
嗓门还挺大，路上经过的人也扫了过来。
周嫣然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下，挠挠头：“不好意思啊，激动了。”
许韵：“没事。”
“不过医生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啊？”周嫣然问。
“等人。”
“等谁啊？”
许韵往不远处的一家奶茶店指了指：“男朋友。”
“哦”，周嫣然比着“OK”的手势，“明白。”
染渐变红发的女生戳了戳周嫣然：“是不是快开始了？”
周嫣然看了眼手机：“是是是。”她忙看向许韵：“医生姐姐我先走了啊，现在有事，改天再聊。”
说着，准备离开。
许韵还不清楚周嫣然这么火急火燎的原因，下一秒周嫣然迈出的脚步又退了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许韵：“哎，医生姐姐，所以你这是约会？换个更好的地方怎么样？”
许韵：“嗯？”
像是动画切换，场面接着就变成了喝着奶茶的许韵和姜光平坐在酒吧的卡座上，看着周嫣然坐在台上弹钢琴。
姜光平看了会儿，偏过头问许韵：“朋友？”
许韵点头：“小姑娘挺热情的。”
不然也不会这么就被她拉了过来。
此时，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周嫣然在他们视线前方，坐在真皮凳上，身子端端正正，白色棉裙晃在半空，初恋的长相。
随着音乐声的迸出，她细长的指尖在钢琴键上跳动，一下一下，时而缓时而急，清脆入耳，声声动听。
许韵想起了刚刚周嫣然说的，要参加一个国际钢琴比赛，最近想在人多的地方练一练，听听群众的意见，顺便试试胆。
所以许韵就被找过来成了听众之一。
酒吧是沈言的，今天关的早，除了酒吧工作人员和他们几个，没什么人在里面，大概也是沈言的意思。
一曲结束。
周嫣然在大家的掌声之中下了台。
“医生姐姐。”她叫了下许韵。
“弹得很好啊周嫣然”，许韵拍她的肩，赞扬道，“很有感觉。”
“对啊对啊”，周嫣然的几个同学都走了过来，“是很不错。”
姜光平也点头：“弹得很好。”
一下子受到了这么多人的夸奖，周嫣然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轻声道：“是吗？”
大家被她弄得呵呵笑。
一行人走出酒吧，许韵想到什么，问周嫣然：“沈言怎么没来？”
说起来，许韵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周嫣然“哦”了一声，回道：“听他说是去了趟国外了，好像家里有什么事。”
许韵神色稍愣，点了点头：“好，那我改天再联系他。”
周嫣然应和着点头，又道：“我感觉最近他好像挺不开心的，问他怎么了也不告诉我，就说家里有点事，让我别担心。”
“医生姐姐”，周嫣然攥住她的衣袖，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她看，“帮我好好问问他，要是真出事了不告诉我——”
周嫣然定了几秒，气着说：“我就跑过去找他。”
“……”许韵听笑了。
还以为小姑娘会说类似于“我就和他分手”之类的呢。
许韵安抚道：“谁出事沈言也不会出事，你放心吧。”
就凭两人从小玩到大，从他爷爷和她爷爷是战友这层关系，许韵就敢保证，沈言这狐狸，谁会出事都不会轮到他。
正这么说着，周槿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酒吧门口不远处的地方，不轻不重地喊了声：“周嫣然，行了？”
语气还带着一股子不乐意的意味。
周嫣然闻言，视线转向大树下的那个穿着黑衣的人影，招了招手：“哦，一会儿就来了。”
许韵跟着转过了头。
姜光平也扫了眼。
风无声无息地吹过，12点过，立秋了。
第10章
周嫣然跑过去的时候，姜光平往许韵的肩上盖了件自己的风衣外套。许韵视线收回，愣愣地看了他一眼。
“天冷，别冻着了。”姜光平解释。
许韵点头：“那我们走吧，时间也不早了。”
“好。”
周嫣然跑到树下，还是有些气喘吁吁的，她手抵着树干，弯着腰回气：“哥哥，你很急吗？”
刚刚见周嫣然聊的没完没了，周槿然又风轻云淡的来了句：“周嫣然，我先走了。”
这话一出，周嫣然才急着跑了过来。
可是现在，周槿然的神色很不正常的，没了刚才的漫不经心，他看着酒吧门口不断走远的两人，眉头不自觉地敛了敛。
“哥哥”，周嫣然见他沉默，抬起了头，“你怎么不说话啊？”
周槿然收回了视线，垂眸看着她。
片刻后：“走了。”
语气听着，带着点莫名其妙的恼。
至少周嫣然是这么觉得的。
“哥哥，你怎么了？”
“我惹你生气了？”
“我知道你平时生物钟很正常，但不是你自己说要来接我的么？”
“不是吧，啊，喂，周槿然，你干嘛啊，走这么快干什么？”
周嫣然越说，周槿然走的越快。
终于上了车，周槿然一言不发地坐在驾驶座上，准备系安全带。
周嫣然立马开了副驾驶的门。
周槿然只扫了一眼，没有任何余地地冷声道：“出去，坐后面。”
“……”周嫣然觉得自己可能真不是他亲妹。
“你生什么气啊，我不就是晚了点吗，你至于这么生气吗？坐后面是吧，坐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