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是少年时代少看一点动漫该多好啊!
程诺从后视镜看了下两人,嘴角微微上扬,分不出是不是在笑。不过,他还是继续用他礼貌温和的语气解答了许小东的问题:“我在美国生活,因为工作关系,会在江城待一段时间,大概年底就会回美国了。”
掐在许小东手臂上的手指微微一怔,听到他的话,非晚竟然有些失落。
不过,一旁的许小东倒是来了劲,趴上前,作出惋惜状:“真是可惜啊!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们能相识也算是有缘,可缘分咋就这么短呢。不过呢!江城人民是永远欢迎海外侨胞的。”
驾驶员程诺摇头轻笑。
非晚也被他的语气逗乐,噗嗤笑出来:“许小东同学,你可不可以正经点?”
许小东坐正身子:“本帅哪里不正经了?本帅从头到尾都很正经好不好?你没看本帅正在对海外侨胞表达江城人民的热情么?”
“去。”非晚露出懒得理他的样子,摸了摸腿上的贝贝,凑身上前,“程诺,咱别理他,这人刚从神经病院偷跑出来的。”
程诺睇一眼后视镜,抿嘴笑开。
“桑非晚,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才跟人家认识多久,就咱咱的了,你害不害臊!”本来许小东只是一如既往的开玩笑,但是听到非晚耳里,却别有意味。
她只觉得脸上蹭的冒上一股热气,赶紧低下头装作逗贝贝的样子。要是让许小东发现她脸红,她可真是没脸混下去了。
好在许小东神经粗,注意力很快转移到外面的风景,吹着口哨看来往而过的车里是不是美女。
此时还未到下班时间,电梯里便只有三个人。因为眼睛看不见,非晚本来是没有感觉的,但脑子里不自觉想到许小东说程诺长得像大猩猩的话,一时间竟然有种电梯似乎变得很逼仄的错觉。
大猩猩呢!至少得占去电梯一半的位置吧?她止不住胡思乱想。就好比本来面前摆着一个色相俱佳的蛋黄包,正准备大快朵颐时,突然跑过来一小孩奶声奶气地大叫:哇,好像屁股哦,里面还夹着屎呢!
顿时让人食欲全无。
而许小东无疑就是那个倒霉催的小孩,轻易就破坏了她这个年龄已经残存不多的花痴幻想。
“很热?”这个倒霉催的小孩见到非晚的不自在后,没心没肺地开口,“也是,这都几月份了,电梯怎么还不开空调。不行,我待会得找你们物业说说去。”
非晚实在不愿意和他这般天马行空下去,等到电梯在十一层一停,便匆匆按下开门键,对程诺道:“我到了,今天谢谢你!程诺。”
“举手之劳而已!”他温和回应。
许小东的声音顺着他的话,很不和谐地响起:“对嘛对嘛,邻里之间就该互相帮助。我们家非晚今后几个月就多靠你照应了。”
非晚再次觉得一片乌鸦从头顶飞过。
那天,自进了屋子之后。许小东同学在非晚的威逼利诱之下,做了一顿丰盛过度的晚餐,刷了十几个碗,拖了两遍地,擦了三遍窗户,拆洗了沙发靠垫。
九点钟出门回家时,他累得差点学贝贝一样,伸长舌头喘气。出门的时候的路上,他百思不得其解,今儿他到底哪里得罪了他家偶像了?
作者有话要说:说了这个文的男人们都开外挂,乃们以为许小东只是会范二吗?那就真的图样图森破了。再剧透一下,许同学虽然卖力演出,但真的只是个酱油~~~
谢谢棉花糖兔的地雷。乃是个神奇的存在,窝保证这里的文都不坑,要坑的文都放在别地儿。
卤煮专栏:
☆、红色军刀
非晚这晚很悲催的做了个梦,梦见了少女时代喜欢的灌篮高手,不过主角换成了大猩猩,而且大猩猩一张口,竟然就是那个让自己心肝乱颤的声音。
虽然她早过了花痴少女时代,但这一刻,却忍不住想,怎么就不是流川枫呢,至少樱木花道也好啊!
哎,真是个恶梦!
于是,一觉醒来,非晚很不客气地将许小东腹诽了几遍。
而显然,许小东所带来的负面蝴蝶效应,不仅仅是做了个恶梦这么简单。就在非晚从冰箱拿出早餐,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时,更为惨烈的事情发生了——她赖以生存的电视坏了。
非晚几乎不敢相信,昨晚还给她带来明星八卦、j□j问题、国内外信息的电视机大人,居然毫无理由地罢工了。
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盲人来说,电视罢工,无异于一场大灾难。
非晚摸索到电视前,拍了几下,仍旧只有沙沙的噪音。她郁卒地扔下遥控器,思忖着一个单身盲女叫家电维修上门,不知道会不会不太方便,唔,或者说不太安全,她这间房子,除了许小东,再没有任何外人踏入过。
非晚自认与林黛玉还有很大一段差距,即使比不上母夜叉河东狮,那也算是铮铮女儿郎,枪林弹雨里穿过,见过大世面的,不至于叫个家电维修上门都有所顾虑。
可是,谁让许小东同学有事没事在她耳边叮咛,单身姑娘出门在外,一定要事事小心,尤其是她这种要是遇到什么小毛贼,可真就是蛟龙困浅滩,虎落平阳被犬欺诸如此类。
许小东向来说话不怎么着调,她听听也就罢了,但是有些听多了,怎么着也会受到些影响。
交友不慎这个词,从来不是徒有虚名。
正在非晚胡思乱想时,门铃忽然突兀的响起。
之所以说是突兀,是因为非晚的门铃,除了许小东就没有其他人按过,而许小东显然不可能在早上这个时间段出现在她家门口。由此,她只能猜测,是有人按错了门铃。
按错一个瞎子的门铃,绝对是缺乏道德和公德的。因为即使知道按错,作为瞎子的非晚,还是得摸索到门边回应。
“谁啊?”非晚来到门口隔着一道门问。
“是我,非晚。”建筑的隔音着实不错,门外的声音显得很低。但是这丝毫不可能影响里面人的判断,尤其还是一个听觉异于常人的盲人。
非晚莫名心中一紧,犹疑道:“程……诺?”
“我想问你有没有小工具刀?我的电脑出了点问题,需要修理一下。”
呃……非晚无语,问她一个盲人借工具,不能不说这位程诺同志思想也是异于常人。刚要回他说她没有工具刀,却蓦地想起那把和她的相机一起被放在行李箱中的瑞士军刀。
基于礼貌,她将门打开,毕竟已是邻里,这样隔着道门说话,着实有些失礼。
“我只有一把瑞士军刀,应该可以吧?”
“最好不过。”他的声音清朗温和,应是带着笑意。
非晚转过身往卧室走,心里遗憾,这样好的声音要是也足够俊朗该多好啊!
不过即使他貌如潘安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她也是看不见的,反正他也注定只是个过客。
非晚摸索着打开,手指先是碰到冰冷的相机包,心中不由得一阵凄然,那是她生命中曾经最为重要的一部分。现今却只能冰冷的躺在柜中,同她一起等待衰老。
罢了。
她移开手指,朝里面摸了摸,然后便触到另一个更为冰冷的事物。稍稍愣了下,她将那把军刀握住手中,拿了出来。
这把军刀,她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随身携带,那段刚刚坠入黑暗的日子。唯有感受到它的冰凉,她才能确定那段时间是真真正正存在过,那个人也是真实在她生命里出现过。直到半年之后,她完全接受了自己再也不可能拿起相机,而那个人也确实与他天人永隔的事实,她才将自己最心爱的相机和这把他曾经送给她的军刀,一起放在了这个永远都不准备打开的行李箱中。
她一直以为,打开这个箱子,会是自己生命的不能承受之重。但现在才发觉,原来要打开很简单,只需要一个微不足道的理由,而打开之后,这些她本以为再也不会去触碰的东西,也没有变成洪水猛兽。
时间果然是个好东西,所有的她曾经以为翻不过去的一页,其实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悄然远去。
无论是那些年的摄影时光,还是战地中那场注定没有结局的露水情缘。
她现在拿着这把军刀,除了刚刚那一刹那的轻颤,真是再平静不过。
这把军刀的主人,以及她与他的故事,已经恍若隔世。